「那可不成。」
魯善一聽立馬搖頭:「要說別的都好說,要是借錢買宅子可不行。」
「咱們兄弟過命的交情,哥哥早先說的多好聽,真要辦事就這麼摳門?」於龍像是不認識似的看着魯善。
魯善喝了口茶:「兄弟,不是當哥哥的摳門,實在是哥哥不想花冤枉錢啊,你要是分了家怎麼都好說,別說借錢,哥哥就是給你買宅子都行,可如今你沒分家,買了宅子算誰的?你嫂子那可不是個省油的燈,到時候硬是折騰着說宅子是她的怎麼辦?再說,你家上頭可還有兩位呢,我可是聽說過了,你那兩個伯娘也不是什麼好的,為着這個得鬧出多少事來。」
他這一句話叫於龍整個人都泄了氣,癱在椅子上好一會兒才有些精神:「哥哥說的也是,家裏那一灘子爛事沒解決好,我還說什麼置辦家業。」
魯善也不急,笑呵呵的喝着茶,過了好一會兒才指點了於龍幾句:「要我說,你真不必急着買宅子,齊二姑娘這不馬上就要出嫁了,前兒我和肖智一處吃茶,他還跟我絮叨了幾句,說見着齊二姑娘的嫁妝單子嚇了一大跳,原想着齊家姑娘多,他家家底也不甚厚實,齊二姑娘的陪嫁應該沒多少,可沒想着有那麼些個,不只壓箱底的銀子給的多,還有宅子鋪子莊子好些貴重物品,倒顯的他家聘禮給的忒少了,他這裏正不好意思呢。」
於龍也喝口茶:「這跟我有什麼關係?」
「說你精你卻連這個都看不出來,真不知道說你什麼才好。」魯善氣的瞪了於龍一眼:「既然給齊二姑娘置辦了那麼些東西,想來後頭那些姑娘也一樣,你家齊六姑娘出嫁的嫁妝也差不到哪去,齊家肯定陪送宅子,甭管什麼樣的吧,起碼你們小兩口是夠住的,那可是實實在在你媳婦的陪嫁,就是你們家的人再糊塗也不敢奪了去。到時候你們正大光明住着,豈不比你買宅子強。」
於龍一想也是這麼回事,登時樂了:「你說的倒也是,反正我也不是那些迂腐書生。沒有那等吃軟飯的想法,得,這還真不必買宅子了。」
魯善點頭:「你好生存錢,以後要是覺得你爹娘日子過的不好,有心孝順就多送些東西。送衣料就送那顏色花樣老氣的,只能你爹娘穿,你哥哥嫂子穿不了的,送吃食也照着你爹娘的口味送,叫你嫂子干看着,只一樣,別送錢,如此又顯的你孝順,心裏又痛快。」
「着啊。」於龍一聽大樂,拍的桌子叭叭響:「魯兄啊。實在沒想到你這樣機智,真是……你這身材五大三粗的,怎麼腦子這樣靈光?」
「會不會說話。」魯善一聽把茶碗往桌上重重一放,故做生氣的樣子:「誰說長的高壯就一定得傻了,你看齊靖長的不是人高馬大的,不是照樣考中狀元。」
這話倒也是,於龍一噎,也反駁不了魯善什麼,也沒心思反駁,他這會兒就盡顧着偷樂了。
於龍來魯家的時候一腔怒火。臨走的時候笑容滿面。
出了魯家大門,於龍想及齊寶瓶,想到齊家給齊寶瓶的陪嫁中很大的可能有宅子,要真是這樣。那成親之後他就能搬出於家,搬到自已家宅子住着,再不用見到他嫂子那張晚娘臉,也不用聽到他大伯娘二伯娘整到的絮叨,還有他娘的抱怨,這心裏就美滋滋的。
轉身於龍去了點心鋪子稱了好幾樣上好的點心。又到乾果店稱了幾樣乾果,路上的時候碰着一個賣桃子的,賣的桃子個兒又大又紅,於龍看着好就直接把桃子包圓了。
在街上尋了個幫閒的閒漢將東西挑了直接送去齊家,於龍帶着剩下的幾個鮮桃高高興興回了軍營。
轉眼間到了五月底,時已入盛夏,天氣熱的幾乎能將人蒸熟。
白天裏一****的大紅太陽掛在天上,曬的樹木枝條都無精打采的,行人也是無精打采的,這樣的天氣也就是那些家裏日子過的不太好,為着生計沒辦法出來擺攤的還在街面上陰涼處侯着,除此之外,但凡是家境能過得去的人家是輕易不出門的。
雲瑤每天忙着齊銀竹成親的事情,一****的汗都將衣裳打透了,今年夏比去年更加炎熱,又有好些日子沒下雨了,除非在屋裏呆着,否則一出門必然曬的頭暈眼花。
她身子本就不是很好,忙了幾天人瘦了一大圈,整張小臉蒼白的可以,齊靖見了心疼的緊,眼瞧着南城園林工程已入正軌,園林之中山已堆起,路也鋪的差不多了,就差栽種樹木之類的,齊靖就藉口姐姐大婚告了假在家幫忙。
這樣雲瑤才算是輕閒了些,也有時間在屋裏歇個涼。
這一日到了送嫁妝的時候,從昨日起就有好些親近人家來添妝,祁家更是送了好些東西,長樂公主那裏也送了物件,十二皇子韓昕也送了些東西,工部的許多官員也都來湊熱鬧。
就是承平帝因念及齊靖的功勞,倒也送了一件玉如意和一個紅珊瑚擺件來。
抬嫁妝的時候,因肖家沒有多少人,肖智雇了些閒漢來幫着抬嫁妝,一大早,肖家抬妝的人就上了門,雲瑤叫人好生招待着,齊靖為難了肖智好一會兒,又拿了紅包,才不情不願的叫人把嫁妝抬到院子裏,叫肖家抬妝的抬去。
當嫁妝抬出來的時候,饒是肖智心裏有準備也傻了眼。
實在是齊銀竹的嫁妝出乎意料的多。
肖家雇的那抬妝的閒漢也笑嘻嘻的恭喜肖智,只說肖智討了個好老婆,丈人家家底豐厚,給的這陪嫁一輩子都吃用不完。
當把嫁妝抬出齊家,向肖家走的這一路上,街邊好多人家都開了門看熱鬧,好些大姑娘小媳婦看着那些嫁妝都眼熱不已,紛紛打聽這是哪家嫁姑娘,當聽說是狀元的姐姐出嫁時,又是好生一番羨慕,只說這位齊二娘子會投胎,投生成狀元的姐姐。名頭好聽不說,還能嫁個俊俏的進士老爺,能得這麼些嫁妝,簡直就是人生贏家。
卻見這嫁妝不知道多少抬。頭一抬是御賜的金鑲玉如意,代表肖智和齊銀竹這門婚事是金玉良緣,以後定要萬事如意的。
第二抬是一個挺大的紅珊瑚盆景,象徵倆人的日子必將紅紅火火。
第三抬是一個一人來高的大理石底座烏木架子,上頭鑲玉點翠的風扇。第四抬則是一抬紅木鎦金雕花水晶蓋子的報時鐘。
第五抬是一座大理石底紫檀架子雕花美人八扇屏風,第六抬是六門的大衣櫃,第七抬是一個挺大的五斗櫃,第八抬是八個大漢抬了一架黃花梨制的大床,第九抬是黃花梨的桌几,第十抬則是八個椅子……
如此到了第三十抬的時候才是各色的布匹衣料,諸如裁製的新衣,床帳被子之類的,乃至於針頭線腦裏頭都包含了,如此林林總總也有十八抬之多。
到第五十抬的時候是土塊瓦片。代表娘家陪送的土地房產。
最後二十抬是各色的頭面首飾還有壓箱底的銀子,到最後數一數整整八十抬,莫說齊家這等土裏刨食出身的人家,就是長安城裏高門大戶嫁姑娘,也沒有這樣豐厚的嫁妝。
肖老爺看到齊銀竹的嫁妝也有些傻眼,深恨買的宅子小,前頭院子竟然擺不下這些嫁妝,沒辦法只能在後院也放了一些。
不過,他倒是沒有什麼貪心的樣子,只是替肖智高興。知道娶了這樣的媳婦往後就是家裏不給肖智一分一毫,肖智的日子也差不了。
肖老爺眼中含淚拍拍肖智的肩膀:「老二啊,爹……爹這下總算是放心了,你比爹有眼光。相中的這個媳婦好,比爹早先在家裏給你相看的那些都好,往後啊,爹也不給你指手劃腳惹人嫌了,你好生過日子,你母親那裏爹給你撐着。」
肖智心裏也挺感動的。扶住肖老爺含笑點頭:「爹,我省的,這些年要不是爹給我撐着,總是惦記我,我哪裏有今日這等風光。」
「好,好。」肖老爺淚中帶笑,很是滿意:「我兒長大了。」
過了一會兒,肖老爺又看向肖智:「老二啊,我知道這些年你對你母親有意見,和她不睦,別的我也不說了,只一樣,她到底是你嫡母,說起來也沒有對不住你的地方,你……往後別跟她一般見識,心裏也別記恨她。」
肖智應承一句,扶肖老爺坐下:「爹,我心裏明白着呢,母親雖然沒有疼愛過我,有時侯也看我不順眼,甚至於想插手我的婚事,可是,誰叫我是庶子,她這麼着也是人之常情,說起來,她沒害過我,也沒虧欠我的,我自然不會記恨她。」
肖老爺越發滿意,擦了擦淚:「你如今當了官,往後定然前程似錦……你哥哥沒甚大出息,然為人孝順,和你也沒有什麼齷齪之事,你……有什麼事也惦記他一些,到底是親兄弟。」
肖智沒有反駁,過了許久才嘆了一聲終是答應下來。
他捧了一杯茶給肖老爺,坐在肖老爺身邊說出存在心裏許久的話。
「爹,早些年,我小的時候挺記恨母親的,也不明白為什麼母親對我和對大哥不一樣,為什麼對我就那麼刻薄,等到如今大了,我也明白了,母親是嫡妻,我是庶子,天生便是不對盤的,比起別人家的庶子來,我算是好的了。」
看肖老爺有話說,肖智笑道:「爹,你叫我把話說完。」
肖老爺嘴唇抖動了兩下,終是沒有出聲。
肖智繼續說:「別人家的庶子有的吃不飽穿不暖,朝打暮罵的,我在家裏雖不得母親喜愛,可該有的也都有,吃的穿的都不錯,只沒有母親拿銀子私下裏補帖罷了,這也是人之常情,母親有自己的孩子,做什麼補貼我,再有,我能安安生生讀書,這裏頭固然是因着爹疼愛我,可母親要真是那等不講情面的,爹就是再疼我,可也大不過祖宗禮法,我怕是進不了學堂的,最重要的一點,就因着這一點,我這輩子都不會記恨母親。」
「什麼?」肖老爺鬍子抖了抖,內心激動,沒想到肖智能這樣通情達理。
肖智苦笑一下:「我去年到長安,曾碰着一個學子,他也是家中庶子,也是聰明伶俐的,只是考中秀才之後一回出門碰着了,臉上落了疤就再無緣科考,他與我說,家中嫡母若是狠毒的是絕不會叫庶子讀書的,就算是讀了書,也會用各種各樣的法子叫你不能科考,我想着,母親沒有用那樣下作的手段對付我,沒有毀我顏面叫我不能進長安科考,就為着這一點,我就不能恨她。」(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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