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cript>readx();</script> 「流沙集」北側,有一座不高的小山,正對瀚海這面,日曬風吹,漸漸裸露出岩石,佈滿了砂礫,有的地方甚至呈現黑褐色,光滑堅硬,給人弔詭可怖之感。
而在小山另外一面,暗河流淌,樹木橫生,洋溢着春的氣息,山腳有一片茵茵綠洲,乃附近牧民放養畜生之地,時值傍晚,他們正驅趕着牛羊歸家。
孟奇與真慧隨着師父緩步行於山道之上,往着不算高的峰頂而去,走着走着,他收斂住別的心思,關切地問道:「師父,既然您讓我們小心哭老人和他的徒子徒孫,能否仔細給我們講講他們的特徵,至少這樣不會當面不識,平白暴露身份。」
玄悲輕輕點頭:「為師正要給你們講,哭老人乃黑削老者,皺紋深重,喜歡包黑色頭巾,穿白色罩袍,最大的特點是他的眼睛,生有重瞳,形狀奇怪,無論是笑是怒,都像在哭,他好欲重權,喜怒無常,出手狠辣,你們最好能遠遠避之。」
真慧一臉在聽江湖典故的樣子,分外興致勃勃,孟奇也非常地專注,可不想到時候一頭撞在師父的大仇人手上,以自己目前的實力而言,對方不動不移不出手,光是境界威壓,就能殺掉自己。
「哭老人有三大得意弟子,都是踏入了外景的高手,其中實力最強的『天荒上人』已經斃命於為師手上。」玄悲提到「天荒上人」時,還是有一瞬間的情緒波動。
孟奇訝異道:「師父,哭老人只有三個外景弟子?」
會不會太少了?他的勢力不過如此嘛!
「少?」玄悲搖了搖頭,「我少林乃天下武道大宗,最強的門派之一,又有着上千年的積累,外景亦不過數十人,哭老人能有三個外景弟子,很了不起了,另外,他和一些凶人邪魔也有交情,時常聯手。」
因為少林有不少修枯禪面壁的高僧,所以外景的具體數目一直不被外人清楚,玄悲也不好對尚未開竅的孟奇說得分明,只是以數十人一言蔽之。
孟奇乾笑一聲,又因為見識淺薄丟臉了:「師父,弟子的意思是,哭老人只有三個弟子,且都是外景?」
他強行將意思掰了回來。
玄悲沒有揭穿:「哭老人護短卻殘忍,凡是讓他不滿意的弟子,都死在了他的手上,能夠活下來的,都是其中的佼佼者,數量自然稀少。」
「原來如此。」孟奇聽着覺得有些慶幸,還好自己是穿越在少林,若當時附身的是哭老人哪位弟子,怕是早就受盡折磨,魂飛魄散了。
「師父,哭老人好可怕……」傻乎乎的真慧嚇了一跳,他一直以為師父對弟子好,師兄對師弟好是天經地義之事,反過來,弟子對師父好,師弟對師兄好,也是一樣。
哼,你以前還理直氣壯,現在三觀刷新了吧?孟奇暗誹了一句。
玄悲寬慰道:「哭老人乃邪道凶頑,與我正道大派自然不同。」
然後他繼續說道:「哭老人剩下的兩個弟子,一個是『哈勒』的王子延師車,一個是縱橫瀚海的馬匪則羅居,都是一流高手……」
他詳細地介紹着延師車、則羅居的外貌和武功特徵,以便自己徒弟分辨,比如延師車雙眸金黃,眉心開紅眼,隱有神靈氣息,四十多歲還像個年輕男子,容顏俊美,宛如神像,比如則羅居善使馬刀,鬍鬚滿面,左眼因為做了一件哭老人不滿意的事情而被挖掉,綽號「瀚海邪刀」。
所謂一流高手,是大晉皇室弄天地人榜時順便給的一個稱呼標準,因為融合了不少約定俗成的東西,所以不少人使用。
外景之後,需要跨過三道天梯,故而每三重天會有一次質變,一旦突破,實力遠遠強於之前,正是境界壓人,其中外景七**重天統稱為「宗師」,與段向非、崔栩他們這種「宗師」完全是天淵之別,外景四、五、六重天的強者被稱為「絕頂高手」,一、二、三重天則是「一流高手」。
而外景巔峰之上,還有一層境界,是為半步法身,同樣屬於質變,被稱為「大宗師」,而半步外景算是「二流高手」。
九竅齊開是「三流」,六竅、七竅、八竅是「四流」,兩竅、四竅是「普通」。
開竅以下,視蓄氣多寡,武功高低,稱為「九流或不入流」,當初孟奇兌換鐵布衫時,江芷微才會開玩笑說他算是個不入流的高手了。
一邊聽,孟奇一邊用心記下了延師車和則羅居的特徵,以便提前規避。
說完延師車和則羅居後,玄悲並沒有停止:「哭老人的徒孫也一樣被他殺得只剩十來個,其中實力最強的是兩個九竅齊開的凶人,一個是赫連山七十二匪的首領『立地閻羅』尤還多,一個是獨行大盜『白頭禿鷲』安國邪……」
他將哭老人剩下的十七八個開竅徒孫都大概介紹了一遍,着重是外貌特徵,比如「立地閻羅」外表憨厚,貌似老農,眉角有拇指大小的黑痣,「白頭禿鷲」安國邪少年白頭,如今不過三十來歲,就已經白髮蒼蒼,他行事殘忍,尤愛折磨別人……
玄悲時間把握的非常精準,說完剛好走到峰頂,這裏有不少直直的枯樹。
他滿懷愁緒地嘆了口氣,停在一株扭曲如龍的樹木前,低聲道:「為師兩個幼子就埋在這裏,若是他們不死,也該有你們這般大了。」
氣氛頓時變得悲傷壓抑,孟奇和真慧都不好說什麼,只能默默陪着師父難過。
不知過了多久,玄悲突然開口,自嘲道:「為師今日精神恍惚,卻是忘了買點香燭上來,也忘了將手抄的《般若經》帶過來燒於此處,真定,真慧,你們回客棧拿《般若經》,並順便買些香燭。」
「是,師父。」孟奇雖然覺得師父不是太注重這些形式的人,但這裏埋葬的畢竟是他的兩名幼子,特殊一點沒什麼,所以壓下疑惑,當即答應下來。
下了山,回到流沙集,孟奇的心思一下活躍起來,這不是逃跑的大好機會嗎?
師父遠在山上,又因為掃墓心神不守,只要支開小師弟,自己就能天高任鳥飛了!
「小師弟,咱們分頭行事吧,你回客棧拿《般若經》,我去買香燭。」孟奇想到做到。
雖然他覺得趁這個機會逃跑有點對不起師父,但機會難得,不能放過!
真慧不疑有他,笑着答應,跑進了客棧,孟奇看着他的背影,嘆了口氣,快步往另外一邊的集外走去。
…………
山頂,風冷。
玄悲看着眼前的枯樹,手中不知什麼時候多了一串佛珠。
這是一串暗金佛珠,其中夾雜着三顆純黑色的珠子。
「想不到你會特意來這裏阻殺我。」他淡淡說道。
「老夫一直有仇必報,剛傷愈就知道了你要去金剛寺,所以在這裏等你,你肯定會來。」樹後,一個黑瘦老者駝背而立,似乎一直站在這裏。
他頭包黑巾,身罩白袍,每隻眼睛內都有兩個瞳孔,眼角下吊,狀似哭泣。
玄悲不怒不喜地道:「哭老人,你猜得很準。」
「你以為支開你的兩個徒弟,他們就能活下來嗎?老夫雖懶得管他們,卻有幾個徒孫在下面等着。」哭老人咳嗽了兩聲,仿佛弱不禁風的老者。
他的徒弟要幫他主持「哈勒」和瀚海的事宜,脫不開身,所以只帶了幾名徒孫來。
玄悲依然是死人臉:「若不支開他們,我們戰鬥餘波之下,他們屍骨無存,而在下面,他們還有一線生機。」
他境界差了哭老人一籌,自身戰鬥倒是不懼,但無力護住弟子不受餘波侵擾。
「你是指九娘?哼,諒她也不敢!」哭老人渾不在意,抬起右手,周圍頓時有一道道黑色陰魂浮現,悽厲哭喊,讓人頭皮發麻,心神搖動,實力稍差一點的,會立刻被奪去魂魄。
…………
孟奇正要走向集外,忽然發現另外一邊的瀚海有無數風沙捲起,方圓百里,儘是飛沙走石,紛紛湧向小山峰頂。
而山腳的綠洲瞬間枯萎,牛羊牧民一個個脫水僵立,仿佛乾屍。
遠在集中的孟奇還看見大地一寸寸乾裂,宛如天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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