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回武唐 第五章神都洛陽

    又連續趕了十多天的路，廬陵王李哲的車隊終於到了神都洛陽。

    洛陽地處中原，山川縱橫，西依秦嶺，出潼關是關中秦川；東臨嵩岳；北靠太行且有黃河之險；南望伏牛，宛葉之饒，有「河山拱戴，形勢甲於天下」之稱。潘承祥在《洛陽賦》中有云：「圓容天下，尊顯宇內。萬年山川，弦歌漾漾；千載綿延，惠風采采。據守中原之要衝，勢扛中華之九鼎。北控黃河以遠，遠被趙燕；南扼江淮而邃，邃極吳楚。地接東西，會際南北。皇然而居天下中心，畢竟已成千古帝都。漠漠中州，茫茫大地。滾滾黃河，滔滔東逝。大河之陰，錦繡之地。洛水之陽，璀璨之市。帝都薈洛，天下名園重洛陽；萬國花城，洛陽牡丹甲天下。位壓四列，其懿範當仁不讓；襟攬三界，斯傲意舍洛其誰？」。

    唐高祖李淵建立唐朝，本定都於長安，後武氏革唐立周遷都於此。

    洛陽城的修築始於隋煬帝大業元年，當時外郭城僅築短垣，規模有限，防禦能力差。武則天長壽二年，令李昭德增築，並改羅郭城稱金城，其崇丈有八尺，大大加強了其防禦功能，且更顯壯麗。同時，武后又遷徙關內十餘萬戶於洛陽安置，充實洛陽人口，終至今日之輝煌。

    此時未得旨意，車隊並未進得城去，停在了定鼎門外。車隊旁的官道上，來往的貨販商旅絡繹不絕，洛陽城的繁榮在此就可窺見一斑，而李重潤的眼睛裏卻只有那巍峨的城牆。上次離開的時候他只有兩歲，記憶早已模糊了，如今在命運的推動下，他又回到了這裏。

    「二郎，這神都好熱鬧阿。」

    杜澤的話打斷了李重潤的思緒，他回過神，答應了一句：「嗯，是很熱鬧。」

    「二郎，咱們要在這等到何時？」

    杜澤少年性情，如今等的久了，他有些難耐。李重潤估計了一下，說道：「快了吧，再等等。」他是眾人的頭領，聽了這話，杜澤也只得耐下性子。

    馬車裏，李重潤的那幾個姐妹也正是貪圖熱鬧的年紀，車廂的帘子早已被她們撩了開來，露過那車窗，她們朝外張望着。這幾個小娘都遺傳了父母良好的基因，個個生得花容月貌，引得路人紛紛注目張望。這其中，自然也有登徒浪子，可那些護衛車隊的衛士讓他們不敢越雷池一步。可唐朝民風開放，那些人近不得車前，就用言語嬉鬧着，挑逗着。而這幾個小娘也不以為意，尤其是李重潤那幾個同母姐妹，許是因為韋氏的嬌慣，又或是在在車裏待的過於沉悶了，此時竟隔着衛隊和這些人喊起話來。

    李重潤見了，露出了不悅之色，可終還是壓了下來心中不快。在這京城腳下，又是初來乍到，他也不敢太過肆意。只是如此行事，太過高調，終不是好事。李重潤就把獨孤燕喚了過來，與他說了幾句。過了片刻，一堆持戟甲士走到了那馬車之前，隨着獨孤燕的一聲令，這些人在馬車前列起了人牆，將那些好事之人驅趕到了遠處。

    衛隊如此行事，便引來了姐妹們的不滿，尤其是李重潤年紀最小的妹妹——李裹兒。她如今雖然年紀不大，可畢竟是在宗室中長大的，知道這事起因還是自己的哥哥，就不滿的喚着哥哥。

    「哥哥，你讓他們走開拉。」

    李裹兒的小臉寫滿了不高興，嘴巴撅着，手指着那些甲士。

    「小妹，你安靜些，此時不是你鬧的時候。」李重潤對着妹妹板起了臉，語氣十分的嚴肅。

    李裹兒不怕父母，卻偏偏有些怕自己這個哥哥，見他一臉寒意，也不敢再鬧了，只是滿腹的不滿。見她老實了，李重潤也沒再多說，只是對着姐姐又囑咐了幾句：「三姐，父親在等陛下的召見，我們一家初來乍到，此時應低調些，你看住這丫頭，別讓她亂來。」

    李月夢到底年紀要長些，性子也較李裹兒沉穩些，聽了點點頭，答應了：「弟弟，我懂了，你放心，我們不會給父王添麻煩的。」說完，她伸手將帘子撂了下來。

    隔着這帘子，李重潤可以聽到李裹兒小小的抱怨聲，他不以為意，笑了笑就走開了。

    在城門外侯了半晌，宮裏終於傳下了旨意，遵從這旨意，車隊駛進了定鼎門。定鼎門後便是定鼎門大街，因直通洛陽皇城，因而這條大道又叫天門街。這裏是洛陽最繁榮的街面，叫賣聲絡繹不絕，馬車裏那些小娘聽着又有些蠢蠢欲動，尤其是李裹兒。可李夢月還記得弟弟的囑咐，不讓她亂來。只是李裹兒不大怕這個姐姐，不依不饒的在那裏胡鬧，最後李夢月只好抬出了李重潤，才讓她又安靜了下來。

    洛陽皇宮與百姓居住之地，隔着一條河，這河便是洛河。在這洛水之上又有三座石橋，車隊在第一座橋前就停了下來，到了這裏就是皇城的防區，一路跟着的護衛需得留在此處。臨行前，李重潤又跟獨孤燕交代了幾句，讓他照顧那些隨自己而來的房州子弟。

    過了這三座橋，就到了皇城下，此處共有三處城門——左右掖門與中間的瑞門。車隊並未過此三門入皇城，而是左轉穿宣輝門，到了整個皇城西南端的上陽宮。上陽宮始建於唐高宗時期，南臨洛水，西拒谷水，地處洛陽皇城西南、禁苑之東。

    這宮城與旁處不同，到了這裏自然就不能再坐馬車了，李哲這一家人便一路步行走入了這奢華無比的宮殿中。

    整座上陽宮，共有六片殿宇群，最重要的要數以觀風殿為核心的那一片。這其中包括觀風門、浴日樓、麗景台、七寶閣、九洲亭和曜掌亭等，地處在皇城提象門外，距皇城最近，面向東方。這裏正是當年唐高宗李治晚年聽政的地方，如今武則天選擇在這裏見自己的兒子。

    因武則天只傳召李哲一人前去，李重潤便和母親及眾姐妹留在了一處偏殿裏候着，而李哲那些庶出的子女不在此處，武則天是不會見他們的。韋氏坐在那，低着頭不言語，身子有些抖，兩隻胳膊環繞着，不知在想什麼。那幾個小娘都在她的身旁坐着，她們是第一次見到母親這樣，心裏便莫名的慌了。

    李重潤坐在母親的對面，正閉目養神，突然就聽到了母親的呼喊聲：「照兒，照兒。」

    這聲音里透着懼意，他睜開眼就看見母親的樣子，他知道母親在想什麼，忙起身走到她跟前，蹲下身輕聲道：「母親，您不必過於擔心，父親不會有事的。」

    「不會有事，不會有事。」韋氏重複着兒子的話，接着一把握住了李重潤的手，「照兒，你陪着母親，別走。」

    她抓的很緊，很用力。李重潤點點頭，露出一個溫暖的笑容：「母親莫怕，照兒不走，照兒一直陪着您。」

    這個時候殿門被人打開了，李重潤忙起身，望了過去，只見一個年少的宦官走了進來。

    「大帝有旨。」

    大帝便是武則天，李重潤與母親及一眾姐妹聽了，連忙跪了下來。接着，那宦官繼續說道：「大帝有旨，宣廬陵王正妃韋氏，廬陵王之子李重潤進殿面聖。」

    宣讀完後，那宦官走到近前，笑道：「王妃，王子請起吧，旨意已宣讀完畢了。」

    韋氏可能是因為過於擔心了，一下子竟起不來了。李重潤在旁忙扶了一把，才將她扶了起來。接着，他對着這年輕的宦官說道：「公公，我與母妃初來神都，對這裏一應事物並不熟悉，煩請公公頭前領路。」

    見他客氣，這宦官也露出了笑意：「好說，好說，王子與王妃請隨我來吧。」

    臨行前，李重潤又與眾姐妹交代了幾句，之後他就扶着母親，隨那宦官離開了這偏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