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乞丐 第十章 殺氣

    老駝見那個矮胖子拾一粒石子嘀咕一聲發財了，忍不住覺得好笑，不知道這髒兮兮的石子值什麼錢？就在這時，聽自己嘴巴里說道：「我給這人下了死咒，如果他不是一個貪心的人，咒語自然而然會化解了，但如果他是貪得無厭的卑鄙小人，那就是死路一條......」

    「一個貪得無厭的人，難道連石子都貪？這不是貪，這是瘋了，可是他剛剛還好好的，怎麼可能瘋呢？」

    「我們不要管他了，吃飯去，吃飯要緊。」

    一提到吃飯，老駝真的覺得餓了，其實對乞丐來說，什麼稀奇古怪事，都沒有吃飯的吸引力大。但是這一次老駝心裏還在研究，為什麼那人拾石子會說發財呢？如果這石子能叫人發財的話，那自己還幹什麼乞丐呢？

    等老駝回過神來，已經來到了一個非常氣派的大酒店，老駝從來沒有進過這麼氣派的酒店，以前只能遠遠的望一眼。

    老駝問自己：「到這裏來幹什麼？上次去大排檔人家都厭煩，這裏......」

    他身體裏的那個人說：「我從來沒進過這麼高檔的酒店。現在想想，這輩子除了幹活還是幹活，連去酒店吃一頓飯都不敢，不知道那時活着的意義是什麼？同樣的一個人，為什麼有高低之分呢？人家可以在這裏花天酒地，我為什麼要吃苦受窮呢？管他呢，今天就在這裏吃了。」

    老駝說：「我這種人睡着後能太太平平醒過來就行了，不在乎什麼高低貴賤了，吃飯就更不講究了，吃飽就行，要講人活着的意義，除了吃飯有意義，其它還講什麼意義呢？」

    他身體裏的那個人嘿嘿嘿笑了，老駝清清楚楚聽到那笑聲從他自己嘴裏發出的，不覺嚇了一跳，他自己根本沒有笑，可是卻聽到了笑聲，他不知道這有什麼好笑的？

    酒店裏來來往往的有很多人，他們一個個扭着鼻子，遠遠地躲着老駝，用奇怪的眼神看着他，他們不明白，這麼高檔的一個酒店，居然有一個自說自話瘋瘋癲癲的乞丐，而且還很臭。

    老駝的奇怪笑聲，引來一胖一瘦兩個保安，瘦保安叫道：「誰叫你進來的？滾出去！」

    胖保安急沖沖地走過來，想把老駝拎出大門，哪知道老駝一讓，胖保安拎了一個空，一時收不住腳，騰騰騰往前跑了幾步，一頭碰在了大門上。

    胖保安摸着頭，還沒說話，瘦保安一邊挽着衣袖，一邊叫道：「你個臭乞丐，還想打人是不是？」

    老駝想解釋一下的，可是一時不知道說什麼好，正在猶豫，就聽嘴裡冷冰冰地說：「我是來辦事的，順便吃一頓飯，你們不要攔我，省得自找苦吃。」

    瘦保安的嘴巴「嘖嘖」有聲，叫道：「來辦事的？一個臭乞丐除了要飯，還有什麼事好辦？」

    「有，有很多事可以辦的，比如打人！」

    瘦保安還要囉嗦，冷不丁吃了一記重重的耳光，他摸着臉，感到莫名其妙，那個臭乞丐離他還遠遠的，怎麼一下子就打了自己一下呢？可是臉上辣乎乎的痛，分明是真的。

    一般人都要面子，瘦保安也要，但是他明白今天這個乞丐是有備而來的，而且武功高強，自己不是人家的對手，要是一時衝動地撲上去，倒霉的還是自己，可他知道，這裏有一幫非常厲害的人正在裏面吃飯，要是將那個臭乞丐引過去，肯定能叫他吃不了兜着走，於是叫道：「不是縮頭烏龜的話，跟我來。」

    乞丐從來都是唯唯諾諾的，有時候雖然也死皮賴臉地粘着人家乞討，可是人家罵他，轟他，他都是不敢還嘴的，老駝也不例外，他從來就是一個卑怯的人，可是現在這個身體的每一個部分，已經不是老駝自己控制的了，他覺得他現在就是一個木偶，已經完全被別人操控了，他自己只能莫名其妙地看着所發生的一切。

    按照老駝本來的性格，肯定不會跟那保安走的，可腳偏偏就跟過去了。他看到後面還跟着一幫看熱鬧的人，那個胖保安也在裏面，就聽胖保安嚷嚷着說：「大家看好了，做個證明，一會這個乞丐要是死了，那是他自己找死。」

    瘦保安本來是要等電梯的，一看這麼多人跟着，便決定走樓梯，反正也只有到三樓，他要叫大家看看這個臭乞丐的下場，瘦保安在前面走着，嘴裏還罵罵咧咧的，嚇唬道：「臭乞丐，你等着，不弄死你，也叫你脫一層皮，你瞧好了。」

    現在這個身子反正不聽老駝的了，所以老駝反而不感到害怕，他有一種奇怪的念頭，巴不得瘦保安正真找一幫厲害的傢伙，好殺殺身子裏那個人的銳氣，讓自己的身子以後乖乖的聽自己的指揮。可是一進酒店包間的門，老駝就失望了，裏面的六個人，正是那晚在夢裏被他掛在樹上，狠狠地教訓一通的那幫沒有用的傢伙。

    他們一見老駝，跟見鬼一樣，嚇得不知所措。瘦保安卻沒看出來，還喋喋不休地說這個臭乞丐如何如何的該死，居然想在這裏吃飯一類的話，猛然聽一個聲音說：「這個大俠要吃飯，你也敢攔？」

    「啪」的一聲，那個叫黑子的醜陋漢子狠狠地扇了瘦保安一個耳光。瘦保安懵了，平常他十分敬仰的黑子哥，居然為了一個乞丐打了他，但他是個見風使陀的人，馬上明白這個乞丐應該是個不簡單的人物，便轉頭對跟來看熱鬧的人群說：「沒事沒事了，都散了吧。」回過身來，一邊點頭哈腰一邊輕輕地關上了門。

    那六個人，老駝以前也沒有見過，那天在夢裏，除了跟醜陋的黑子面對面說過話，其他幾個老駝根本就沒太在意，但是，現在老駝心裏對他們有一種說不出來的厭惡，似乎他們殺過自己，和他們有着不共戴天的仇恨。老駝弄不明白這是為什麼。

    不過老駝一看滿桌子的好菜，也就暫時不管什麼仇恨不仇恨的了，他是來吃飯的。

    這幾個人坐也不是，站也不是，訕訕地望着老駝。老駝大大咧咧地坐了下去，摸了一個酒杯，喝了一口，那個長相醜陋的黑子向大家使了一個眼神，臉上卻露出狡詐的神色。幾個人心領神會，圍着老駝輪番敬酒。

    一個滿臉麻子的漢子給老駝倒了一杯，說道：「我賴皮最佩服英雄好漢了，來，我敬你一杯。」

    那個留辮子的賠笑道：「是啊，是啊，不打不相識，以後大家就是老朋友了，兄弟徐毛也敬你一杯。」

    老駝也不客氣，那六人輪番敬他，他咕咚咕咚地全喝了。老駝以前幾乎沒有喝過酒，幾天前欒文化給他喝過酒後，不知道為什麼一看到酒就特別的饞，他也不管人家是好人還是壞人，只要人家勸他喝酒，他就喝，本來酒量不大，加上肚子空空的，不知不覺就醉了，頭一歪，爬在桌子上居然打起了呼嚕。

    醜陋的傢伙雙手拍了一下，得意洋洋地說：「搞定，任你本事再大，還不是落在我們的手裏？」

    一個有辮子的大漢問：「黑子哥，現在怎麼辦？」

    叫黑子的醜陋傢伙惡狠狠地是：「怎麼辦怎麼辦，弄死他不就完了，你想叫他反過來弄死你？笨蛋！」

    「好，就弄死他。」那個有辮子的大漢一下子掏出來一把匕首，咬牙切齒地朝老駝捅了過去。

    忽然老駝口齒不清地說：「我也不想殺人了，你們先商量商量，看看今天哪個先少一條胳膊，你們這幫沒有人性的傢伙，要是沒有胳膊了，也就不能幹壞事了。死傷不過三，我一天只傷三個……切——這是什麼規矩，陰曹地府的規矩可真麻煩......」

    有辮子的大漢硬生生的收了手，轉頭乾巴巴地望着那個叫黑子的醜陋大漢。

    黑子問：「陳康，你離他最近，聽到他說啥？」

    旁邊一個鬥雞眼的說：「他叫我們商量商量，誰先少一條胳膊……」

    黑子一把奪下辮子手中的刀，朝老駝身上一陳亂捅，嘴裏兇巴巴的說：「看看到底誰先死！還少一條胳膊，死不是更乾脆一些嗎？」

    就在這時，老駝呼的一聲跳在了桌子上，眾人眼睛一花，老駝已經左手拿着烏黑的鐵鈎子，右手拿着閃耀發亮的殺豬刀，虎視眈眈地瞪着大家，那雙本來渾渾濁濁的眼睛，此時精光四射，一副殺氣。老駝眼光所到之處，那幾個本來殺人不眨眼的惡人，此時嚇得瑟瑟發抖。

    黑子，辮子徐毛兩個大漢，只覺得鐵鈎一勾，就是一陳鑽心的疼痛，然後白光一閃，右胳膊上面涼颼颼的，驚恐中親眼目睹自己的胳膊飛了出去，兩條胳膊掉在前面的地板上，卻只發出「啪嗒」一下的聲響，他們感覺鮮血嘩嘩的淌了出來，眼睛一黑，撲通撲通兩聲，各各栽倒在地。兩人幾乎是同時中鈎中刀的，老駝的速度快得就象只出了一次手。

    黑子昏死前的一剎那，怎麼也不明白，明明捅了老駝好幾刀了，為什麼他卻沒事，自己反而傷在了他的手上呢？

    另外四條大漢分別是賴皮，陳康，華陽和李猴子，除了李猴子那晚沒有參加行動外，其他幾個都有份。李猴子已經聽到風聲，說有一個乞丐要為殺豬賣肉的一家報仇的傳言，當時還覺得滑稽可笑，一個乞丐能有什麼能耐？現在親眼目睹老駝的功夫，再也感覺不到一絲的滑稽，反而覺得很恐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