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宮中亦有溫情在
聽到那略帶急切的敲門聲,懷幽有點緊張地回頭看我,他那神情顯然在擔心是不是孤煌少司。
我微笑看他,輕聲說:「放心,不是孤煌少司。」
他少許露出安心之色,才起身匆匆去開門,一邊走一邊整理衣冠:「來了。」
我躺入屏風之後,雙手交疊放在腦後,單腿翹起,悠然地閉上眼睛。不禁聯想孤煌泗海躲在屏風後,是否也是這樣?
「吱呀~~」門開了,傳來懷幽的聲音:「蕭侍官?」
「懷幽,你沒事吧。」忽的,傳來了女人的關切聲。
恩?!是個女人!
我轉身透過屏風的縫隙看到一個女侍官進入了懷幽的房間,女侍官看上去二十歲出頭的樣子,非常年輕,生得沉魚落雁,閉月羞花,粉臉朱唇,嬌俏迷人。
她身上是侍官的服侍,而頭上的碧玉銀質華盛也已帶出她的身份,是侍官無疑。
之前桃香說過,內侍官是男子,名白殤秋,那麼這個女人,難道是外侍官?
女子看上去非常關切懷幽,目露擔心:「懷幽,我聽宮人說了,女皇陛下今日又捉弄你了?」
懷幽微微擰眉,與女子一臂相隔,守禮守節:「多謝蕭大人關心,懷幽無礙。女皇陛下未曾捉弄懷幽。」
懷幽說得不卑不亢,不說我捉弄他,應該還是對我有君臣之分,不想得罪。
蕭大人,果然是外侍官。
姓蕭……朝中確有一脈蕭氏,是戶部尚書蕭雅,不知道這個蕭外侍官是否跟蕭家有關。朝中裙帶關係紛繁複雜,如同大樹盤根錯節。
「懷幽!」蕭侍官發了急,伸手想抓住懷幽手臂,懷幽卻是不疾不徐後退一步,讓蕭侍官的手落了空,繼續與他保持臣子之間的禮儀,不越雷池一步。
蕭侍官也不尷尬,收回手情真意切地看他,「宮婢們都有傳言,新任女皇性子野,捉弄宮人,當眾脫衣,**成性,擄劫美男,懷幽,我真的替你擔心,要不,我懇求攝政王將你調離吧。」
喂喂喂,我本尊可就在這兒。不過,也以此看出,這蕭侍官,依然是孤煌一派。不然沒有此膽,敢在他人面前,大放厥詞,評判女皇。
懷幽微微一怔,神色當中真的划過一抹帶着期望的猶豫,可是,很快那抹帶着期望的猶豫被他的順從再次淹沒:「不了,服侍女皇陛下正是攝政王的命令!」懷幽特意將命令兩個字語氣加重,立時,我看到了蕭侍官臉上的片刻失神與頹然。
「是這樣啊……」蕭侍官也無奈地側下臉,不再言語。
房內變得安靜,懷幽對蕭侍官微微一禮:「蕭大人請回吧,內宮重地,又是女皇寢殿,多有不便。」
蕭侍官點點頭:「知道了,懷幽,你自己小心,有什麼事,可來找我,你知道我!」
「蕭侍官請回!」懷幽硬生生打斷了蕭侍官未說完的話語,我微微挑眉,懷幽好吃香啊。不過懷幽本來就長得俊。
蕭侍官有些失落地低下臉,似是想起了什麼,從懷中取出了一張護符:「懷幽,這是護身符,我特從廟裏求來給你。」
「多謝。」懷幽接過。蕭侍官的臉上露出一抹喜色,忽的,她撲向了懷幽,我差點岔了氣,懷幽登時也是全身僵硬,雙目圓睜朝我所在的屏風看來,雙眸顫動,閃過抹抹驚慌之色。
「懷幽,不要躲着我……」
蕭侍官在懷幽懷中略帶一絲羞澀地說。
「蕭侍官請自重!」懷幽登時像觸電一樣用力推開了蕭侍官,手中的護符也隨之掉落地面。「啪」一聲,輕微卻讓人心憐。
蕭侍官被用力推開,趔趄退後險些跌倒,她驚訝失落地看懷幽一眼,轉身匆匆離去,落落的身影像是逃離。
懷幽沒有看離開的蕭侍官,卻是第一刻緊張地扭頭看我的屏風一眼,匆匆回身關緊了房門,抹了抹汗,喘着粗氣。他的小心謹慎讓他總是那麼惴惴不安,努力讓自己生活在我與孤煌少司的罅隙之中。
我優哉游哉從屏風後走出,雙手背在身後壞笑看懷幽:「她喜歡你。」
「女!」他驚呼出口時立刻閉嘴,匆匆到我面前,又要下跪,我伸手扶住了他的手臂,他的身體一怔,呆呆地看我扶他的手。
「懷幽,我說過,我不興這套。」我溫柔地說,緩緩收回手臂,看見了地上的護符,撿起,執起懷幽的手,發覺他的手分外冰涼,似是被嚇的。
他在害怕,害怕我誤會他與蕭侍官的關係,即便此時我不用他決定對誰忠臣,臣子在君王面前摟摟抱抱,耳鬢廝磨,也是大不敬。之前說了,大巫月皇宮不反對談戀愛,但是,不能越禮,至少,在女皇面前。
我將護符放入他的手心:「這是一個女孩兒的心意,你在宮裏還有人關心你的安危,不覺得幸福嗎?不像我,只有一個人。」
懷幽怔怔地抬起臉看我,鬆散的髮絲滑落他秀美的臉頰,形成一個柔美的弧度,稱出了他一分雌雄莫辯。
我帶一絲羨慕地看他片刻,收回手,那一刻,他的眼神微微閃爍了一下,垂下了臉:「女皇陛下,您該回去了,稍後要叫起了……」
懷幽是在提醒我,馬上就是叫起的時間,我不能不在房裏,讓人起疑。而且孤煌少司動向不定,萬一他一個起興,下午又來找我玩呢?
我點頭看向屏風:「我的房裏為什麼沒有屏風?」
懷幽看了一眼答:「前任女皇最後總是精神恍惚,總覺屏風後有隻妖怪要吃她,所以撤了。」
「精神恍惚嘛……我知道了,給我放回去,我需要換衣服的地方,不然瑾崋又該高度緊張了。」我悠然一笑,懷幽在我的笑容中微微一怔,匆匆低頭:「是……」
在懷幽低垂臉龐時,我腳尖輕點,躍離他的房間,落於遠處樹上,看到他恍然回神抬起的臉龐,他對着空空如也的房間又發了會兒呆,緩緩坐落臥榻,拿起桌上的發冠,看了看,轉身對着屏風上的畫,久久凝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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