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她沒來。」他說得異常平靜,卻讓我有些吃驚:「為什麼?」
「為什麼?」他抬眸反問,眸中是自嘲地笑,他再次垂眸,執起茶杯,「安寧與我青梅竹馬,她自然早已察覺我心中另有她人。」
我心中一緊,已是難言:「對不起……」此時此刻,我已不知該說什麼。
我擰擰眉,看見他茶杯已空,端起茶壺為他倒滿,他看看我,輕輕的嘆息從鼻息中而出。
他久久注視杯中我為他倒滿的清茶,眸光漸漸晦澀:「你即願與我共一隻杯,為何不願接受我?」
「我!」
「我不想聽。」他站起身,擰擰眉,轉身即走,只留下那盞可以在夜間照明的花燈,花燈上,是一男一女坐在涼亭之中,男子手執賬本,女子……雙手托腮……
那一天,我第一次見梁子律,在現實生活中真正的獨狼。他一手算盤,一手賬本,在我入亭之時,他已是滿臉的煩躁。
我雙手托腮笑眯眯地看着他,如花痴的女孩兒,久久看他。
子律……
獨狼……
我拿起花燈,我不能再錯下去,明明賜了婚,但在看到他耐心等待他人時,心裏還是莫名地吃了醋。
我需要他,我一直以來,都那麼地信賴他,需要他,對他從不客氣,對他一直獨佔,從來都是呼之即來揮之即去。原來,我對他的這份需要卻被深深的友情所迷惑……
我怎麼……那麼蠢!
懷幽喜歡我,我一直以為他是忠誠於我。
瑾崋喜歡我,我一直以為他是效命於我。
凝霜喜歡我,我一直以為他是相信於我。
而現在,子律喜歡我,我卻……還一直不信。
我撫上額頭,再次看子律留下的花燈,上面的水墨男女更加喚醒我與他之間的種種回憶,讓我無法再忽視,迴避,我發現,我真的不能……放手。
可是,我下旨了!
無法言喻的懊悔揪痛了我的小腹,我拿起花燈起身,這件事,必須翻盤!
匆匆走下茶樓,雖然還沒想好對策,但是,先阻止子律和安寧成婚。
這件事,要去找安寧,安寧是一個識大體的女人,我看得出,她不會是那種糾纏的女子。
匆匆走出茶樓,腳步一頓,往前匆匆走了幾步,轉身偷偷一看,安寧來了!
安寧站在酒樓前,卻也是躊躇不進。這些天,她和安大人在朝堂上都是一副心不在焉的樣子,尤其是安大人,更像是瘦了一大圈。現在,我似乎明白,安大人是在怕我反悔,在怕安寧搶了女皇的男人!
安寧看了一眼酒樓,還是低下頭離開,走到街角時,她卻是停下腳步,然後看向了小巷,似是在看誰,就在這時,我驚訝地看到連未央手提花燈走出!
此時,路上行人已聊聊不及,因而看得特別清楚。連未央手提花燈為安寧照亮道路,安寧充滿歉意地看着他,想說話時,卻似是無法開口,兩人一直默默無言地低着頭,相伴前行。
這些天,連未央也是魂不守舍。難道!
再次撫額,我對感情的感知,實在是過於遲鈍。
我遠遠跟隨,連未央送安寧回了府。我吹滅了燭火閃避在幽靜的小巷之中。
「未央。」安寧神色不寧的看着連未央,閃耀的燭火中她欲言又止,「我們不能再這樣下去,明天我就去找女皇陛下!」
「不行!」連未央着急地拉住了她的手,我心中一動,揚唇一笑,有辦法了。
連未央緊緊握着安寧的手:「這太危險。雖然女皇陛下聖明,但是,你若直言就是抗旨!」
「可是,可是我就要跟子律成婚了!難道,難道你想做小嗎?」
連未央默默垂下臉:「如果梁相不介意,我……」
「不行!」安寧難過地轉身,「子律的心根本不在我這兒,我和他青梅竹馬一起長大,你以為他看不出我已經喜歡上了別人?我和他在一起是不會快樂的,這樣勉強彼此,只會讓大家痛苦。未央,在我知道子律喜歡別人時,是你陪我度過了那段日子,我不想讓你委屈做小。」安寧情真意切地深深注視連未央。切切的目光讓我也心裏感動。
我的心裏不由為安寧豎起大拇指。我巫月女兒就是如此地敢愛敢恨,不拖泥帶水,安寧在感情的處理上比我更加果敢,反而我……
我恰恰忘記獨狼的性格,他喜歡乾脆,而我,卻一直沒有給他一個乾脆的答覆!我不能再讓他失望了。
「安寧,答應我,不要衝動。」連未央及其鄭重認真地注視安寧。
安寧着急地看着他,忽的,家丁開門而出,連未央匆匆放開安寧的手,轉身離開。安寧憂急深切地一直目送連未央遠去……
連未央心事重重地從我面前而過,我看到他雙眸中的落寞與惆悵,他的傷愁,安寧的焦慮和安大人的惴惴不安與子律的痛,全是我一時衝動所造成。
但是,我是女皇,我下的旨我無法收回,那會動搖朝廷在百姓心中的權威與信賴。
看來……只有委屈一下未央了。
我拿起花燈,轉身從另一個方向前往連未央的家,途中,我還買了一壺酒。
落在連未央的院子裏,無人察覺,放落酒,點亮花燈,單手支臉看着上面子律繪下的花紋,柔柔搖曳的燭光將畫面染上了回憶的顏色,柔和的舊黃里,是雙手托腮的女孩,笑嘻嘻地看對面男子,滿臉的壞意。
男子氣定神閒,依然淡定地打着算盤,算着賬本,回想起那時心裏也是滿滿的笑意,那時子律還不知玉狐是我,對我的拜訪與拜託十分訝異與驚訝。
想必他對那一天也記憶深刻,故而才畫在了這花燈之上。
「誰?!」驚呼聲傳來我看了過去,是連未央,他戒備地看我,正要喊人,我說道:「未央,是我。」
他驚立在了原地,久久沒有回神。
我對他眯眼一笑:「有茶杯嗎?」
他僵硬地點點頭,匆匆看看院外,似是在看有無人經過,然後匆匆入內,點亮了屋中燭火,搖曳的燈光中,映出了他慌亂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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