挖墳掘墓 第二十章 老頭

    在我的映像里，小馬永遠都是一個充當開路先鋒的角色。比如之前在汶川，又比如這一次來雲南。

    由小馬在前方一路打着岩釘，我的心裏踏實了不少，要是換做秀逗波來，我估計會有所顧慮；但要換做是我，那我肯定是上都不敢上這棧道的。

    一路戰戰兢兢，也算是有驚無險的走了下來。隨着我們沿着棧道貼着山崖那暗紅色的崖壁一路向谷地深入，慢慢的我就發現，之前看到的那一條宛如在山谷底部蠕動的綠色火龍竟然隨着我們的深入而變得淡化。

    這種感覺非常的奇怪，就好像是那些綠油油的光團的外面包裹了一層具有某種折光性的東西，然後隨着我們觀看角度的不同，那些光團也在慢慢的發生着變化。當我們從棧道上跳下來，重新踩在堅實的地面上時，迎面看到的並不是一個個如同人心的光團，反而就是一個個的人。

    這是一隻非常龐大的隊伍，裏面有男人有女人，有老人也有孩子，全部都是一副痴痴呆呆的表情，面無血色，眼睛直勾勾的平視着前方。他們的身體極其的消瘦，尤其是臉上幾乎沒有一點肌肉，完全可以看到整個頭骨的輪廓，一個個的看上去都是一副軟弱無力的樣子，仿佛一陣風都能將其吹走。這些人的身體微微前傾，就好像是受着某種吸引，不由自主從山谷的一頭走來，晃晃悠悠的朝另一頭走去。

    這些人的模樣，頓時讓我想起了以前看過的某些歐美電影裏刻畫的喪屍，不過，這些人除了身上的衣服破破爛爛以外，卻是沒有想電影裏的喪屍連皮肉都是腐爛的。

    與其說是喪屍，倒不如是一個個在夢遊的人，只是這些人實在是太過於消瘦。

    看着這一列排得整整齊齊，一個個晃晃悠悠的從我們面前經過的人，我的頭皮有些發炸。媽的，要是只有一兩個人到也就罷了，這麼多的人一起夢遊，而且還是在這荒無人煙的山谷之中，這也太不可思議，太匪夷所思了。

    谷底的風明顯小了不少，天空中的雷聲依舊在翻滾，那不時響起的轟鳴聲以及一道道將天空劃破的閃電仿佛都是在配合着谷底這支奇怪的鬼屋。山谷的兩邊黑呼呼的，礦燈無法照得太遠，就看到一個個黑呼呼的人影從黑暗之中走出來，將我們三個人完全的當成了空氣一般，慢悠悠的從我們面前走過，最後又消失在了黑暗之中，只有天上的雷鳴，仿佛想要告訴我們些什麼。

    一旁的小馬和秀逗波兩個人的表情也顯得有些凝重，顯然他們兩個人也是第一次遇到這樣的情況。人流距離我們只有十多米遠，我扯了扯站在我前方的小馬的背包，壓低了聲音問道：「我們現在怎麼辦？」

    小馬回過頭來看了看我，緊鄒着眉頭，顯然他的心裏也沒個主意。這個小伙子，看樣子也只適合乾乾開路先鋒的活，以前他跟老爺子一起下地，萬事有老爺子去考慮，他只需要按照老爺子的吩咐辦事就行了，而這一次···

    我不由自主的轉頭去看向秀逗波，心裏卻是有些不情願，心說這個傢伙的腦子那麼秀逗，要真讓他來出主意，也不知道靠譜不靠譜。

    小馬問道：「喂，秀逗波，你看我們現在如何整？」秀逗波看了看前方那些怪人，裝模作樣的捋了捋鬍子，然後才慢吞吞的說道：「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這才是盜墓賊具有優良傳統的革命精神，既然我們現在都已經下來了，我的意思，我們就跟着他們一起走，看看他們就將到那裏去。」秀逗波說着，視線又轉向了我，他的表情在晃動的礦燈中顯得有些陰晴不定，很是詭異。

    一看到秀逗波這樣的表情，我知道這個傢伙又要來討打了，果不其然，秀逗波嘿嘿的怪笑一聲，然後裝出一副很沙啞的聲音說道：「兄弟，你知不知道這些東西為什麼會是這幅樣子？不知道吧，那我來告訴你。這些東西是被吸引來的，被什麼東西吸引來的，是被一種氣，日月之精華，天地之靈氣。我敢保證，在這個山谷的深處，一定存在一個非常厲害的寶穴，知道什麼是寶穴吧，那就是大墓的象徵。同時，也有可能是積屍之地，何為積屍之地，嘿嘿···」

    秀逗波說道這裏，小馬一個箭步沖了上來一把捂住了他的嘴，然後又沖我做了個噓聲的手指，同時用手指了指不遠處的那些人。看到小馬的動作，我心頭頓時咯噔一下，暗罵難不成我們還是被那些東西發現了，媽的，一定是秀逗波剛才說話引起那些東西的注意了。

    心裏想着，我下意識的就轉頭去看小馬手指的方向，豁然發現在那人流之中有一個人顯然不太一樣。小馬夾在腰間安全帶上的礦燈此時正好就照在了那個人的身上，使得我一轉眼就看了個清清楚楚。

    這是一個老頭，身體乾瘦得似乎只剩下了一把骨頭，尤其是他的臉上，幾乎一點肉都沒有，完全是一張滿是褶皺的皮包着一顆骷髏頭，深陷的兩頰甚至都可以看到牙齒的痕跡。

    老頭的頭髮很長，亂糟糟的散在腦後，頭髮上似乎還有一些髒東西，看上去別提有多邋遢。不僅僅是頭髮，他的臉上，衣服上也是非常的髒，尤其是他的手，指甲長長的，在指甲縫裏還有黑色的泥垢，看得人有些噁心。

    其實說起來，這個老頭和那龐大的隊伍里其他的人都差不多，不過，我會說與眾不同是因為這個老頭並不像其他的人一樣完全的無視我們，而是在那邊一邊走還一邊朝我們在揮手示意。

    看到那個老頭子的動作，我的心裏不免有些納悶，他一邊在朝我們招手，一邊豎着手指頭在嘴邊做着噓聲的手勢，應該是在叫我們不要說話，然後慢慢的跟過去。

    他朝我們招手的動作使得他那長長的指甲顯得非常的明顯，看上去就好像電影裏的妖怪。

    這時，秀逗波低吼了一聲：「走，我們跟過去看看！」那語氣，那神態，儼然有幾分老爺子的形象，使得我一時間不敢相信這個話是秀逗波說出來的。

    小馬一馬當先，邁步就朝那個老頭走去，剛走了兩步，就看到那老頭的手勢變了，似乎是在指小馬手裏的礦燈。秀逗波道：「小馬子，把礦燈收起來，我們用熒光棒！」小馬點了點頭，快速的將礦燈收進了包里，然後抽出幾個熒光棒來掰亮。

    三團顏色各異的熒光亮了起來，使得周圍那些人的臉色變得越發的詭異，看上去似乎透着一股子鬼氣，而且我發現，這些人就好像是機器一樣，只是腳在動，身體其他的部位卻是完全的固定的。

    我不由得有些後悔，自己來幹這檔子事情究竟是為什麼呢？

    不過，開工沒有回頭箭，而且我們現在已經跟在這隻龐大的隊伍里了，想回去那也不太現實了，我可不敢一個人去爬那高高的棧道。

    那個老頭壓了壓前進的速度，將他前面的位置空出來了不少，正好供我們三個人插入，同樣的還是小馬在前，我在中間，秀逗波在後面，我們三個人舉着熒光棒就跟在了這隻龐大的隊伍里往山谷的深處走去。

    這個叫我們加入隊伍的老頭出了身體消瘦得有些異常之外，各種表現到還算正常，而且他還會和我們說話交流，只不過聲音壓得很低，而且很古怪。

    秀逗波問：「老伯，你為什麼要跟在這些東西的裏面呢？」我聽清楚了，秀逗波說的是這些東西，而不是這些人，同時我一下子就意識到，秀逗波從一開始就沒有說過這些東西是人的。

    聽到這裏，我立馬就豎起了耳朵，想聽聽那個老頭子會說些什麼。

    半晌之後，老頭子才道：「呵呵，我呀，我跟着回去呀！」老頭子的聲音聽得人耳朵窩子都在癢，很難受。儘管我已經做好了心理準備，但是還是被這老頭的一句話給嚇了一跳。

    媽的，回去，回哪去？這深谷之中難不成還有一個村子，就算是有個村子，那得多大的村子才能容得下這麼多的人？

    我心裏不停的打着鼓，自認為剛才聽了秀逗波的話是一個極其錯誤的決定。沒想到，接下來秀逗波說的一句話更是把我嚇得幾乎靈魂都出了竅。

    秀逗波道：「老伯，你是被埋在這山谷里的嗎？」

    他媽媽的，我真想一巴掌過去扇死這個不會說話的混蛋傢伙呀。

    聽到秀逗波如此一問，那老頭呵呵一笑，感覺好像是聽到了什麼有意思的笑話一樣，老頭子道：「埋？青年人說笑了，我們族人世世代代都在這山谷之中，在你們看來，也算是埋的吧！」

    老頭子的這句話，讓我是越發的疑惑了。會用族人這個詞，顯然這個老頭可能是那個少數名族的，這樣的情況在我們國家來說還是存在的，不過，如果這個老頭子是某個少數名族的話，那麼其他的人呢？或者說其他的東西呢，它們又是幹什麼的？為什麼這個老頭會混在這支龐大的隊伍里呢？

    「那老伯，你的族人是哪一隻呢？」秀逗波問了一個我非常想問卻不敢問的問題。

    老頭子淡淡的吐出了一個字來：「bo！」聽老頭子的發音，說的可能是一個波字，就是不明白他說的波是他的名字還是他們這個名族的稱呼。咱們國家的少數名族不少，但是我卻是從來都沒有聽說過有哪支叫做波的。

    秀逗波顯然是聽懂了這個字，他不在糾纏，而且繼續問道：「原來如此，那老伯你為什麼要跟在這些東西裏面呢？」

    老頭子一聽，一下子樂了，笑道：「青年人，我剛才不是跟你講過的，我只有跟着他們才能找到回去的路。」

    就在我集中所有的注意力去聽身後的秀逗波準備再和那老頭子說點什麼的時候，前面的小馬突然側過臉來沖我打了個眼色，然後壓低的聲音說道：「哥老倌，注意前頭，有動靜！」

    小馬的話語剛落，伴隨着天空中一聲驚雷把我嚇得一個激靈。在這一道強烈的閃電之中，我豁然發現隊伍的前面似乎轉了個彎，竟然朝着山崖的方向走去。而在前方的山崖上面，豁然出現了一道足有三四十米高的巨大裂縫。

    隊伍慢慢的轉了過去，向那裂縫裏挺進，就在我還納悶我們究竟跟着這支隊伍走了多遠，怎麼突然崖壁上就多了這麼一條裂縫的時候，只感覺頭頂一黑，我們三個人也跟着走進了那裂縫之中。

    這條裂縫並不寬，熒光照耀下可以看到裂縫裏的岩層並不像之前在那山谷之中看到的那種暗紅色，而是黑乎乎的。裂縫裏的地面很是平坦，就這一點來說感覺非常的奇怪。這條裂縫應該是大陸板塊運動導致的山體開裂，然而裂縫裏的地面卻非常的平坦，這明顯的不符合常理。

    就在我準備低頭去看看腳下的地面是不是真的被人工修葺過的的時候，突然聽到身後那老頭子呵呵的乾笑了兩聲，說道：「好了，青年人，我到了。」

    我急忙回頭一看，恍惚之中只見得一個黑影嗖的一下子從秀逗波的身後躥出，直朝一邊的岩壁衝去。還沒等我看清楚那個黑影究竟是不是那老頭的時候，就聽得是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那黑影竟然如同一隻壁虎一般就這麼在我的眼皮子底下爬上了岩壁。

    熒光棒的光照範圍有限，很快那黑影就消失在了黑暗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