力皇 第三百二十六章人渣

    「畜牲……」

    田柔柔再也聽不下去了，以她十多年來純潔得如同白紙一張的人生觀世界觀，從不曾想過，人，竟然可以無恥到這種地步。

    「好！小師妹，你罵的好！凌志就是一個畜牲，不過你不要怕，現在師傅師伯都在這裏……」

    「閉嘴，你才是畜牲，郭艷勇，你簡直豬狗不如……」

    「噗！」

    郭艷勇突然一口鮮血噴涌而出，顫抖的身軀，似連站也站不穩，一名藍衣老者趕忙跳到他的身旁，「艷勇，你怎麼了？可不要嚇為師啊！」

    「不，師尊，你不要管我，我有罪，我該死，我是畜牲，就讓小師妹罵吧……」

    郭艷勇一把推開老者的攙扶，看着田柔柔顫聲道：「小師妹，是師兄無能，無法護你周全，如果你覺得罵我能夠解氣的話，那你就儘管罵吧……」

    「你，你這個畜牲……」田柔柔渾身發抖,整個人都因為憤怒和委屈軟了下來。

    「夠了！」

    沒有等田柔柔把話說完，那名扶住郭艷勇的藍衣老者就大聲呵斥起來，「你師兄已經夠自責了，你還想怎樣？」

    「不，不是這樣的，師尊，你聽我說，事情不是你們想像的那樣，剛剛想對我意圖不軌的不是凌公子，是郭……」

    「賤人！！！」

    突然又是一聲爆喝，又一名老者跳出來指着田柔柔寒聲道：「你剛剛，叫那個畜牲做什麼？老夫沒聽錯吧？你竟然喊他凌公子？」

    「不知廉恥，當真不知廉恥，田柔柔，難道你真那麼賤？被人玷污還玷污出了感情？」

    田柔柔欲哭無淚，嘴唇都欲咬出血來，「沒有，我沒有，師尊，各位師伯，你們要相信我，真的不是凌公子做的，是郭艷勇那畜牲想對我……對我……」

    「夠了，賤人，我說夠了，你耳朵聾了嗎？」

    藍衣老者鬚髮皆張，雙目閃過冰寒的殺機，「老夫當初真是瞎了狗眼，怎麼會收留你們母子這對賤人在宗門……」

    「師尊我……」

    「還敢說？都到了這時候你還想污衊你大師兄？你把我這個師傅當白痴嗎？還是你覺得我們這群老傢伙全都是瞎子聾子？可以任由你欺騙？」

    「噗嗤……」

    田柔柔再也忍不住一屁股跌到地上，絲絲鮮血從口中溢出，她卻只顧着不斷的搖頭，「沒有，我沒有……」

    「還嘴硬？那小畜牲究竟給你灌了什麼迷湯？為什麼要這樣幫他說話？如此顛倒黑白，是非不分的話，你田柔柔怎麼就說得出來？」

    鏘！！！

    驀然間，一柄雪亮的寶劍飛騰而起，正正的飄浮在田柔柔的頭頂，「師尊，還有各位師伯，柔柔之前說的全都是真的，既然你們不相信，那柔柔只有以死明志……」

    話聲未落，寶劍閃出一道寒光，徑直朝着自己咽喉刺來。

    留在世上的最後一刻，田柔柔沒有選擇閉上眼睛，反而努力的睜大眼，她想看看，面對自己以死明志的舉動，師傅師伯們是否會內疚，是否會露出一絲惋惜。

    然而沒有！

    所有人，包括那個豬狗不如的畜牲郭艷勇，此刻全都出奇的沉默，看向她的眼神除了冷漠還是冷漠……

    「嶗山派，生我養我的宗門，師尊師伯們，都是看着我長大的親人，可是為什麼？為什麼他們如此冷漠？寧願相信一個卑鄙小人的話，也不肯相信自己半點解釋……」

    懷着這樣深深的疑惑，不甘，田柔柔終於閉上了眼睛。

    她不想再看這個醜陋的世界了，既然生前無法洗脫冤屈，就讓自己死後變得純淨一些吧！

    然而她終究沒有死成。

    寶劍在快要刺入咽喉肌膚的前一瞬，被橫插進來的一隻大手捏住了，徐徐睜開眼，看見的是一張無血的臉，以及……那雙比任何人都要乾淨純粹的眼。

    「凌……凌公子？」

    凌志淡然一笑，「就為了那樣一群人渣去死，值得嗎？」

    田柔柔嬌軀一震，「人渣？」

    凌志道：「難道你認為，剛剛你說的那些，他們真的不知道嗎？」

    「什……什麼？你說，他們都知道？」田柔柔如遭雷擊，忍不住朝四周圍看去，卻發現眾人目光如水，竟是異乎尋常的平靜。

    「那個畜牲，哦，也就是你的大師兄，之前不是說過嗎？他已經被內定為下任掌門繼承人，而且你的宗門，還要全力輔佐他參加青州大比，而你，不過是萬千普通弟子中的一個……」

    「不！不可能，這不是真的，凌公子，求你不要再說了……」

    田柔柔抱住已經腦袋，發瘋的搖晃起來，忽又朝對面藍衫老者看去，帶着最後的期望問道：「師尊，告訴我，你告訴我，凌公子說得都不是真的……」

    藍衫老者大手一揮，冷聲道：「閉嘴，賤婢，如果你還當我是你的師傅，就立刻殺了那畜牲，然後再自裁，否則，你就別想為師相信你的話！」

    「為什麼？為什麼師傅你要這樣絕情？我也是你的徒弟啊……」

    凌志道：「還沒看明白嗎？這些老東西不是不相信，而是不能相信……」

    「不……不能相信？呵呵……原來，是這樣……可是師尊，你們太狠心了，就算要保大師兄，也用不着一定要犧牲柔柔啊……」

    「武者的世界，本就是弱肉強食，你天賦比不上別人，修為比不上別人，地位更是差之千里，你憑什麼要別人平等對你？」

    凌志徐徐跨出一步，血飲狂刀緩緩提於胸前，腦中忽然想起數年前，自己剛入落霞宗時的情景。

    那一次，面對易天行雲逸兩大天驕強勢而來，宗門明知道自己冤屈，不也一心要犧牲自己嗎？

    有理走遍天下，從來就不是這個世界的準則。

    「是否覺得委屈？難受？不可接受？」

    大拇指輕輕拭過冰涼刀鋒，凌志一掄狂刀，森寒的殺意狂涌而出，「想要尊嚴，想要平等，很簡單，跟我殺出去，只要宰了這些給予你屈辱之人，只要你的實力達到天下人都害怕的地步，天地之間，還有誰敢輕視你？」

    傲立的身軀徑直上前，血飲狂刀沒有半分留手，一刀出，便是新近領悟最強一招。

    寂滅～殺！

    殷紅刀茫肆虐而出，恐怖強大的殺氣宛如裂開的一張巨口，雖千萬人，吾一嘴吞之！

    「不好，小畜牲手辣，大家一起上！」

    「大家不要怕他，她被太傅打傷，已是強弩之末，咱們合力做了他去皇城領賞！」

    火紅的刀龍中，人群沒有被嚇到，反而露出無比狂熱的表情。嶗山派本就不是什麼大門大派，即便掌門藍鐵衣，不過地武境九重大圓滿修為。

    想要崛起，想要在萬千強人中脫穎而出，凌志，便是唯一的機會。

    只要拿下此獠，無關生死，至少一個青州大比的名額跑不了。

    況且生擒或是手刃此獠者，更將獲得皇庭召見，被賜予想像不到的功法資源。

    於是群情振奮，一名粗壯中年，沖開身旁數名同伴,完全不顧即將合攏的嶗山四象困殺陣，以不可思議的速度朝凌志轟下可怕一錘。

    凌志身形躍起，如果是往日，一拳反轟回去將是最好的選擇。然而現今四面環敵，又無法以龍象呑天經以戰養戰，於是殺敵的同時，如何最大限度保存實力便是當前最大難題。

    「滾!」

    弱水流雲步運轉開來，凌志身形一閃，踏在對手攻來的轟天錘之上，在巨錘暴起恐怖罡氣的剎那間，身形再一次騰高，隨即一拳轟向破廟穹頂。

    「轟隆隆!」

    偌大廟宇坍塌下來，萬千走石飛沙受拳罡激盪，化作可怕「箭雨」，射向地面數十人群。

    瞬息間，煙塵四起，虛空巨震。

    合圍之勢，頓時瓦解。

    從這些人剛入場凌志便準確判斷出，想短時間殺戮殆盡，根本就不可能。即便做到，亦需要諸多時間手腳。

    而凌志現在最需要的就是時間。

    所以先前劈出的一刀，不過是假象，真正想做的，是如何用最快速度逃離現場。

    借着廟宇坍塌凌亂的間隙，凌志轉身便欲朝側路遁去，他已看見遠處又有數道凌厲身影破空而來。

    這個時候，頭頂突然一陣勁風襲來，一名地武境九重老者手持一把拜月戩，一戩轟向空中無法閃躲的他。「滾！」凌志反手一拳轟出，一口元氣鬆懈下來，一老一少便這樣急速墜向地面。

    寒光閃閃，殺氣漫天。

    地面上，以藍衫老者為首，近三十人重新組成新的陣法，每個人都臉皮扭曲，目露狂熱。縱然個體實力不如凌志，但來自宗門遠古陣法加持，獲得的效果絕非一加一等於二。

    凌志就算體魄再強，以此刻不如巔峰實力七成的狀況落入陣中，不死亦脫層皮。更莫說，方圓百里內不知還有多少高手正亡命趕來。

    不遠處，田柔柔一臉悽然，「他完了！」明知他是全帝國的敵人，傳說中殺人不眨眼的惡魔，心中卻湧起一陣心痛。

    人生中，第一個肯為自己以身犯險的男人，就要橫死在當場，或許，當時他就不該現身。或許，在他跳出來阻攔郭艷勇暴行時，命運便已註定。

    「他說，要與我一起殺出去，而現在，我卻只能這麼眼睜睜看着嗎？」

    一絲慘笑浮起嘴角，田柔柔抓起了自己的劍。

    正欲捨身上前，突然看見那張蒼白臉龐露出肆意張揚的微笑！

    肆意如火，張揚如風!

    「死！」

    剎那間一個音符出口，在即將落地的瞬間，凌志忽地展開雙臂，給了身旁老者一個大大的擁抱，在空中扭轉身形,佔據上位。

    嘭!

    大地震動，亂石飛揚，老者堂堂地武境九重修為，竟在這「深情一擁」之下變作肉盾，隨之摔成肉泥。

    大陣將亂，人心惶惶。

    「再來！」

    一聲暴喝,迎面便朝陣中一人撲去，酷烈刀鋒不需凝聚殺意，只是憑藉蠻力單純一擲。

    噗嗤！

    鮮血暴起，刀鋒穿堂而過，又是一人隕落，少了一人的大陣，眾人臉皮抽抽，眼中的狂熱似乎淡漠了幾分。

    「一起上！」

    「宰了他！」

    「宰了他，增援正在趕來，大家不要怕！」

    宗主藍鐵衣負起振奮軍心的職責，一身元氣，如同噴涌的岩漿沖天而起，憑着對大陣的全面掌控，正欲匯聚全部力量發起迎頭痛擊，忽然勁風襲來，轉眼就看見一雙冰冷刺骨的眸子出現在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