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各家門派來說,無論派別大小都有這樣一條同樣的紅線:掌門人的真實姓名是個秘密,必須嚴格保密。譬如越女殿的殿主,她的芳名外界人士就無從知曉。
能成為掌門人的好苗子,都是從入門開始的孩童時期就進行培養。他們真實姓名都被隱去,再由殿內長老重新命名。例如千山劍主也曾經是候選人之一。他的名字就是入門後起的,真實姓名他人無從得知。
掌門人隱姓埋名有三大好處:一是保護掌門人的世俗親人,防止他們被人尋仇。
二是提防掌門的親屬,隱姓埋名後就要跟家族斷絕一切來往,防止掌門人的親戚仗勢欺人。
三是保持領導者的神秘、威嚴。
這三條已經是大陸門派的共識,在凝淵看來其實就是狗屁不通糊弄人的玩意。
無非是世家門閥壓制寒門崛起的一種手段而已。不信的話,把千年以來諸子百家的掌門名姓公佈出來看看?
可以數一數,究竟有幾個十四姓之外的人擔任過掌門一職?
就拿弦音閣來說,閣主用傳音入密的方式道歉。
她為了表示誠摯的歉意,便將真名相告。這也等於就是把麻煩往凝淵頭上套:都把最重要的秘密告訴你了,再不消停就是看不起我!我的名字要是泄出去,第一個就找你麻煩。
再說了,弦音閣主的真名叫什麼?白鸚!她是南部八大世家排名第一的白家出身。
燭影城弦音閣座落在陰陽、越女、神農三家交界的交通要道之上。每年的進項讓無數人眼紅,數百年來為何三大派從未起過吞併的心思?原因就在這裏,歷代閣主估計都姓白。
白家是神農家的代理人,更是大陸首屈一指的豪門大族。想欺負白家子弟可以,先掂量一下自己的斤兩。惹惱了世家大族,通常會遭遇對方雷霆一擊,不盡誅三族不罷休的報復手段。
總而言之,掌門人保密制度就是一張遮羞布,用來掩蓋諸子百家被世家大族反向控制這一事實。
同時不得不說千山劍主真是好運氣,他的影子沒有把主意打到弦音閣主身上。不然的話,農家和越女殿去年就該打得頭破血流。千山劍主做為黑鍋專業戶,也絕對跑不了。
想通前因後果,凝淵不得不對世家大族的觸手長度表示佩服。他和顏悅色的對眼前女孩道:「竹雨姑娘天真爛漫,我怎麼會生氣。」
「我也想學小提琴,你能不能教教我?」秦竹雨睜着一雙小鹿般的眼睛,嬌聲懇求道:「我要比師尊更快學會用小提琴。」
凝淵很想說我也是莫名其妙學會的小提琴,完全不懂如何教人學琴。在修煉冰螭玄火之後,他的精神力大幅度提升。很多突然學會的技藝都來自記憶深處,他看過小提琴演奏,所以能夠分毫不差的模擬出來。
就像變色龍變色是一種本能,凝淵的技藝也是本能。「恐怕要讓姑娘失望了,琴藝一途我只是粗通皮毛。」他委婉的拒絕道:「實在沒有能力教你。」
「我不信」秦竹雨一口咬定凝淵是在推脫:「連琵琶都會彈那就不止是粗通皮毛,起碼是匠師的水準。」她伸手拖住凝淵的衣角反覆搖:「竹雨求求你,就教我一點好不好?」
弦音閣主終於發話:「竹雨別鬧,求教也要有個求教的樣子。」斥責過徒兒後,她轉頭向凝淵好奇道:「不知公子師從何人?」
「無人教授,自學成才。」凝淵自豪道:「包括琵琶在內,我都是看別人彈幾遍之後回家自學。」
「我不信」秦竹雨搖頭道:「我被師尊誇讚是難得一見的天才。可是為了學會彈琵琶,我沒有少挨師尊的責罰。修習至已有七年,師尊仍說我技藝青澀,難稱大家。」
「竹雨姑娘天賦出眾自是不假,可姑娘心思靈動難以沉靜。」凝淵微笑點評道:「你姿容秀美世間少見,又有無數欽慕者有如眾星捧月一般團團圍住,如此一來更是難以安心修行。殊不知,不能靜下心來修習,天賦再高終是鏡花水月。」
凝淵的語氣溫和,但是內容卻是一針見血:「等姑娘青春消逝,那時努力不嫌太遲嗎?」
無論在哪一個城市,哪個門派的弟子看見秦竹雨出現,都是像公熊見了蜜糖一樣圍上來。走到哪裏都是讚不絕口,從來沒有人這麼嚴厲的批評秦竹雨。
呆立半晌後,女孩氣呼呼的轉身離去:「不教算了我自己研究,憑本姑娘的天賦照樣能行,哼!不需要你來指點。」
「小徒自幼驕縱慣了,還請少俠不要介意。不知少俠方才演奏的樂曲是何名字?」
得到凝淵如實告知曲名後,弦音閣主抱歉一笑跟在秦竹雨身後離開。
直到看見弦音閣主也鑽進大車內,眼眶通紅的秦竹雨再也忍不住了,一頭衝進閣主的懷中:「師尊,」話未說完,眼淚就止不住地往下落。
弦音閣主心疼的抱住愛徒,頗為自責道:「都是師尊不好,一心想着練功破境。要是把我練功的時間分出一半來教你,你早就是當世曲藝大家。哪裏會輪到一個外行來嘲笑你。」
秦竹雨搖搖頭:「師尊不要自責,是竹雨自己不夠用功。您之前說得沒有錯,那個男人能被亂花劍主看中,是有真才實學。若是外行人的指責,竹雨才不會放在心上。」
「既然你也認同這點,可否幫師尊一個忙?」弦音閣主看着眼睛紅紅的弟子道:「幫我把他帶回燭影城。」
「誒?」秦竹雨瞪大眼睛道:「這是為什麼?」她狐疑的望着師父,好半天后才遲疑道:「師尊該不會是看上他了吧?不行不行,王叔等你那麼多年,師尊突然移情別戀他會傷心的。」
「凝淵精通外族音樂,能為我破境提供極大的幫助。」弦音閣主臉色緋紅,輕輕拍了拍愛徒的前額道:「不要什麼是都扯到你王叔身上,就算師尊要用人綁住他,燭影城的佳麗何止三千。用得着師尊親自出馬?」她沖愛徒眨眨眼:「這樣的好男人不多哦。」
秦竹雨低下頭,有些為難道:「師尊不怕惹怒了越女殿,為燭影城招來大禍?」
閣主柔聲道:「放心吧,亂花劍主跟他之間的一切都已經結束。」說到這裏閣主眼中閃過一絲敬意:「那女人的心完全撲在天道之上,要不然也不會放任凝淵離開。」
「師尊是說檀青月是為了斬情絲,才逼迫自己愛上他」秦竹雨一臉驚異,隨後喃喃自語:「那他豈不是很可憐。」
原以為是天降良緣,誰知才華盡展換來的卻是夢幻泡影。傾盡所有去愛上一個光環滿身的女人,最終才發現自己只是對方的踏腳石。
「他一定很傷心吧?」秦竹雨抬頭望着師尊,有些迷惑道:「可我沒有從他的演奏中聽出任何悲傷,沒有感覺到他內心很憂傷。」
「你還記得他演奏的曲子叫什麼名字?」
「好像是一步之遙。」秦竹雨反覆念了幾遍:「一步之遙,一步之遙?這就是他的現在心境?窮盡全部努力,最後離她卻始終還有一步之遙。當自己無力再邁出這一步的時候,一步之遙也成了咫尺天涯。」
「回憶往日的美好,不怨任何人。儘管達不到她要求,但那已經是我能為她奉上的最好時光。」
秦竹雨咬咬牙道:「師尊請放心,我一定能把他帶回燭影城去。」
直到中午休息時間結束,秦竹雨也沒有跟凝淵再說一個字。
應王啟年的邀請,凝淵跟着弦音閣的隊伍里一同上路。要去燭影城必然要經過天韻城,一路結伴而行比較方便。而且坐車上比騎馬舒服多了。
機關馬車用陰陽家的風行符驅動,是墨門最高工藝結晶。減震之類的功能自是不在話下,真皮座椅室內溫控調節一應俱全。
車內空間很大,但是一共只坐了老王和凝淵兩個人。
「公子,我可以進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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