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二章怪物?
康姆透沉默片刻,正準備說話,他的手機忽然響了,手機顯示是個未知來電。康姆透詫異的接起電話,電話里沒有任何聲音,只是一片靜寂。康姆透喂喂了幾聲,電話掛斷了,耳機里只剩下一片盲
康姆透愣了一會兒神,蘇珊娜也不傻,她懷疑的看着康姆透,康姆透吸了口氣,回答:「工作電話,預約的,蘇珊,請等一會兒,我去回個電話。」
康姆透起身向公用電話亭走去,與此同時,遊艇上的安鋒放下手頭電話,把竊聽頻率切換到康姆透的手機上。
康姆透走進電話亭,站在電話亭前想了想,他撥通了……湯姆博士的電話。他知道蘇珊娜已產生了懷疑,他還知道蘇珊娜聽力極其好,所以打來的電話不敢發出聲音。
這個電話是警告他的,提醒他——他正處於監聽之下,他曾承諾配合湯姆博士的治療,所以這個時候他不能亂說。
這個電話來得太巧,蘇珊娜也是曾經的特工,如今她的智商並不低,如此巧合的電話讓她陡生警惕。
但手機竊聽是目前最先進的竊聽方式,手機隨時隨地都在向外發送定位信號,每個攜帶手機的人,身邊都籠罩着一層微弱的電磁圈。蘇珊娜雖然對聲頻信號敏感,但在如此電磁信號噪雜的世界裏,她的耳朵麻痹了,因而對自己手機發送的信號習以為常。她沒感覺自己被竊聽,只是覺得這電話來得太巧。
這個人人有手機的時代,也等於是人人被監聽的時代,沒有人能夠倖免。除非……
做為特工,平常有很多忌諱。這一聲突來的電話也許是上司的任務召喚。蘇珊娜屏住呼吸,傾聽遠處康姆透的電話。鈴聲響了四遍,康姆透伸手準備掛斷電話,電話突然接通了。但電話里並沒有說話聲,康姆透低沉而平靜報出一個編號,隨即,電話一聲不響被轉接到另一處。
「我是……」康姆透報出了自己的編號,隨即快速的問:「找我有什麼事?」
電話那頭沉默了片刻,一個電子合成音呆板的回答了一個號碼,康姆透做出一副瞭然的神情,快速掛斷了電話。
回答蘇珊娜身邊,康姆透並沒有解釋剛才的電話,這個,蘇珊娜也能理解。她眼巴巴看着父親,等待父親繼續剛才的話題。
「我說過……我之前並未見過凱恩,但我知道這個人,有幾次我打電話給你,是他接的電話,然後轉接給你。我不知道你倆的關係走到哪一步,但你重傷昏迷後,一直是他守在你身邊,是的,就這樣。」
蘇珊娜進一步追問:「那麼…我的同事呢?我康復之後,怎麼沒有一個同事問候?」
這個……湯姆博士之前已經偽造好了。康姆透坦然的回答:「你同事寄來的賀卡,一向由凱恩收納,你可以問他。」
「那麼,我康復的消息他們都知道嗎?」
「哦不,你的病情出現多次反覆,你從南部州轉院至北部,我想凱恩沒來得及通知你的朋友,這個,你回去問他吧。」
蘇珊娜點點頭,惆悵的說:「我感覺,我甦醒後,仿佛成了這世界的局外人,或者一個新生兒,我沒有過去,沒有朋友,沒有同事,沒有夥伴…爹哪,你知道嗎,去警局報道後,我查了一下自己的駕駛證、社保卡,發現以前的記錄都不存在了,我在哪裏上的小學,我在那裏上的大學,全沒有記錄。」
對於這一點,康姆透很有信心。他看過為蘇珊娜設計的「劇本」,這份劇本很完善——蘇珊娜的小學中學將沿用原先經歷,一點不變更。蘇珊娜的大學是在大西洋鎮就讀的,這一點會稍加改動。新設計的劇本是:蘇珊娜在榮譽班就讀,她所在的榮譽班只有四名同期學生,萬一蘇珊娜要見她的同班同學,三名特工將出面扮演這一角色。
至於蘇珊娜工作過的警局……如果蘇珊娜想找尋這個警局,她抵達警局的那一天,警局成員都將由特工出演。
這套劇本還設計了幾位蘇珊娜的閨蜜與女友,其中一位女友將由安鋒的熟人凱莉扮演,而她的閨蜜將由娜塔莎所在研究小組的一名成員扮演。蘇珊娜過去的搭檔,那位同期重傷、同期做手術的實驗體,也將在不久調來蘇珊娜所在警局……
「蘇珊娜,你的腦部受過重傷,手術雖然成功,但你過去的記憶丟失了很多」,康姆透深深嘆了口氣,慈愛的說:「你受了那麼重的傷,回憶過去對你來說是件痛苦的事,對你的大腦也是件負擔。我已經失去了你一次,我不希望你痛苦,所以……過去的一切就忘了吧,重新開始對你來說也是件好事。」
蘇珊娜想了想,接受了這種想法,她輕輕擁抱了父親,道:「好吧,時間不早了,你還有任務,爹哪,聖誕節一定來看我,保重。」
「要幸福啊」,康姆透擁抱了女兒,站起身,大步向安檢通道走去。蘇珊娜望着父親的背影,她看到父親悄悄地擦去眼淚,頓時熱淚盈眶。
蘇珊娜趕回遊艇時,安鋒在埋頭在厚厚的書籍中刻苦學習。這段時間蘇珊娜約略了解了安鋒的作息規律,自己這位男友課業很緊,他每天至少要閱讀四本專業書籍,有大量的作業需要完成。但每當自己需要他,他總是放下書籍陪伴在自己身邊,為此,他的睡眠很少,每天只能睡四五小時……當然,安鋒本身睡眠很少,四五小時的睡眠對他來說足夠了,這點,他絕不告訴蘇珊娜。
有時候,蘇珊娜也在想:也許,就因為男友繁重的課業,所以她們之前雖然關係親密,卻還沒有發展到上丨床丨做丨愛的程度,沒辦法,大家時間都很緊張。
果然,看到蘇珊娜回來,儘管後者的動作已足夠輕,生怕驚動了男友,但安鋒還是從高高一疊書籍後抬起頭來,向蘇珊娜露出微笑,他隨即站起來一邊做出擁吻的姿態,一邊親熱地問:「怎麼樣?報道還順利嗎?搭檔如何,他長得帥嗎?」
「我分在重案組」,蘇珊娜喜洋洋的回答:「我喜歡這個工作……哦,父親還給我介紹了一位制槍大師,說要根據我的手型定製手槍,不如你明天陪我去……」
蘇珊娜的語氣立刻弱了下來,喃喃說:「明天,我母親要來看我,帶着她的新丈夫。」
「幾點鐘的飛機,我去接」,安鋒順嘴回答。
蘇珊娜揚起了眉毛:「你為什麼不驚訝?」
「你甦醒的第一天,康姆透先生給你媽咪去過信,當時她說馬上來看你,現在終於來了,我為什麼要驚訝?」
蘇珊娜頓了頓,順着這個話題問:「我甦醒後,有誰寄過信件?」
安鋒上前攙住了蘇珊娜:「來吧,讓我先給你檢查身體,等檢查完了你再看信。信都收在箱子裏,一個都不少。」
每晚檢查身體,這是例行公事。蘇珊娜乖乖的躺上手術床,詳細檢查完身體,安鋒端出了一個小皮箱,招呼:「喏,信件都在這裏。」
小皮箱內裝着滿滿一箱信件,有光盤、有賀卡,有錄音帶,也有紙媒體信件。這些信件都未開封,蘇珊娜本能地拿起信件,挨個仔細檢查信件郵戳,以及信戳油跡的深淺……當她感覺自己這麼做有點失禮,透露出對男友的不信任時,她尷尬的抬起頭,準備解釋一下,卻發現男友毫不在意,眼睛都未曾向這裏瞥一下,正在爭分奪秒地抓緊時間翻閱課本。
好吧,蘇珊娜承認自己犯了職業病,雖然其中有幾個郵戳有點可疑,但這也許是郵局失誤,自己不該表現的那麼明顯,讓男友難堪。蘇珊娜趕忙拆開了郵戳日期最近的一個光盤,走到電腦前播放。那頭,安鋒感興趣的放下書本,準備與蘇珊娜分享觀看,但眼神明顯渙散,似乎還在回想他的課本內容。
當光盤上跳躍着蘇珊娜舊友影像時,一陣劇烈的頭痛讓蘇珊娜痛不欲生,她對這些友人的印象模模糊糊,感覺很熟悉卻又很陌生,她越是使勁回憶,腦袋越是頭痛欲裂,汗珠滾滾地從額頭上滴落。安鋒見到這種情況,立刻關了電腦,扶着蘇珊娜走上甲板。
新鮮的海風讓蘇珊娜逐漸平靜,她大口大口喘着氣,手指顫抖着,竭力控制住力道,讓手掌輕輕握住桅杆,等她的情緒平靜下來,蘇珊娜顫顫的問:「那裏面……有你認識的人嗎?」
安鋒伸出了兩個指頭,沖蘇珊娜輕輕點頭。
蘇珊娜長長吐了一口氣,說:「也許,我還要恢復一段時間……需要多久。」
安鋒遺憾的搖頭:「你腦部淤血嚴重,如今的記憶殘缺不全,為了能讓你緩慢恢復,我和你父親想出了這個主意:我們把你安放在一個陌生環境,先不去刺激你的記憶,等你適應這個環境了,再尋找恢復記憶的方式。」
蘇珊娜的目光落在扶桅杆的手上,問:「人類手臂的極限力量是多少?」
「u噸」,安鋒輕聲回答:「理論上來說,人類應該能舉起u噸的重物,這是用數學方式計算出的肌肉力量。但實際上人類做不到,首先,人類骨骼與關節,無法承受這麼重的物體。其次,人類肌肉力量在傳導中也有耗散。」
蘇珊娜目光繼續下滑,落到自己腳上,問:「人類速度的極限是多少?」
「時速l10公里……同樣,這是用數學方式計算出的肌肉力量,實際上人類做不到——骨骼與關節無法承受這麼大的衝擊力。」
「那麼聽覺呢?」
「這個……人類的五感是最神奇的,聽覺、嗅覺,視覺、味覺、觸覺,至今人類研究最透徹的是視覺,科學家已經研究出不用對焦距,跟肉眼看物完全沒區別的全景全像素相機,但對於視覺的模糊看物,依舊沒有概念。至於其他四種感覺,那就更不了解了——它們現在還沒法用數字衡量。」
蘇珊娜深深吸了口氣,自語:「現在的我,是個什麼樣的怪物啊?」
是個半機械人,這也許是人類的新進化方式。
蘇珊娜重傷後,腦部大量淤血擠壓神經,如果沒有腦部晶片支持,她也許陷入全身癱瘓,站都站不起來,更別說能像正常人一般說話、行走,以及思考。現在,她的肉體是原來的,骨骼是新科技,大腦全靠晶片支持,維持神經中樞的各項功能,她是一個計算機控制下的全新高科技人類。
但她是完全自由的,完全獨立的人體。
與她並肩站在一起的安鋒,其實也代表了人類進化的另一個方式——雖然他體內不含晶片,但經過完美基因矯正術,他的身體各項技能達到了人形動物的巔峰。他的大腦雖然不靠晶片支持運轉,但他的智商已經處於金字塔頂端。
兩個全新人類在一起,彼此接近彼此親昵,這種密切相處方式也許就是湯姆博士的實驗課題之一。所以,這計劃最初是由安鋒全面監控蘇珊娜,出了岔子後,湯姆博士寧肯放兩人單飛,也不願拆散他們。
「回艙吧,我有點累了」,蘇珊娜感傷片刻,覺得不應該耽擱安鋒時間。或許為了照顧她,安鋒已耽誤了很多課業,她不能讓愛她的人受累,她不能牽累對方。她多休息一下,安鋒也能早點完成課業早點睡覺。
這頓飯蘇珊娜吃的很平靜,她已經決定了,短期內不再探究過去,不再質疑男友的決定,不再……懷疑自己的愛人。她要儘快恢復,儘快健康儘快幸福……
第二天,安鋒體貼地駕車送蘇珊娜上班,兩人在警察局門前吻別,神態親昵地像一對戀人——但他們至今認識分床睡的,兩人似乎都沒做好同床共枕的心理建設。
穿制服的蘇珊娜今天格外靚麗,她吻了吻安鋒的臉頰,提醒說:「我媽咪是中午的航班,別忘了去接她。」
「知道了」,安鋒奮力向蘇珊娜揮揮手,道:「我如果來不及,會讓阿蓋爾過去的。」
蘇珊娜再度吻了吻安鋒,看到她這動作,在她身後幾位身穿警服的同僚邊往警局內走邊響亮地吹口哨,蘇珊娜有點害羞,趕緊揮手表示告辭。安鋒一刻不停留,一踩油門,悍馬車快速竄離警局。
開車先去學校交了作業,安鋒順便與教授交流片刻,再去吳兮悅寢室詢問對方的行蹤,被告知她仍沒消息。四處晃悠着消磨時間,也為了讓人記住他在校園出現過。大約中午的時候,安鋒給湯姆博士去了電話,傳遞完蘇珊娜這幾天的檢查資料,安鋒閒閒的問了一句:「我記得所里還有納米晶片的研究成果,你那裏有試驗品嗎?」
湯姆博士讓人查閱了一下,回答:「納米晶片功能單一,關於它的研究已進入瓶頸。研究所認為:我們應該等集成晶片的研究取得突破,再研究它的微型化。」
「功能單一不是障礙,我需要一個追蹤晶片……嗯,還需要一個自毀爆炸晶片。」
湯姆博士追問一句:「打算安裝在實驗體身上嗎?哦不,我們現在不想驚動她,現在還不是時候
安鋒簡單的回答:「我需要東西不會安裝在實驗體身上,這點我保證。」
湯姆博士沉默片刻,回答:「好吧,東西會放在包裹里,郵寄給你,請查收。」
「謝謝」,安鋒真誠的道謝。
是時間去接飛機了,安鋒去漢堡包店買好午飯,開着車晃悠到機場。昨天康姆透離開,今天她母親夏洛蒂抵達,這機場真夠繁忙的。
當廣播裏播放夏洛蒂所在航班降落消息是,蘇珊娜打來電話,問:「我媽咪到了嗎?」
安鋒移開手機,讓蘇珊娜聽廣播音,而後說:「飛機正在降落。」
蘇珊娜欲言又止:「嗯,早晨告別時我想跟你說,我媽咪可能有點……喜歡浮華,喜歡奢侈享受,我父親就是因為這個和她離異的,她的新男友是個音樂家——不成功的音樂家,喜歡炫耀,喜歡誇張,她倆真是一對……你明白我的意思嗎?」
「明白中午我帶他倆去最高檔最奢華的餐廳,點最貴的紅酒,要最昂貴的菜式……」
「不不,不是這樣。我認為你該穿着樸素點,嗯,最好寒酸點,然後說蹩腳的土語……對了,我媽咪有潔癖,你要邋遢點,動作粗俗點。說實話,我寧願媽咪離我遠點,我不喜歡她的浮誇丈夫。我希望他見過你後,再也不願來紐約見我……見我們。」
「明白了,不就是扮演一個鄉下人嗎,我把它演好,讓你媽絕對厭煩——等着」安鋒順手把頭髮揉亂,四處找了找,找到一塊油跡路面,臉不紅心不跳的在地上打了個滾,將身上的高檔西裝揉成鼻涕狀,而後敞着懷,想找一雙拖鞋求之不得,只好蹬着鋥亮的費雷皮鞋,施施然走進旅客出機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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