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五十四章馬蜂窩被捅了
所謂一入江湖身不由己,說的就是一旦加入社團,如果碌碌無為,那就要找嚴格的等級制度下掙扎、忍受,自己的命運不由自己掌控,如果這一生不想碌碌無為,想要掙扎的掌控自己的命運,那麼……那麼,這人的後半生將是極度不自由的。
一旦在社團中爬到了一定的階層,普通人的生活就離自己遠去了,從此之後,這人就不能獨自一人逛超市,隨心所欲的陪伴自己所愛的人去餐廳約會,每次出行則必然要帶大量的保鏢,手槍變成了人生必備物品,如果不帶手槍走上街頭,感覺就像沒穿衣服一樣,紅果果的,十分不自在。
這種大權在握的生活,也許能讓物質需求得到極大的滿足,但人畢竟是社會動物,西方人尤其離不開日常社交,因此當社團中層人員工作上一段時間後,總感覺到精神上時分憋悶,他們渴望像普通人一樣,不帶手槍、身後沒有保鏢的監控與保護,輕輕鬆鬆的摟着心愛的人,帶着家人和孩子悠閒的度過一個正常的周末,悠閒的散散心。
而這座小島,就是貝迪鮑利社團經營的度假島……之一。
在這座小島上,那些一出現在別人面前,就會令許多人瑟瑟發抖的黑幫大佬們,可以不攜帶武器,單身一人在沙灘上散步,可以駕一艘小艇,感受一下漁夫的平常日子,可以獨自一人叼着雪茄,在沙塘上看落日、看日出,可以溜溜達達的沿着島上唯一的小街走來走去,無所事事的發呆一整天。
這是他們舒緩精神壓力的一種治癒方式,也因此,黑幫大佬們對這樣的小島,格外用心經營。
目前,這座小島上,獲得登島許可的外人,幾乎屈指可數,而安鋒就是其中之一,帶鴨舌帽的中年男子目光在安鋒身上轉了一圈,鎖定了安鋒胸袋上那支鋼筆,他的瞳孔微微一縮,微微鞠了個躬,安鋒回了一個禮,眼看着對方將目光移向了身邊的男爵小姐。
西裝的胸袋不是用來插鋼筆的,它是用來插禮花的,特意插在胸袋上的鋼筆,是在告訴島上人員:這個人是被長老會認可的。
安鋒不知道,他插在衣袋上的這支鋼筆,被送出的數量並不多,在這幾十年的時間裏,到目前為止,類似的鋼筆加上安鋒手裏這支,也只不過送出十九支,而安鋒身上別的這支鋼筆,就是第十九支。
男爵小姐不是第一次登上這座島,島上的人早就知道她是一位克林頓,這個姓氏的隱喻是:莊園領地的主人,或者意為我家莊園的領主。
這一姓氏的起源非常古老,據說能上溯到公元六世紀,而貝迪鮑利社團的幾位創始人,雖然到目前為止還沒人知道他們的真實身份,但是早期的貝迪鮑利社團就是由幾位正義感泛濫的高智商人士建立的,那時候知識都掌握在貴族手中,因此所謂的正義感泛濫的高智商人士,其實就是當時不得志的中小貴族的另一種說法。
因此,戴鴨舌帽的人的,恭敬地向男爵小姐行了一個標準的宮廷問候禮,而這時的男爵小姐正一臉幸福的與安鋒一同抬着魚筐,魚筐里躺着他們挑選出來的一點點魚貨,這將是他們今天的晚餐。
院落中,圍着的幾個男人,神色充滿憤怒,這時候,還有不斷的人持着槍向霧笛響起的小院包圍過來,有些人接近小院之後,立刻被人自發的引導走,不一會兒時間,一條橫貫全島的散兵線形成了,所有持槍人排成一排,兩兩之間間距兩米,與此同時幾波持槍者佔領了城堡頂部,開始用望遠鏡搜索海面。
安鋒可以感覺到他們的憤怒,是的,好不容易費心經營出來的一座治癒小島,突然有人在島上開了殺戒,這種行為挑釁了整個貝迪鮑利社團,挑釁了全世界的黑手黨,如果黑手黨不找出兇手殺一儆百,就沒法挽回他們的尊嚴。
面對對方的行禮,男爵小姐傻傻的一笑,隔着院子隨意的問:「需要我們幫忙嗎……嗨,我真的餓了。」
安鋒的攝影式記憶法非常強悍,別看他只是淡漠的掃了一眼小庭院,然後把目光柔情蜜意的轉向了男爵小姐,但此時院裏的每一處細微景象,都在他的腦海里,層層過濾着。
躺在地上的胖子,身高大約一米八五,體重一百餘公斤,牙齒狀況良好,看樣子很少吃粗糙食品,他的指甲非常紅潤,手指沒有一點糙皮,看得出這個人生活優裕,一點不為錢發愁。
這個人穿着沙灘短褲,格子襯衣,頭上的草帽那頂草帽是巴拿馬草帽,大約已經使用過七年了,依舊保管良好,這樣的一頂草帽售價三千餘美金,不是普通人買得起的……當然,這樣的草帽,也不會向普通人出售,他需要長達數年的預定。
如今,這位胖子身體挺的筆直,兩手疊放在胸前,草帽壓在疊放的手上,臉上的表情微微有點驚愕,如果不是他的脖子不正常的歪着,或許會讓人誤解成酣睡。他渾身上下沒有見一絲血跡,地面上也于于淨淨,皮膚外表也沒有破損,唯一可疑的就是脖子彎曲的角度不正常。
胖子腳上蹬的沙灘鞋是意大利產的,這種沙灘鞋是特意定製的,據說整雙鞋不含一點膠,全部用手工縫製,保證蘸水後也不會讓腳有任何不適感……當然,這種鞋子同樣也不是普通人能夠買到的。
小院內的鴨舌帽男子,再度淺淺的鞠了個躬,回應男爵小姐的話:「夫人可以回去休息了,但我們需要你身邊這位男子的幫助我們,可以信任他嗎
在這裏,「夫人」是一種尊稱,意為:尊敬的。
男爵小姐醫生輕笑,表示對方提了一個傻問題,長老會都認可自己的男友了,他怎麼能不被信任呢?
「這裏發生了什麼?」既然牽扯到自家男友了,克林頓小姐不再事不關己,她任然站在原地,目光穿過院門,落在躺在地面上的那具屍體上……這副姿勢,似乎是教堂里,擺在棺材裏的常用的安眠姿勢。
這時候,院落外只剩下兩三個人,其餘的人幾乎都被叫去參與到散兵線的組建當中,而院子周圍剩下的幾個人,恐怕是與小島或者與死者相關的人員,所以戴鴨舌帽的男子回答也沒有了顧忌,他指了指地上躺的屍體,說了出了一個赫赫有名的名字。
「……這個人昨天接受了長老的接見,他打算今晚離開小島,我們的人剛才發現他倒在這個院子裏,據我所知,這個院子有一年時間無人居住了。
沒有人注意到事情是怎麼發生的,他的死亡時間也難以確定,但他的屍體還沒有冷卻,所以刺殺最多離現在約半小時,刺客還沒有走遠,他應該還在島
稍停頓了一下,鴨舌帽的目光又回到安鋒身上,他平淡的補充:「目前這座島上,有嫌疑的只有三個『人,。」
在這裏對於人這個單詞,鴨舌帽採用了陽性複數詞,意味着他認為有嫌疑的是三個男人——其中應該包括安鋒。
這不公平,憑什麼不是組織內的人就是刺殺嫌疑人?難道不可能是你們組織內的狗咬狗嗎?
但這話安鋒並沒有說出口,他示意男爵小姐放下魚筐,攤開手微笑着回答:「我想我就是嫌疑人之一,不過這一整天,我的行蹤都是有跡可查的。」
男爵小姐立刻堅定地響應:「沒錯,我們白天一直在城堡,傍晚時分我倆手牽手去了碼頭,我想島上應該有人看到我們,可以給我們作證。」
蘇珊娜刺殺胖子的過程,確實無人看到,即便是安鋒,他本應該因為角度問題看不到蘇珊娜的,看不到院子裏發生的一切,蘇珊娜只拉開門露面了不到五秒鐘,除非是當時有人正位於這座院子附近,才可以看到那驚魂的一瞥,否則的話,便會像當時牽着安鋒手的男爵小姐,即使注意到胖子的存在,也會以為對方走着走着,拐進了路邊的房門。
這是一場匪夷所思的刺殺,地上躺着的人,年輕時代也是一位街頭巷戰的硬手,據說這人還短暫的參過軍,參加過一兩場戰爭,也是一位見過血的兇殘人物。這麼一個大塊頭,大個子,很難想像他一點反抗力都沒有,會在無聲無息中喪命。
了解蘇珊娜的安鋒,根據鴨舌帽簡短的幾句話,立刻猜出了蘇珊娜下手的過程:也許蘇珊娜一路在追蹤這個人,這人一直處在嚴密的保護下,但他見過大長老後,今晚準備告辭了,所以他想獨自一人在小街上散散步。
而追蹤他的蘇珊娜不知怎麼找到了這座無人院落,她耐心的等在院子中,等到用耳朵判斷出胖子前後左右沒有任何人跟隨,她快速的打開了門,將胖子從門外揪了進來。
蘇珊娜選擇的時機恰到好處,當時胖子剛好走到門邊,隆起的門柱子擋住了別人的視線,蘇珊娜的手即使伸出去,除非她房門對面的人,都則難以發現有隻手伸出了門外。而蘇珊娜又力大無比,說實話,單純比力量,安鋒可能都不敢與蘇珊娜較量一二,所以安鋒毫不懷疑蘇珊娜能輕鬆的提起胖子那一百多公斤的身體……
安鋒不知道蘇珊娜是如何逃離這座院子的,但當霧笛響起的時候,蘇珊娜已經逃到了城堡,由此可以猜到,她雖然隱蔽的、不為人知的殺了這個胖子,但胖子的失蹤並沒有隱瞞多久,而在這座島上,每個人的行蹤其實都無法隱瞞,因為島上的人本來就不多,誰在做什麼,別人其實都看在眼裏,所以蘇珊娜不得不逃。
如果是這場刺殺案,被人發現的稍晚,那這將是一起徹底的無頭案,誰也說不清胖子是什麼時候死的,當然也說不清誰殺了胖子……思索到此,安鋒臉上表情麻木,心中卻微微一個冷笑,我是怎麼了,作為被長老會認可的可信任的人員,我竟然站在刺客的立場思考?
或許蘇珊娜如今任在情報機關,或許她這次出手也是奉命行事,但……邊際意識必須搞清楚,安鋒與蘇珊娜是兩個不同的個體,事到如今安鋒不需要替蘇珊娜負責,蘇珊娜也無需顧忌安鋒。他現在瞞下行刺的過程,已經是對蘇珊娜的幫助了,但僅此而已。
好吧,安鋒承認,當時他看到蘇珊娜動手,表現的若無其事,是因為他不想暴露自己的秘密。如今這個世界上,沒有第二個人知道他有超視感覺,他也不想把這個底牌掀出去。
如果不說出超視感覺的這個特異功能,該怎麼說出去他目睹了蘇珊娜的出現,該怎麼解釋他察覺了院裏的動靜?這不科學。
對面院裏鴨舌帽點了點頭,坦誠地回答:「克林頓小姐,請你先回自家院子,我們會派個人陪着你。調查馬上會展開,如果……事實會證明真相的。」
這就是說,男爵小姐和安鋒從現在開始,必須始終有人陪伴着,不能脫離別人的目光,直到調查結束後,證實他倆的無辜。
男爵小姐知道規矩,她沖自己的男友遞過去一個安慰的目光,而後一躬身,放下了籃子,矜持的抱着雙臂,對鴨舌帽吩咐:「那麼好吧,請派人把這個籃子幫我送到愛神小屋,我男友可以隨大家一起進行搜查行動,但我希望着早點結束搜查——他還沒來得及吃晚飯呢。」
鴨舌帽微微一鞠躬:「夫人,我們大多數人都沒來得及吃晚飯。」
把魚籃扔在腳下是在表態,可以任人隨意搜查魚藍里的東西,但其實男爵小姐很有點提心弔膽,她看見過安鋒的手槍,雖然安鋒用變魔術的手法讓手裏的槍消失,但……看安鋒這一身穿的很單薄,似乎沒找見藏槍的地方,萬一他身上的手槍被人發覺了怎麼辦?
當然,這也不是什麼大事,頂多是違反了限制,私自攜帶了搶支等等,這樣以來安鋒難免被驅逐,被列為不受歡迎的人,而現在整座島上的居民都惱羞成怒了,或許會遷怒一下,會讓安鋒得到更重的處罰……但絕不會死的。島上的管理委員會,還沒權力處死一位被長老會認可的人。
心事重重的男爵小姐裝作沒事人一樣,跟隨着委員會人員返回自己的愛神小屋,她故意沒去看安鋒怎樣了……安鋒在男爵小姐走後,立刻在四五雙目光的審視下,坦然的走向了散兵線,而後隨着指揮者的哨音,每五步一停的開始拉網搜索全島。
搜索結果當然是一片空白了,但搜索不是目的,搜索行動的目的是讓島上所有人都在彼此目光之下,然後管理委員會的人開始清點名單,保證島上的每一位居民都在他們眼皮底下……除了那位女「克林頓」例外。
安鋒一直知道男爵小姐背景不一般,直到這次搜索行動,他才切身的體會到男爵小姐有多麼特殊——整座小島上,唯有她可以不參與搜索行動,悄悄地躲進自己的房間裏,因此不被所有人熟悉,因此身份完全保密。
拉成一條線的搜索,散兵線遇到所有的房間都要進去看看,保證了房間裏徹底空無一人,所有人都在搜索隊中,同樣的,當搜索隊形成的散兵線抵達愛神小屋的時候,搜索行動又特意豁免了愛神小屋,此時小屋內有男爵小姐的管家以及兩位女僕,加上男爵小姐本人與阿蓋爾。
哦,也許那位鴨舌帽說的嫌疑人里也包括阿蓋爾,但阿蓋爾今天幸運的整天沒出門,有管家和女僕作證,同時還有人作證,在案件發生前,有人看到阿蓋爾在樓頂陽台招呼路過的安鋒與男爵小姐。
搜索隊過篦子一般將小島來回搜索了兩邊,這時調查結果大約出來,有兩位修女目擊了安鋒與男爵小姐,同時目擊了胖子閃進了路邊的房屋,案件重演顯示站在安鋒與男爵小姐的角度上,有可能看不到胖子的身影。當然,戀愛中的男女,眼中只有彼此,他們看不見整個世界也是可以理解的。
按修女的描述,男爵小姐與安鋒當時從懸崖小路上下來,走過自家的愛神小屋時,與樓上的保鏢阿蓋爾打了一聲招呼,正是這聲招呼讓修女們注意到街尾的動靜,然後修女們發覺這對男女似乎沉浸在交談之中,兩人情緒有點亢奮,不停的手舞足蹈……而這一切,至少證明胖子鑽進院子裏的時候,下手的人不是安鋒與男爵小姐。
於是調查似乎陷入了死胡同中——在此期間,安鋒時不時的開啟自己的超視感覺,他不知道對方的談話內容,最終他只看到調查者們匯集到古堡里,開始討論起調查結果——這一刻,他恨不能自己有蘇珊娜那樣的本領,能夠聽到他們的談論聲。
古堡內,委員會討論的那間房子,安鋒可以看到一個豎立的寫字板上寫着很多名字,安鋒的名字也在其中,上面已經畫了一個大八叉,旁邊注了四個人的名字,除了兩位修女之外,還有兩個陌生的名字。
隨着討論的進展,黑板上的名字一個個被划去,還剩下五個人,無法證明自己當時在哪裏,在做什麼——因為修女提供的證詞,案發時間已縮短在一個上下浮動不超過三分鐘的時段內。
但是,黑板上剩下的名字,怎麼沒有一個女性名字?
是因為大男子主義,還是……還是蘇珊娜根本不在等到名單上?
安鋒開啟了超視感覺,準備進一步搜索城堡的地下溶洞。忽然間,他在城堡其中一個房間,發覺屋裏的人正在擺弄一台……聲納設備
一絲冷汗逐漸從額頭上滲出來——有了聲納裝置,想從水底進入與離開根本不可能。
蘇珊娜走不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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