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淵說得很清楚,現場找不到急救盒,只有兩種可能。
要麼是死者忘帶了,但這顯然不可能。
死者畢竟作為這偌大一個宮家的一家之主,他何等精明的一個人,怎麼可能會不顧及自己的生命安全,而忘了帶急救盒?
那就只剩一種可能了。
必定是有人趁他不注意,偷偷將他的急救盒拿走了。
而能從他身上拿到東西,還能不被發現的,就只能是樓下那一群,死者的家人了。
再看現場,死者就倒在書桌附近,桌面和抽屜被翻得亂七八糟。
書桌後的軟椅上還散亂地放着一件大衣,顯然也被翻過。
由此推斷,死者生前在心臟病發時,曾到處翻找過急救盒。
沒找到,他便想出門叫人。
可心臟病突然發作,本就來勢洶洶,死者最終沒能離開書桌一步,就倒地身亡了。
問題是……
去年在商場,經歷過孫子差點夭折的驚險,宮聞都還好好的。
這一次,又到底是怎樣的刺激,才讓他突然心臟病發而亡?
再觀察整間書房的佈局,很是考究,簡潔大方,但也不難看出一絲陳舊的味道。
只有那柚木地板像是剛剛裝修過的,看起來很新。
「等等,他指甲縫裏好像有什麼東西。」
一直蹲在屍體身旁查看的凱文舉起死者的一隻手,梁以瑄和臨淵連忙跟着蹲下。
借着燈光,他們很快看清,那隻手的食指和中指指甲縫裏,有一層黑色的碎屑。
「鑷子!」
臨淵臉色肅然,聲音沉冷,手伸向後面,頭也不回。
立即就有人遞給他一把小巧的鑷子。
臨淵用鑷子小心的將死者指縫裏的碎屑夾出來,放進一個透明小膠袋裏,而後遞給凱文。
「拿去化驗一下。」
「OK!」
凱文接過膠袋,便着手就地開始準備工作。
梁以瑄眼見他整個兒一多來A夢似的,不知從哪裏變出了一個工具箱。
然後又是顯微鏡,又是試劑藥品神馬的,直接就在書房中央的小茶几上開始化驗那膠袋裏的碎屑了。
梁以瑄默默在心裏為他的敬業精神點了32個贊!
死者身上已經沒有什麼發現了,她起身走到書桌前,想看看上面還有沒有其他有用的線索。
無奈,桌上除了文件、筆筒,多餘的東西沒有一樣。
看樣子,這宮老爺子是一個很嚴謹的人。
據她所知,宮氏集團雖然現在都由宮澤揚打理,但宮聞身為董事長,也一直在幕後坐鎮。
她原本以為,宮澤揚應該算是宮聞的獨子了,而那次他給她名片的時候,也分明說得是,「這是我兒子的公司。」
可是今天一見,宮家的子女,並非只有宮澤揚一人。
而他不是獨子,也絕對不是長子,可為什麼偏偏是他坐上了宮氏集團總裁的位置?
這個宮聞,到底有多看重宮澤揚?
想到剛剛客廳里的一幕,她暗自揣測——
這一起謀殺,很可能就是為了爭奪宮家財產。
想着,她抬頭看向離她最近的小何,「有沒有這一家人的基本資料?」
「有的。」
小何點點頭,從另一個警員手裏要來一份資料,伸手遞給梁以瑄。
梁以瑄接過資料,順勢靠在桌沿邊翻看了起來。
等看完宮家全部人員的基本資料,她才總算知道,這個宮家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兒了。
宮家一共有七個子女,三個女兒,四個兒子。
三個女兒都已成家,女婿今天也都在這裏。
四個兒子除了宮澤揚,其他三人均還是單身。
但可笑的是,除了宮澤揚這個兒子和一個最小的女兒是宮老夫人親生的,其餘五個,全是宮聞年輕時在外留下的風流債,私生子。
也虧宮老夫人這些年來一直隱忍,對他的荒唐行徑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一家人才平安無事的過了這些年。
就算那些孩子最後都被接回宮家撫養,她也沒吵沒鬧,只默默接受。
等到年紀大了,宮聞才自覺對不起這位結髮妻子,所以就對她生得一雙兒女格外偏愛。
如此一來,私下會引起其他子女的不滿,也無可厚非。
總的來說,這就是一出瓊瑤阿姨《情深深雨濛濛》的翻版戲啊。
梁以瑄忍不住暗暗搖頭。
都說豪門不僅是非恩怨多,風流債也多得數不清,看來這話果然不假。
不過也不是沒有痴情的人,至少黎家爺爺就是一個。
這些年為了他家妻子守身如玉,以致到了晚年,就只剩黎子墨這麼個寶貝獨孫。
所幸這個孫子還算出息,不然也不知道黎爺爺會不會不甘心只生了那麼一個孩子?
驚覺自己腦洞開得太大,梁以瑄默默縮小洞口,繼續思索這件案情。
如果單從剛剛在客廳里發生的那一幕來看,其實長女宮安雅的嫌疑的確最大。
不過,在這種豪門裏,表面服從,內里指不定就怎麼搞破壞的人多得是,不一定只有她一個。
想着,梁以瑄慢慢轉了個身,雙手撐在桌沿上。
垂眸間,一截從書桌下延伸出的電線頭順勢映入她眼底。
愣了愣,她俯身仔細看了下,發現這截有不規則斷裂痕跡的線頭是從桌角下延伸而出的。
而在這截電線頭邊,還散落着一份靜空花園競標方案的文件。
梁以瑄平靜地看着這截電線頭,若有所思。
那廂,凱文已經得出結論,那碎屑正是包裹電線的橡膠皮屑。
做好取證工作,臨淵通知宮家,在案情查清楚之前,所有人不得出國之後,便帶着警局的人離開了宮家。
此時已近凌晨一點,梁以瑄和黎子墨也一起告辭離開。
今夜繁星密佈在夜空之上,如碎鑽點綴。
深紅色的勞斯萊斯平穩地行使在稍顯空曠的大馬路上,狹窄的車廂里,靜謐無聲。
「那個……」
梁以瑄看着他英挺的側臉,咽了口口水,才繼續開口,「你說你和阿寧不是那種關係,是什麼意思?」
「就是你想的那種意思唄。」黎子墨眸子裏噙着淡淡的笑意,聳聳肩,語氣漫不經心。
梁以瑄沉默了。
他說他和阿寧沒關係,她相信,可這也並不代表,他不是gy啊。
可她……
「那我到底能不能喜歡你啊?」
梁以瑄低垂着小腦袋,有些懊惱,不知不覺間,竟是將這句話小聲嘟嚷了出來。
「嗞——」
車子猛地一個急剎車,拖出了長長的尾音,梁以瑄也因慣性,身體向前傾去。
就在快要撞上擋風玻璃時,安全帶險險將她拉了回來。
腹部被勒緊,疼得她齜牙咧嘴,倒抽了口涼氣。
「喂,你……」
梁以瑄回頭就要控訴,卻驀然對上一雙燦若星辰,熠熠生輝的瀲灩桃花眼。
夜色中,那雙眼睛竟是出奇的亮,她心頭一跳,竟是生生漏了一拍。
黎子墨看着她,心突然怦怦直跳。
他張了張嘴,好半晌才找回自己的聲音,有些不可置信,更多的卻是狂喜,「你……剛剛,說什麼?」
她是不是在問,可不可以喜歡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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