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我會跪着?為什麼跪在這全是用上好漢白玉鑄造的看不見盡頭的階梯上?在這高大的山門前低下頭顱彎下膝蓋。就因為這是大名鼎鼎的五華仙門,有無上威勢麼?
宇恆道否定了這個念頭,他雖然只有十六歲,但是自小跟着父親讀聖賢書,一直認為男兒膝下有黃金,也立志要做那仰天大笑出門去的狂放豪士,君子又豈會為了些許功名前程下跪?而且,這已經是跪的第五天了。
那麼肯定有比似錦前程更加重要的事情在支撐着這個長相清秀內心卻十分倔強的少年忍受着屈辱和痛苦在這五華仙門的山門前跪着,並且跪了五天。
宇恆道眼睛眯着,渾身都微微顫抖着,這是體力消耗到了極致才會出現的狀態,他感覺渾身沒有一塊地方是不痛的,毒辣的日光白天肆虐在他的身上,皮膚全是龜裂,露出其中鮮紅的血肉。但痛苦磨滅不了他的意志,他的心是堅定的,他仿佛又看到了那天的情景。
他永遠忘不了一身傲骨、擰折不彎的父親,拿着家裏的傳家寶,跪在司馬家分家執事司馬任秋面前,為自己求取一個五華仙門道引資格的情景。
父親是一個什麼樣的人宇恆道再清楚不過,自小讀書,雖在世俗中遲遲未中得功名,但是一言一行莫不以聖賢經典為據,一身正氣義膽即使朝中大臣也難能及上幾分,敢於在五華仙門司馬家祖地洛源城公然指責司馬家近年來最有天賦的大少爺司馬天一荒淫無度、殘暴成性、顛倒倫常、魚肉鄉里,並寫檄文聲討司馬家,在大趙國文界引起了轟動。請百度一下黑-岩+阁就是對我們最大的支持,謝謝!
卻也正因為這樣的傲骨得罪了司馬家,礙於當時浩大的民眾聲勢司馬家雖然也不敢妄動宇恆道父子,但他們畢竟是修仙世家的凡俗分支,為五華仙門司馬家族的祖地,底蘊深厚,在鎮壓聲波的同時一步步的將宇恆道一家逼向了絕境,而司馬天一又是一個極端記仇的人,五華仙門道引收徒之日,憑藉司馬天一的天才絕對會被仙門收走,到時候司馬天一脫離凡俗,再無顧慮,便是宇恆道一家遭受滅頂之災之時。
而當時司馬家分家小姐司馬青鸞有崛起之勢,與司馬天一勢同水火,宇父在這生死存亡之時,只得獻出即使在窮困潦倒時也沒有拿出的傳家寶跪求司馬分家的執事,利用司馬青鸞與司馬天一的矛盾為宇恆道求得了道引希望,也為宇家求來了一線生機。因為如果宇恆道能被仙門選上,便是超脫凡俗,即使司馬家也會心有顧忌。
但宇恆道相信父親絕非為了苟活而下跪求人,一切皆是為了給自己這個兒子一條出路,父愛如山,可見一般!
奈何老天無眼,道引時宇恆道竟被測出是九世凡人,天棄之體,天生無法修行,被仙門拒之門外。宇恆道不甘,如此回去豈對得起父親?豈不是死路一條?所以他不能垂頭喪氣的回去,所以他在這巍峨的山門前跪了五天!
他跪的又豈是那一點點功名前程?!不!他是為了父親而跪!更甚者,他是為了成為仙俠!為了有能夠維護自己的正義與道理的力量而跪!他跪的是道理!所以跪了五天仍未起來,即使跪死了也是為父親而死,為道理而死,何足掛齒?
「父親,我此生定會登上仙家殿堂,做那仙俠之士,除盡奸佞小人,諸般邪魔,蕩平乾坤!」
宇恆道腦海中又回想起了當時在家中說過的誓言。頓時覺得從心底又湧出一股力量,讓他又直起了腰,瞪大了無神的雙眼,模糊的視線也清晰了一些。
只見幾個身穿青色道袍,束髮高冠,儀容整潔的人抬着一個木桶步步走來,本來有凌然正氣的仙士打扮卻被幾人臉上的嬉笑完全打破,變得不倫不類。
「高成師兄,那小子就是宇恆道?一副窮酸樣,不用靠近就已經聞到酸氣熏天了,聽說天棄之體都是不祥之人,這次陪高成師兄前來可是冒了很大風險啊!」
「是啊,高成師兄,陪你來一趟南山門要跑這許久的路,太陽又如此毒辣,還搬着這麼一個大木桶,實在是難受,代價不小啊!」
幾人抬着木頭一邊走着,還一邊有說有笑的打趣。
「諸位師弟莫要怪罪,來時我兄長給了我些許靈石,一會兒我請諸位喝五華城外城『仙緣客棧'的冰鎮青梅酒,以解暑氣,諸位覺得可好?」
領頭的一人面容白俊,嘴唇微薄,不時翹起,多了幾分邪意與刻薄,正是那高成師兄。
宇恆道認得此人,這人也是十六出頭,原為洛源城中的大戶,其家族在大趙國也有很強的影響力,一直以司馬天一馬首是瞻,在對付宇恆道父子的時候出了不少力,很多事情都是這高成親自做的,宇恆道可以說與此人有莫大仇怨。
「哈哈,炎炎夏暑日,冰鎮青梅酒!想想便讓人口舌生津,沒想到這天棄凡體,螻蟻般的人物,竟也有如此價值,真是出人意料啊。」
一個身穿青色道袍,手中拿着一把摺扇的少年笑道。
「此人一家在凡俗時曾惹怒了天一師兄,天一師兄宅心仁厚,放了他一家一條生路,沒想到他們還想一步登天入仙家殿堂,也許以後還想與天一師兄一爭高下,一雪前恥,真是不自量力!」
高成看着跪在地上的宇恆道,淡淡的說道。
「可笑可笑!天一師兄何等奇才,天生雷源靈體,前幾日天一師兄道引時便見一把雷刀橫空,劃破天際,天雷滾滾,大地震顫,何等威武!如今天一師兄已入內門,一步登天,前途不可限量,豈是這等天棄螻蟻可比?不才家族有些實力,不若將這人的家屬鄰里交給在下處理,定會讓天一師兄滿意。」
最後一個青年提起司馬天一一臉敬畏,出聲說道。
「不牢方克師弟動手,我自會處理。」
高成眯了眯眼,看着那叫方克的青年說道,這人竟想和他高成搶這等得天一師兄好感的美差,真是不知死活,看來以後要給他一點苦頭吃,讓他知道新弟子誰做的主!
高成一步一步的走到了宇恆道的面前,居高臨下的俯視着跪在地上的宇恆道說道:「凡俗螻蟻,也妄圖踏入仙道,與天一師兄為敵?真是不自量力如蜉蝣撼樹!你這樣的螻蟻若是都能加入仙門,那讓我們處於什麼地位!」
高成向前一步,低頭貼近了宇恆道的臉,宇恆道眼睛微微眯起,眼神沒有任何波動,但是卻冰冷的讓人害怕。想起了這幾天來的痛苦遭遇,有一大半來自於此人!若是目光能殺人,宇恆道此刻便要將他千刀萬剮!
饒是高成經過道引被激發了潛能實力大進,也被宇恆道冰冷的目光看的全身發寒,這讓他十分羞惱,他臉皮抽動,冷笑道:「你就死了進仙門這條心吧!以天一師兄和司馬世家在五華仙門的地位,就算你有些天賦,也不可能接納你,何況你是個天棄廢體,就算你將山門跪塌,也不會讓你進仙門的!實話告訴你吧,仙門雖然礙於遠古誓約,不想鬧出人命損壞聲威,所以每日派一人為你輸入一些血氣吊住性命,但是你不可能跪上一輩子,只要你一天堅持不住,破了誠意,仙門便有十足的理由將你譴出仙門,送回老家!到那時,嘿嘿,便要你父子二人死無葬身之地!」
宇恆道聞言渾身一震,心底湧出一股寒意,他不知道高成說的是真是假,若是真的,他們父子二人可能真的就是死路一條。這讓宇恆道從心底湧出了強烈的不甘,同時對五華仙門生出了極大的怨念,他在心中咆哮:
「老天啊老天!難道這世間就沒有公理了嗎?好人就要遭受苦難嗎?聖賢啊聖賢!你們說的話就真的對嗎?為什麼照着你們的話卻還是無法為自己找到一條出路!!我不甘!我不甘!即使是死,我也將化作厲鬼,蕩平天下作奸犯科之人!掃平這些尸位素餐、不理生靈死活高高在上的假仙!」
不為天下萬民做主、屍居眾生之上的所謂仙人,都是些貪名圖利、自私自利的假仙!想到這裏他的眼神更加堅定,他定定的冰冷的望着高成,高成仿佛從宇恆道的眼中看到了輕蔑與嘲諷,這讓他十分惱怒。
「李逑!把準備的東西拿出來,讓他好好享受享受!」
高成面目陰狠猙獰,旁邊一個青年從懷中取出一個小袋子,一打開,裏面全是紅色的粉末。
「嘿嘿,這可是我家鄉大魏國最辣的辣椒做成的辣椒粉,普通人吃了都會連飲一個時辰的水,只是不知道往傷口裏灑會是個什麼樣的感覺,想必舒爽無比吧!」
李逑一臉怪笑,旁邊方克搬過那個大木桶,李逑將一袋子的辣椒粉全都灑進了木桶里,搖勻。
「炎炎夏暑日,辣椒粉和鹽水才是你最好的搭配啊!」
幾人哈哈笑着將木桶抬起,嘩啦啦的往宇恆道身上澆,辣椒鹽水順着宇恆道渾身龜裂的傷口流了進去,一股無比熱辣慘烈的疼痛感鑽入了宇恆道腦海中,就仿佛千萬隻手生生的要將你全身的肉撕開一般。但是這樣非人的疼痛竟然沒有讓宇恆道疼出聲來,肉體上的疼痛比不上心靈的屈辱,宇恆道麵皮抽動,牙關緊咬,雙拳緊握,眼睛眯得更深了,一股讓人心寒的冷冽殺意竟然從宇恆道身上露了出來,那是一股意志與意念的力量,非實力能比。
在這樣的目光注視下幾人的笑聲截然而止,一股寒意從他們心中升起,一個凡人竟然讓他們感覺到了威脅,在這樣強大的痛苦中能夠保持這樣的平靜與冷冽,此人太可怕了,讓在場的人無不心寒,他們對視了一眼,皆看到了對方眼中的殺意。
「此子目光實在可怕,留不得,反正這裏四下無人,不如就此下殺手,來個死無對證!」
高成心底一橫,眼中凶光閃現,抬手立掌,對準宇恆道額頭猛的劈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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