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若水很少關心朝堂上面的事情,因為這些年,他縱然隱居,也依然置身於江湖。
在這個時代,江湖中人很少會有人理會朝堂上的事情。
確切點說,江湖中人根本無力干涉朝堂上的事情。
如果是戰亂年代,那江湖的確能夠影響到朝堂,甚至可能影響到皇位的更迭。
譬如說宋朝的太祖趙匡胤,靠着一條槍棒行走天下,乃是當年的天下第一高手。
明朝的開國皇帝朱元璋,還是元末的時期的武林第一大派,明教的第三十六任教主。
不過一旦等到天下再次歸於太平,江湖勢力就會受到朝堂上的打壓。
哪怕朱元璋是明教的教主,可是等他真正當上皇帝之後,就將屠刀揮到了明教上面,將明教弟子要麼收編成為士卒,要麼直接絞殺乾淨,只一小一部分弟子殘喘,不得不改名換姓,形成了一個新的江湖門派,也就是現在的「日月神教」。
不過這種打壓只持續到了百餘年前,因為等到朱元璋的後裔坐穩了皇帝之後,這種打壓漸漸地結束了,因為當天下天平之後,這種打壓就已經毫無必要了。
對於一個坐穩皇位的皇帝來說,江湖教派根本算不上什麼敵人,甚至都無妨讓其有絲毫正式,只能算是較大一點的螻蟻罷了。
事實上,若非寧王想要叛亂,想要起兵造反,他恐怕也看不上日月神教,想讓劉若水助他一臂之力。
對於寧王的要求,劉若水自然不會同意,甚至對此嗤之以鼻。
如果寧王朱宸濠是劉邦,項羽一類的人物,劉若水還能賭一把,可實際上,他的造反水平連張角都比不上,只是稍微掀起了一點波瀾,就被迅速撲滅了。
面度這樣一場必敗無疑的叛亂,劉若水實在沒有參合的必要。
不過,玉蟾也是他一定要拿到手的。
玉蟾是劉若水修煉「五鍛天功」的關鍵,「五鍛天功」又是他武道之路的關鍵。
因此,他絕不可能放棄。
幸好,他若是想要拿到玉蟾,並不一定需要服從於寧王。
對於一個江湖人來說,想要拿到一件東西拿到手,卻有太多的手段了。
俠以武犯禁,儒以文亂法。
這句話,從來不會過時。
正規手段拿不到,他自然要用一點偏門的手段。
劉若水身為明教教主,自然能動用明教的勢力為自己鋪路。
明教弟子身為江湖第一大派,門下弟子遍佈天下,眼線自然也遍佈天下,因此劉若水只是一聲令下,就幫他搜羅到了寧王府路線圖。
不過想要潛入寧王府,那並非異事,寧王朱宸濠好歹是一位王爺,身邊的親兵無數,尤其尤其是最近一年,他府邸的守備變得格外森嚴,莫說是活人,連蒼蠅都難以鑽進去。
事實上,為了討劉若水的歡心,上官雲就曾親自去王府盜竊,只是他還沒有闖入到了王府的寶庫,就被王府的高手發現,不得不狼狽逃跑。
上官雲的武功雖然遠不如劉若水,但至少也能和丁勉並駕齊驅。在整個日月神教之中,他的武功也只在劉若水之下。
否則,劉若水也不至於要親自出馬。
劉若水的運氣還算,不錯,按照分舵哪裏傳來的消息,三日之後,寧王要召開夜宴,光募八方英才,而以劉若水的身份,自然不難混到一張請帖。
劉若水在門口報上一個「趙岩」的假名,立時有自稱是管家高帛的中年男人,親自為他們引路入府。
通過一條兩旁都是園林小築的石板道,一座巍峨的府第赫然矗立前方。只看這宅第,便知寧王府的闊綽。路旁兩邊廣闊的園林燈火處處,采的是左右對稱的格局,使人感到腳下這條長達二十多丈的石板路正是府第的中軸線,而眼前華宅有若在這園林世界的正中處。
園內又有兩亭,都架設在長方形的水池上,重檐構頂,上覆紅瓦,亭頂處再扣一個造型華麗的寶頂,下面是白石台基,欄杆雕紋精美。先不論奇花異樹、小橋流水、曲徑通幽,只是這兩座亭,便見造者的品味和匠心。
那座主宅在園林的襯托下,更是氣象萬千,比之皇宮也不遑多讓。乃坐北朝南的格局,面闊九開間,進深四間,呈長方形,上有重檐飛脊,下有白石台基的殿式大門。宅前還有小泉橫貫東西,上架兩座白玉石欄杆的石橋,宏偉壯觀得使人難以置信。
不過對於劉若水來說,這些精緻在高雅,也不放在他心上,他只關心如何藉助這裏的地形,偷偷潛入寧王府的寶庫。
因此,劉若水直接找了一個偏僻的角落落座了。
落座之後,劉若水也沒管桌子上面擺放了什麼美食,也沒管寧王說了些什麼,只是一心回憶王府的路徑,判斷自己若是想要逃跑,該從哪一條路逃走。
只是劉若水想來想去,發現自己雖然能夠輕鬆地潛入王府寶庫,偷走玉蟾,但卻必然會因此驚動王府的侍衛。
也就是說,他想要盜走玉蟾,就必須從寧王府打出去。
想要這裏,劉若水不由得皺起了眉頭。
正在這時,他聽到耳邊有人說道,「不知道小友為何事煩惱,不如和老夫談一談?」。
劉若水抬頭看時,發現自己身邊坐着一個樸素的老人。
這樸素老者看起來和普通的老人沒什麼區別,但落到了劉若水的感覺當中,那就是溫和,仿佛以他為中心,都在放散出一股暖洋洋的力量,令人如沐春風。
「練神返虛」!
感受到這一股暖洋洋的力量,劉若水不由得大吃一驚,因為他明白,他之所以感到溫暖,是因為這位樸素老人的身上有一種「場」,一種「精神領域」,他的一言一行,都會因此而散發出一種精神的力量。
這種境界,正是所有的武者夢寐以求的,因為只有達到「練神返虛」的強者,才有可能初步形成這一種「場」。
劉若水當年曾利用禁術,強行踏入過「練神返虛」的境界,因此他隱約能夠感知到這個「場」,而讓他感到不可思議的是,這位老者身上的「場」太過宏達了,簡直就像浩瀚無邊的大海一樣。
這種境界,恐怕都足以堪比「煉虛合道」了。
劉若水的神態不由得莊重起來,畢恭畢敬的說道,「只是一點小事罷了,根本不值一提,不知夫子有何賜教?」
雖然劉若水從他身上感受到了龐大無比的精神力量,但他意外的發現,這位老者雖然練過一點武藝,但卻算不得精通,似乎並不是江湖人士。
正相反的是,這位老者身上有一股書卷氣,顯然是一位儒者。
因此,劉若水不敢稱其為「前輩」,只能稱其為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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