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燈照得江柔睜不開眼,直到他高大修長的身影把車燈擋住,熟悉的輪廓才完整地映在光照里。
燈在身後,卻仿佛是他身上綻放出的光。那麼熟悉。
葉然澈……他,怎麼會來?
這是做夢嗎?在這荒山野嶺,江柔仰着那張分不清是雨珠還是淚珠的臉,看他。
如果這是夢,又未免太過真實。他,一直都是給她世界帶來光亮的人。
葉然澈走到江柔身邊,居高臨下地俯視她,她的狼狽和傷痛,全映在他深邃如海的雙眸中。
他眼底滿是悲痛和心疼,二話不說,打橫抱起江柔,走向車子。
「疼……」江柔腳腕傳來的錐心疼痛,讓她猛地皺起眉頭。
葉然澈也隨着她的表情心疼地皺起眉頭,「忍一會。」他聲音沉沉的,小心給江柔系好安全帶,一種克制的隱忍。
牢固的悍馬車型衝進林子裏,頓時碾出一塊平地,他快速地調轉車頭,開車下山。
下雨的山路危險,若不是車子性能好,若不是他車技好,早陷在泥地里出不來。
半個多小時後,車子開到鎮上。
葉然澈打開車子後備箱,拿出藥箱,然後小心地把江柔抱下車,走進鎮上唯一的旅店,要了間房。
客房非常小,江柔濕漉漉坐在椅子上,葉然澈一言不發地蹲在她身前,把她受傷的左腳抬到他的大腿上。
光腳走了那麼多路,原本白淨的雙腳滿是泥,可是他就那麼捧着她的髒了泥的腳,像捧一件價值連城的寶貝般小心翼翼。
江柔看着他那張寫滿心疼和不忍的臉,心中,柔軟地塌陷。
他扭開兩瓶礦泉水,先清洗江柔的腳。待清水洗淨泥濘,他眉頭皺得更深,白淨細嫩的腳上,有了許多讓人無比心疼的傷痕和水泡。
「咬緊牙,閉上眼睛。」他擺正她的腳,準備給她錯位的腳踝正位。
江柔閉上眼,聽得一聲骨頭回位的聲響,伴隨幾乎讓人昏厥的疼痛,她緊緊咬着牙,疼痛慢慢緩了過來。不一會,就覺得緩了很多,幾乎沒有什麼疼感。
睜開眼,見葉然澈拿過藥箱裏的跌打噴霧,往她受傷的地方噴了些。一股清涼酥麻感傳來,竟覺得好了大半。
之後,他給她清理其他傷口。
做完一切,才起身站起來,「乖乖坐着,我出去一下。」
待他出去了,江柔還覺得像做了場夢。
他帶給她的安全感,如同光明驅散黑暗,溫暖取代寒涼。
但他怎麼會知道她來魯鎮的呢?
她手機在抵達魯鎮的時候就沒電了。
怔怔的想着,抬起頭環視了一下旅店客房的環境。
很小,只有一張床,床也小,但勝在乾淨。似乎旅店是新建不久,一切都如新的一樣,碎花牆紙也十分可愛。江柔便覺得這旅店的老闆,眼光還不錯,原本沉重的心情,漸漸放鬆下來。
一個小地方的淳樸,處處都能從細節看出來。
不一會,葉然澈回來。
身材高大的他,越發顯得客房的小。
他把一件乾淨的襯衣遞給江柔,「濕衣服脫了,換上這個。」
江柔沒敢去直視他,想起白天在發佈會上跑掉的事情,當時他的臉色,真的很難看。
她把他寬大的襯衣接過來,猶豫片刻,看着身上不成樣的又髒又濕的裙子,伸手去夠背後的拉鏈,卻因為手上的傷還沒完全好,有些困難。
葉然澈看着她,走到她身後,給她拉下裙子拉鏈。
江柔細膩潔白的美背頓時展露,一對誘人的蝴蝶骨呼之欲出。
她背着他把裙子脫下,也沒覺得他在眼前有什麼不便,碰都碰過,這種時刻還在意他看嗎。
葉然澈盯着江柔的美背,喉結微微滾動。
她身上的傷太多,他克制着自己的欲/望,不去碰她。
片刻之後,他拉開客房的門走出去。
待江柔換好衣服,他回來了,身上有隱隱的煙草氣息。
兩人之間,沒有一句對話,氣氛明顯有些不自然。
「你怎麼知道我在這裏?」江柔先開口打破沉默。
「你不用知道我怎麼知道。」他冷淡地回答。
之後,再次陷入沉默。
江柔想着他或許在生氣,白天她從發佈會上逃跑的事情。
「你要洗漱嗎?」江柔指着客房小小的淋浴間,再次開口。
他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表情有些漠然地說:「你休息吧,我在椅子上將就一夜,明天一早送你回市里,再去醫院做個詳細檢查。」
「你衣服也濕了,不用換下來嗎……」
他把乾淨的衣服給了江柔,自己也淋了雨,身上還穿着濕的西裝。穿着濕衣服,很難受不說,明天估計會感冒。
「不用管我,管好你自己。」他語氣冷漠,抱着胸坐在椅子上,那種拒人千里之外的冷淡,讓人不敢靠近。
江柔盯着他片刻,在床上坐下,「如果你是生氣我今天從發佈會逃掉的事,還有那天晚上推了秦舒雅落水的事……我無話可說……」
「你想跟我談論這些事?」他眼神變得有些凌厲,「我到底為什麼生氣,難道你不知道?你現在是我妻子,去哪裏之前,是不是應該告訴我一聲?」
江柔一怔,竟被問得啞口無言。
原來,他生氣的竟是這個事情。
可來魯鎮這事,她真的沒打算跟他說,也從未想讓他知道她來這裏的目的。
她看他是真的生氣,不想說激他的話。
想起在這荒山野嶺的小鎮,如果不是他來找她,估計她就成野豬晚餐了。
心中不是沒有感動的,在看到他出現的那刻,所有的恐懼都被擊碎。若是以前,她一定會撲到他懷裏,大哭特哭一場。
六年,原來,她變得比自己想像的要更逞強。
「去洗個澡吧,我給你找一套乾淨的衣服。」江柔往浴室走,看看有沒有熱水。
「我說了,不用你管,回來睡你的覺。」他冷漠的聲音在身後響起。
江柔回身看他,輕輕嘆口氣,「你剛才說過的話,我給你換個角度重述一遍。吶,作為你的妻子,你的身體健康在我的責任範圍。還有,你是我這一年的飯票,我得確保自己的飯票健康長壽。你不是說你賺錢是給老婆花嗎?你掛了,我找誰要錢花去?」
葉然澈聽得微微蹙眉,連蹙眉的樣子都那麼好看。
許久,他漠然地開口,「江柔,你對我的關心,是真心還是假意?我不需要你假裝對我好。」
江柔垂了眸,沒有說話,走進浴室,扭開水,卻發現沒熱水。
正想出去找店長問問,叩叩叩,敲門聲傳來。
這麼晚,誰敲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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