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歲?」葉然澈心中忽地沉了一下。
護士走在前面,步伐輕快,「是吧,江小姐二十六歲,她的弟弟才六歲,這姐弟兩的歲數差距還挺大的,不過他們感情好是真的。」
兒童區到了,葉然澈順着護士的手指看過去,那個在病號服外套了件黃色小馬甲的漂亮男孩,正回過頭來,朝他們展露燦爛的笑容。
那個笑容,葉然澈在夢中也能常常看到,來自江柔的臉上。
他呆在原地。
六年前……他算了算時間,確實存在可能。
可怎麼會是她的弟弟?
「江小姐長得漂亮,她弟弟也很漂亮,不過就是奇怪,跟他們的父母長得不太像。」護士話多,開玩笑,「葉先生,我看亮亮和你倒是有幾分像的,那眉眼,都很漂亮。」
葉然澈知道護士小姐是在開玩笑,但他心中就像一個驚雷炸開,久久不能平靜。
「他是幾月份生的?」他的目光一直打在男孩身上。
護士略有疑問,笑,「葉先生問這做什麼?」
葉然澈微微閃動深眸,冷靜掩飾,「我與他姐姐多年未見,還是第一次見到他,若是知道他生日,可以給他送份禮物表達心意。」
護士笑起來,「原來如此啊,那葉先生你可要準備一份大禮,因為亮亮生日很快就到了,他是農曆九月九重陽節生,很好記的日子,再過大半個月就到了。」
葉然澈輕輕皺眉,農曆九月?
不對,算算時間,六年多前他們的最後一次……
可如果是三月四月還可能,怎麼會是九月?難道,亮亮真的是她的親弟弟?
他對護士說:「請幫我預約亮亮的心臟科主治醫師,我有事情要問他。」
——
江柔醒來時,只覺得渾身都痛。
手上插着管子呢,抬頭看,什麼時候跑到醫院打針來了?還睡這麼高級的病房。
等等,她記得她是回公司的,怎麼跑到醫院來了?
按鈴叫來護士,看到是認識的小林,問了情況,才明白過來。
小林一五一十傳達葉然澈的話,「葉先生說了,你要在這裏休息到身體完全康復,公司可以不用去,他不會扣你工資。要換洗的衣物和洗漱用品,病房裏都有準備。」
「可是,我要跟家裏人說一聲,我的私人物品呢?」她現在身上穿的是病號服。
「私人用品都在床頭櫃裏,一日三餐會有人送來。江小姐放心養病吧,有什麼事按鈴就可以了。」
想來,是他都安排好了。聽到這些他的安排,江柔心中一軟,仿佛又重溫了過去他的溫柔。他一向就是個細心的人,讓她沒有任何後顧之憂。
不過,如今他們的關係已經不同往日,他這麼做只讓江柔心中越發不安。
「等一下,小林,我住院的事情,不能讓亮亮知道。」江柔叫住要離開的小林。
「我懂的。」小林點點頭,離開。
江柔從柜子裏找到包包,翻出手機,先打給麵館的父母,說這幾日有事不能回去。免不了又要被嘮叨一番。
掛下電話時,一個陌生的號碼打進來。
江柔心有不安,接通。
那頭仍是許久沒有說話,只有呼吸聲。
「是你?」江柔問。直覺告訴她,是那個人。
那頭聲音仿佛從黑暗裏鑽出,「呵呵,看來你還是掛記我的。還有三個月,我就可以出獄了。我看了新聞,聽說葉然澈回來了,怎麼,他現在是不是特別恨你?」
「你住口,向越,你以後不要再打我的電話。」
「呵呵,你的號碼六年多沒變,是不是等着葉然澈給你打電話啊?六年中,他打了嗎?你別忘了答應我的事,你發過誓的。」
江柔握着電話的手在顫抖,「向越,我答應你的已經做到,他現在很恨我,恨極了,你滿意了嗎?也請你履行承諾,不會把那件事公之於眾。」
「江柔,他葉然澈可以得到全世界,但唯獨得不到你。這就是你選擇他的代價。」
「我從不後悔。」江柔咬牙切齒,掛下電話。
她渾身無力地坐在病床上,對着牆壁發呆。
電話再響起時,她想也沒想就掛了,鑽入被窩裏睡覺。
迷迷糊糊,不知是夢還是真實,江柔覺得葉然澈就站在她床邊,握着她手久久沒有鬆開。他反覆問一句,「為什麼,為什麼?」
江柔想把所有的苦傾訴給他,但喉嚨里仿佛有個巨大的石塊堵着,怎麼也說不出口。
掙扎着醒來,睜眼看到的第一個人,竟真的是葉然澈。
他正起身準備離開。
「然澈……我們還在夢裏?」她喃喃自語,完全忽略自己對他稱呼的親昵。
葉然澈走到病房門口的身子猛地一頓,六年了,有六年沒聽到她這麼稱呼他。
然澈。從她口中喊出,是天下最美妙的聲音。
他返身回來,一把扣住她的手腕,一雙深邃的眸眼深沉不見底,「你叫我什麼?」
江柔被他的冷冽氣息完全驚醒,知道自己口誤,眨眨眼睛,「對不起,我以為是夢。」
「你夢到了什麼?」他扣住她的手腕又緊了點。
江柔迴避他灼人的目光,把頭偏到枕頭一面,「只是個夢而已。」
葉然澈熾熱的目光打在她臉上,他的臉近得她能感受到他呼出的氣息。
許久,他冷笑一聲,鬆開她的手腕,漠然說:「江柔,我忘了,你喜歡玩欲擒故縱的把戲,從前你就是這樣把我折磨得死去活來,我不會再上當,不會了。」
江柔表面冷靜,另一隻手,卻在他看不見的地方,緊緊攥着被子一角,攥得五指蒼白。
他挺拔的背影走到門口,又停下來,冷漠地問一句,「江亮亮,真的是你弟弟嗎?」
江柔渾身一個寒顫,不知他怎麼會問起亮亮,想也沒想回他,「當然。」
葉然澈什麼也沒再說,走出病房。
江柔看着他離開的背影,不免又覺得有些寒意。腦袋裏就像一團麻困住一個大鉛球,又亂又沉重,容不得她多想,又昏昏沉沉的睡了過去。
——
兩天後,江柔出院,回到公司上班,直接被葉然澈叫去辦公室。
去往總裁辦公室的走廊里,艾米把江柔拉到一邊,「小柔,你那天突然昏倒,嚇死人了,不過葉總親自把你抱上他的車子,送你去醫院,羨煞旁人啊。」
江柔訕訕地笑,「讓你擔心了。」
艾米八卦,擠眉弄眼,「哎,我說葉總是不是對你有意思啊,怎麼說你也是我們公司有名的一枝花呢。」說着掩嘴笑起來。
江柔也跟着笑,「什麼一枝花,這麼難聽。」
走到總裁辦公室門口,江柔面對着門頓了頓,遲疑幾秒,才敲門。
得到允許後推門進去,發現裏面除了葉然澈,還有葉寶儀。
這是江柔最不想遇到的場景之一,面對兩個恨她的人。如果可以,她真的希望不要進這扇門。
葉寶儀穿着薄荷綠的裙子,頭髮盤起來,露出好看的美人尖,模樣清純又帶着些小女人的味道,一副衣架子的好身材。
她沒給江柔好臉色,冷嘲熱諷,「怎麼,病好了?我還以為你有什麼金剛不壞之身呢。」
說完,又加一句,「不對,不僅是金剛不壞之身,還有鐵做的心腸。」
江柔沒有說話,微微垂着雙眼,看着地毯。
葉然澈目光冷冷掃過江柔,他神色淡然,對葉寶儀說:「你回去吧,注意跟拍的記者。我有事情和江小姐談,這次你的緋聞能被滅,也虧了她。你跟爺爺說,我過兩天回去看他。」
葉寶儀不悅地瞥江柔一眼,沒再說什麼,起身走出去。
待辦公室里只剩江柔和葉然澈兩人,她反而覺得更不自在。
「不知葉總找我什麼事?」江柔在想他要問什麼。
葉然澈正在看一份文件,頭也沒抬,「你沒看新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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