湛藍天空之上,朵朵白雲之間。
萬毒老祖端坐於青玉寶座上,輕輕撫摸着長須,一雙碧眸凝視着下方的野人山。
周圍旌旗招展,弟子環繞,男女老少皆有,都做一樣式打扮,綠色長袍或長裙,修為最低也一次天劫以上,足有近百人,顯出一個大宗門的底蘊來。
「師尊,李青山二人現都不在野人山中,這守山大陣無人主持,是攻山的良機,不過……」
芊良木駕着一團綠雲,從野人山飛回來,恭敬稟報,又復遲疑。
「不過什麼?」萬毒老祖撫須的手停了下來。
「不過我看李青山無意在南疆開宗立派,早晚還得回青州去,何必非得攻打野人山呢?」芊良木道。
「呵呵,堂堂毒公子竟然有這麼溫良的時候,說出去只怕南疆無人敢信呢?」
一個艷美女子笑道,她的肩頭趴着一隻五彩斑斕的大蜘蛛,八隻複眼盯着芊良木,透出極為人性化的惡毒光芒。
「難不成是見了李青山一面之後,就被嚇破膽了?」一個高瘦如竹竿般的中年男人接口道,他站在一隻數丈長的毒蜈蚣頭上。
這二人一左一右,站在萬毒教主的青玉寶座旁,顯出不一樣的身份,他們乃是芊良木的師妹師兄,有資格與芊良木爭奪萬毒教主之位的人。魔道宗門來就不講人情,關係自然同水火一般,有打擊彼此的機會,絕不會放過。
芊良木冷冷一笑,根不理會他們,躬身道:「還請師尊三思。」
芊良木並不贊同攻打野人山,他自不是什麼良善之輩。有殺人越貨的機會,從來不會放過。但是大榕樹王那一聲「道友」,讓他心裏有些犯嘀咕,再加上前些日子那一面,總覺得李青山沒那麼簡單。
「你覺得為師收拾不了他?」萬毒老祖不悅道。
「弟子不敢!」芊良木道。
「臥榻之側豈容他人鼾睡,他既然不肯紆尊降貴,做我萬毒教的護法,我便要教他在南疆沒有立足之地,你且退下吧!」
萬毒老祖眸中碧光一閃。散發出無可匹敵的強大威勢來,所有弟子都將頭低下。
南疆向來是他一家獨大,絕不會准許有其他勢力發展起來,若是有朝一日,李青山真的判出青州。成為南越王府的上卿,憑其與那名字為小安的女子的天資,定會成為心腹大患,豈不是叫天下人恥笑。
至於芊良木的某些顧慮,他不是沒考慮過,但是境界差距在那裏放着,根不值得在意。南越王不出手。不過是考慮兩州局勢,才接受大榕樹王的勸諫,難不成是真的怕了李青山不成。
「這小子狂悖無禮,拒絕萬毒教的一番好意。真是該死。而且區區二次天劫,竟敢自稱什麼『野人王』,師尊今日便是要教訓教訓他這個偽王,讓他明白與真正王者的差距。」那帶着蜘蛛的艷麗女子道。
「師弟你若怕了。儘管回霧都城去。弟子願添綿薄之力,助師傅剿滅野人山。生擒李青山!」那蜈蚣男說着,向周圍使了個眼色。
除了幾個長老自恃身份,普通弟子都跟着一起呼喊,「剿滅野人山,生擒李青山!」
一時間旌旗搖曳,殺聲震天。
萬毒老祖一拍寶座扶手,站起身來,右手一揮,陰風碧火旋轉匯集,凝結成一顆碧綠球體,雷霆交織流轉,光芒將所有人的臉都映成綠色。
萬毒雷珠——乃是萬毒教不傳之秘,兼具雷之剛猛與毒之陰柔,破壞力極大。
剎那間,連驕陽似也黯淡,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吸引到萬毒雷珠上。
萬毒老祖眸中碧光流轉,變單手為雙手,萬毒雷珠的旋轉着越變越大,光芒越來越亮。轉眼間變作水缸大小,猛地向下一推,瞬間轟在野人山上。
轟鳴聲充斥天地,大地都在微微震顫,雷光激射,將天空都染成碧色。
又化作毒雲,籠罩萬畝之地,在野人山上空翻騰,發出刺耳的腐蝕聲。
萬毒教的弟子們紛紛叫好,「老祖神威,將李青山嚇得屁股尿流不敢出門!」「我修行萬毒雷珠多年,從未想過這一招竟會有如此威力,今日見老祖出手,才知我萬毒教為何能獨霸南疆,李青山真是蚍蜉撼大樹,可笑不自量!」「野人山已破,我現在就為老祖做先鋒,去將李青山擒下!」
萬毒老祖也頗為自負的負手而立,嘴角浮現一絲自得的笑意,但笑容忽然一僵,冷喝道:「都給我閉嘴!」
眾人噤若寒蟬,不知萬毒老祖因何發怒,凝視一望,才見毒雲之下,而野人山依舊是雲遮霧鎖,守山大陣絲毫無損。他們哪一番阿諛奉承,就像是嘲諷一般。
芊良木心道:「果然沒那麼簡單!」
「師兄,你不是說野人山的法陣無人主持嗎?」那蜘蛛女質問道。
「李青山他們確實不在山中,沒想到他們敢將法陣的控制權交託給別人。」
野人山中,大榕樹王心中嘆了口氣,「這小子真會給我找麻煩!」一面將根系抽取野人山的濃郁靈氣,再經由枝椏樹葉發散在虛空中,將重重法陣運轉起來。
他已自身為陣眼,藉助野人山的地利,憑豐富之極的知識經驗,將法陣發揮出超乎尋常的威力來。
「都給我住口,你們都不用出手,好好給我看着!」
萬毒老祖怒喝一聲,離開青玉寶座,飛近野人山,揮起大袖,連連出手,一顆顆萬毒雷珠轟向野人山,轟鳴聲接連不斷,猶如一場雷暴。
山谷中,夜遊人們驚恐向天空望去,滾滾毒霧之中,一道道青雷猶如龍蛇舞動,不斷衝擊着了法陣。任何一道雷霆落下,對他們來說就是滅頂之災。
「萬毒老祖!果然不愧是大修士。此等手腕,非我等所能企及。」於無風立於山巔,白髮飛揚,一臉凝重。
「於老大,現在可不是誇獎別人的時候,萬毒老祖殺進來,我們都要遭殃。」
天肥郎君也來到山巔觀望,一身肥肉抖動,臉上透出一絲驚懼之色。這樣的對手,根不是他所能抗衡的。即便是藏身陣法中,也難有絲毫安全感。
「二位道友,請出手抵擋攻勢!」夜流蘇飛身而至。
「血誓並未要求我們要與萬毒教拼命,我看有大榕樹王主持陣法。不用我們出手。」於無風心中冷哼一聲,李青山也就罷了,一個剛渡劫不久的異人也敢來指揮我?
夜流蘇眉頭一皺,再看其他洞主,也都沒有出手的意思,笑看着她。
「嘿,血誓上是沒這麼一條。不過等到吾王回來,命令一下,我們還得去拼命。最好的結果也不過是血誓書被萬毒老祖奪去,反正我是無所謂。給誰當狗都是當,大不了跟着老祖去攻打南海劍閣罷了。」天肥郎君笑道。
於無風臉色一變,血誓書在李青山手裏,還有幾分重獲自由的可能。真落在萬毒老祖手中,那可真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而且對南海劍閣大是不利。
鏘然一聲,白虹劍出鞘,由一化十,由十化百,幻化出道道白虹,貫向毒雲深處,雖在轉眼間就被腐蝕殆盡,卻也消耗着毒雲抵消着萬毒雷珠攻勢。
「南海劍閣的於小狗,老祖破了陣,先割了你的狗頭祭旗!」
萬毒老祖雖看不見野人山中的情形,卻認得出南海劍閣的劍法以及白虹劍光,他將所有弟子拉出來,是讓他們悄悄自家威風,沒想到野人山的大陣竟然如此堅固,運轉之間精妙絕倫,根沒有一點破綻,不由惱羞成怒。
「萬毒老狗,你先破此陣再說吧!」於無風道。
這時候,天肥郎君也動了, 他深吸一口氣,狂風湧入其中,肉山一般的身軀更是膨脹起來,宛如一個大肉球,膨脹到極致,猛地張開大口,噴出一道粘稠焦灼的血光,沖天而起,竟一下貫穿毒雲,破開一個大洞,肉山般的身軀跟着瘦了一圈,大口喘息着。
於無風驚奇的瞥了他一眼,沒想到他真的會下死力,天肥郎君笑道:「既然免不了要當狗,總要找個好人家!」
李青山與小安雖然執掌着血誓書,卻並不怎麼壓迫他們,就算在南疆各處攻伐,也是佔據着絕對的優勢,不但沒有任何危險,反而分潤了一些好處。
李青山無意在南疆開宗立派,建立什麼勢力,天肥郎君卻動起了心思,一方面積極向李青山進言,一方面在各位洞主間串聯,欲將野人山建成一個真正的宗門。
十大洞主中他排行第二,而於無風孤傲不群,一心想回南海劍閣。那些夜遊人雖然得李青山寵信,但是和洞主們有着天然的隔閡,基上是互不干涉。
算來算去,他這個位置,竟有一點「大管家」的意思,若真能將野人山建成一個一方勢力,他就是幫野人王治理野人山的實權人物。
而經過一段時間的接觸,他發覺李青山並非那種不講一點信義的魔道修士,既然說有機會解除血誓,便不是隨口說說。介時不但能夠重獲自由,他這位大管家,甚至有成為野人王二世的可能。
又道:「吾王即將歸來,諸位道友還不出手,是要等吾王親自下令嗎?」便又有三位跟他走得比較近的洞主出手,剩下的人哪裏敢當這個典型,無論情願還是不情願都唯有出手。
集合十大洞主之力,再加上夜流蘇三姐妹,毒雲登時消散了許多,萬毒老祖的臉色越發難看,這野人山還真是一塊硬骨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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