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嫂子,喬哥等你吃飯呢,再不下來飯菜都涼了。你想看他,有的是時間,不必急在一時嘛!」樓下,杜汶靠着椅背調笑了一聲。
那副完美的山水墨畫,頓時被打破。
顧拾親一下子從失神中清醒,她深深地呼吸了一口氣,隨即腳步輕快地走了下來。
雖然感覺到耳朵上燙得厲害,但臉上的笑容卻是無懈可擊的。
從小就是看着別人的臉色長大,她學的最厲害的並非是拳腳功夫口舌本事,而是在什麼樣的場合用什麼樣的表情。隱藏情緒的功力,自然也是練就得爐火純青。
走到餐桌旁,在喬寧對面拉開椅子坐下,顧拾親笑道:「吃飯吧!下次我不會遲到了。」
吃飯的時候,兩個男人保持着食不言寢不語的貴族禮儀,顧拾親自然不會主動他們閒聊。她吃飯很快,這是從小養成的習慣,在雜技團里的時候,吃飯時間都有規定的,到了時間沒吃完的話就只能挨餓了。
左右兩人都是自己吃自己的,好像對面沒人一樣。喬寧動作行雲流水般優雅,一舉一動無不顯得貴氣十足。顧拾親吃飯速度則很快,但並不顯得難看。杜汶來去看了看,終是忍不住跟顧拾親說話了:「我還以為你會吃不下的呢!沒想到胃口竟然那麼好。」
「嗯?」顧拾親筷子還放在嘴裏,腮幫子鼓起,正在吃一塊軟骨。聽到杜汶的話,她停下來,不解地看着他,不明白他為什麼要這麼說。
這些東西貴雖貴吧,但味道當真是沒話說,她怎麼可能吃不下?胃口可好了!
杜汶取笑道:「我們喬哥那麼秀色可餐,剛才我見你眼睛都看直了,還以為你只用看他,不用吃飯都行了呢!」
顧拾親只覺得腦子裏『轟』的一聲響,紅霞瞬間躥了滿臉,這個身體的真實反應真沒法掩飾。她本能地抬頭看了喬寧一眼,正好見喬寧也抬起眼來看她。
二人對視那一瞬,她只覺得心口猛地窒了下,隨即狂亂的跳動起來。
突然間,覺得慌亂不堪,手都微微發抖起來。但也不過片刻,就鎮定了下來,顧拾親反過來笑道:「愛美之心,人皆有之。他長得好看,我多看看不行嗎?」
「行,哈哈,當然行!」沒想到她臉都紅成那樣了,卻仍然反應如此快速,能夠口齒清淅地回出這樣一句不讓自己尷尬的話來,杜汶樂得哈哈大笑,「他是你的,你愛怎麼看,就怎麼看!」
這樣一句話,本來以為會讓她沒辦法再保證鎮定。卻不料,她的反應竟是……
「那是!」顧拾親驕傲地應了聲,夾了一塊脆骨放到喬寧碗裏,笑得甜出兩個酒窩,「小乖乖,來嘗嘗我最愛吃的土豆燜脆骨。既然人是我的,吃東西也得隨着我知不知道?」
「噗哈哈……」杜汶嘴裏猛地躥出一聲爆笑,但是感覺到旁邊刀尖般的視線,他立即咬牙往死忍住,忍得嘴角抽搐卻到底還是沒有忍住,接着又放聲長笑,直是笑得捶胸頓足,笑得直捶桌子,笑得頻頻抹淚,「啊哈哈哈,小乖乖,原來喬哥是小乖乖……」
喬寧沒能止住杜汶的笑,鐵青的臉色越變越黑,他死死的瞪向對面讓他丟臉的顧拾親。但顧拾親根本就不理他,直是一個勁嫌棄拿手擋在自己和杜汶中間,也擋去了他實質般的視線:「喂,留點公德心,大家都要吃的,別噴口水行不行?」
最後,拿她沒有辦法的喬寧,只得拍下筷子,臉色難看地捉住杜汶的後衣領,將他提起來往樓上走去。走了老遠,還有囂張的長笑聲傳過來……
顧拾親長吁了口氣,偷偷拍了拍胸口。那人的視線實在可怕,天知道她有多辛苦才忍住了沒有露出怯意。
不過回頭想想,他都氣成這樣了,還是忍住了沒有朝她發作,只是拿眼睛瞪一瞪……其實還不算難相處了。
這個發現,讓她真正的鬆了一口氣。
不管怎樣,已經確定喬寧是不會跟她動手的了。至於其他方面,以她一個無依無靠的小養女身份,她真沒法從自己身上找到什麼能讓喬寧用婚姻來圖謀的。
或許,他說為了查顧家才找她的理由,就算不全真,但應該也是其中一部分的。
顧家,也是她的目標呢!
吃過飯後,顧拾親上樓準備去安裝計算機,喬寧辦公室在對面。書房門是推拉式的,此刻並沒有關上。杜汶大概是在等着她的,一見她上來,立即熱情地朝她招手道:「小嫂子,進來,找你有事!」
小嫂子?是叫她嗎?
顧拾親指了指自己,杜汶喊道:「快進來啊,給你看你最想看的東西。」
「我怎麼不知道,我還有最想看的東西?」顧拾親不解地走進去。
書房挺寬敞,約有七八十坪的空間。走進去第一眼,給人的感覺就三個詞:高端,大氣,上檔次!
比成年男人還高的書架有十來個,裏面的藏書數量,幾乎可以比得上一個小型書館的收藏了。
褐色的地板,雪白的牆面,臨湖的那面牆兩邊嵌着褐色多寶格,上面藝術性的擺着一些珍奇古玩。外面有一處寬陽台,上面擺了一桌兩椅,牆角放着萬年青盆栽。
繪着梅蘭竹菊的四頁屏前面有一張膝蓋高的翹頭案,案上擺着一套精美的茶具。
喬寧就跪坐在翹頭案後,執壺泡茶。
明明是跪坐的姿勢,卻分明給人一種高貴無雙的感覺。
顧拾親想起在電視裏看到的大漢時期帝王,就是這麼坐的。他的姿勢看起來有些隨意有點慵懶,但顧拾親毫不懷疑,若給他換上一身龍袍,此刻的他,就是天子。
「又看呆了?」杜汶跪坐在喬寧對面取笑。
顧拾親對他的壞嘴已經免疫了些,雖然還有些窘迫,卻不再像剛才那樣反應強烈。
她走過去,正要拉出那案下一張團墊坐下,杜汶抬手作請:「你的位置在那邊。」
他指喬寧旁邊,見顧拾親遲疑,便笑道:「怎麼,不敢?」
顧拾親默了默,直接在他身邊跪坐下來,自覺的端了一杯茶來。
吹了吹,飲上一口後,無比誠實地說道:「的確不敢!」
那個男人,是一團足以焚毀一切的三昩真火。
烈焰焚凰,連神鳥都能夠燒死,她顧拾親不過一縷輕絮,不敢自取滅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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