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品霉女:最牛國醫妃 真相大白

    玉清宮。

    張公公端着兩杯熱湯通過小太監掀起的棉簾,進到皇帝的屋裏後,把銀盤子放到皇帝手邊的案几上,退了一步,道:「皇上,趁熱喝吧。」

    「這裏頭,一碗是朕說了給誰的?」萬曆爺瞧了瞧桌上放的兩碗湯圓,問。

    「給魯大人的。」

    魯仲陽立在皇帝屋內,聽到這話,急忙拱手感恩說:「臣謝主隆恩。」

    「說什麼客氣話,不就一碗湯圓?」萬曆爺笑了一笑,揮手讓張公公把湯圓端過去給臣子。

    魯仲陽接過了湯圓碗,裏頭那湯圓一個個圓溜溜的,是橘子與麵團揉合製成的金皮,放了姜驅寒,聞着是撲鼻的香味。

    要說這個金湯圓,裏頭的玄機更大了,包的餡是金的流沙餡,這種湯圓,只有皇上的御廚會做。民間會做的人也不敢做,因為這個湯圓在皇宮裏叫做龍頭吐珠丸子,專門把一塊姜雕成了個龍頭的形狀配在湯里,這樣象徵皇帝的湯圓,普通老百姓的人吃了是要被砍頭。

    魯仲陽仔細回想着,有多少年前,是誰有這個福氣接過皇帝賜的這樣一碗龍頭湯圓。貌似與他同期的人裏面,都沒有一個。

    那個張恬士,與他鬥了那麼久,官位做的比他大,最終,都沒有吃過這樣一碗龍頭湯圓。

    嘴巴縮的細細的,啜了一口甜湯,滿嘴都是香氣,碗裏一共六顆湯圓,他硬是一顆都不捨得吃。想這一天,真是等了大半輩子,他今年都不知道多少歲了。

    萬曆爺那邊,是拿起湯勺一口先舀了顆湯圓放進嘴巴里嚼着,師傅做的麵團好,嚼着金皮特別有嚼勁,軟乎乎的,金桔的香味甜絲絲的,好像冬天裏的棉花糖。

    吃了一個,很想再吃一個,萬曆爺手指捏着瓷勺子在碗裏攪和湯,問:「魯大人的七十大壽,據聞是已經安排好了。」

    「回皇上,臣正打算向皇上打一份假條。臣那老家的鄉親們盛情難卻,打算在家鄉給臣辦壽宴。」魯仲陽兩隻手端着湯圓畢恭畢敬地回答着。

    「朕有過想法,想在朕六十大壽的時候,在宮裏宴請全國百歲以上的老人進宮,叫做百老宴。魯大人以為如何?畢竟這個人要活到百歲,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臣以為,皇上與民同樂,有福同享,乃百姓之福,皇上的佳話會流芳百世。」

    「哈哈哈——」萬曆爺一陣暢快的大笑,手掌一拍大腿,「好,說的好。魯大人的話,朕喜歡。」

    屋裏的氣氛正熱鬧,眼看皇帝的心情猶如過山車,一會兒高一會兒低,眼下正是在高峰的時候。誰都知道,這會兒闖進皇帝的屋子,都是找茬,找死。

    於是,屋外那個徘徊的太監,來來回回在皇帝的院子裏走着,就是不敢進去。要論是平常,他肯定是一下子衝進去了。說起來,都是因為自家主子都丟不起這個老臉。

    張公公白眉下那雙銳利的老眼,只要在門的縫隙往外睨一眼,可以清楚地看見在外面徘徊的那個福祿宮裏的人。

    「張公公,有誰來了嗎?」萬曆爺皺了一下眉頭,對底下人倘若在自己眼皮底下東張西望的行為很不高興。

    張公公走到皇帝身邊,輕聲耳語:「貌似是太后娘娘的人。」

    「太后娘娘的人?為何不進來和朕說話?」萬曆爺臉上更不高興了,「莫非是自己做錯了事,不敢自己和太后說,跑朕這兒來了?」

    聽見皇帝這句話,魯仲陽那顆剛吃到嘴裏的湯圓像是有絲燙嘴,燙到了舌頭,不敢當着皇帝的面把皇帝賜的湯圓吐出來,只能是努力地憋紅了臉把湯圓吞進去。

    好可惜,第一顆龍頭湯圓這樣吞了,連嚼沒有嚼到。魯仲陽心裏惋惜,想着早知道,再等湯圓涼會兒再吃。

    萬曆爺是聽見了他咕嚕一聲好大的吞圓子聲,驚訝地回頭:「魯大人是噎着了嗎?」

    「沒有。臣,臣的牙齒老了,有些咬不動。」魯仲陽臉紅紅的,老臉有些無地自容地說。

    萬曆爺聞之,眯着眼睛微微露出笑意:「朕的牙齒還好,這麼說,是朕的福氣了?」

    「那是,臣怎麼能和萬歲爺相比?」

    「朕可不記得魯大人是個會拍馬屁的。」

    「臣不敢,臣說的句句是實話。」

    君臣兩人你來我往,說了一堆,互相像是碰了下眼神,彼此心知肚明的樣子。

    萬曆爺稍微沉了眼色,對張公公說:「朕的地盤,不記得隨便什麼人都可以在這裏進進出出的,更何況把朕的地盤當花園逛。」

    張公公一聽急忙磕了腦袋謝罪,接着,跑出去讓人轟人了,將不相關的人,全部轟出了院外。

    魯仲陽趁着張公公趕人的機會,急忙把碗裏餘下的五個湯圓狼吞虎咽,囫圇吞棗一樣,全收進肚子裏,連那碗湯,都喝的乾乾淨淨,一點不剩。因為接下來可就沒有時間可以吃湯圓了。

    皇帝那是靠在了軟榻上,靴子脫了,着白襪的腿擱在了榻上,一個小太監走上來,給他兩條腿上輕輕柔柔,剛柔並濟地按着,一邊觀察皇帝的表情那力道是輕了還是重了。皇帝一會兒舒服地是要打起盹兒,眯着老眼,對魯仲陽招招手。

    把吃完的湯圓碗交到張公公手裏,魯仲陽按照皇帝的指示,走到了皇帝身邊,小聲答應:「皇上——」

    「朕知道,朕全都知道。」萬曆爺的聲音像是雲間漂浮那樣,一絲遙遠,不知道是不是在做夢了。

    魯仲陽的額頭上清晰地粘上了一顆圓滾滾的汗珠。

    皇帝忽然間大睜眼睛,望到窗外那一片漆黑的夜色,眉頭皺緊,接着,一條腿撥開給自己按摩腿的小太監。

    小太監誠惶誠恐退下去,跪在地上不敢動。

    張公公進來一見,直接把那小太監趕出了門,再走到皇帝身邊說:「皇上,李大人去了護國公府。」

    「什麼時辰去的?」皇帝問。

    「約半個時辰前。」張公公謹慎地答,「貌似沒有被護國公府趕出來。」

    「李大人一個人去的?」皇帝再問。

    張公公答:「李大人好像是為華婉儀的事兒,到護國公府找隸王妃求情。」

    李大同是不是為了給李華找救兵去護國公府,這屋裏的人幾乎都心知肚明。

    皇帝發出一絲不明其意的朦朧笑意,兩隻眼看着魯仲陽的老臉,說:「隸王妃真是一個有趣的人,是不是,魯仲陽?」

    「臣不過是個官,不敢隨意地說護國公夫人的話。」魯仲陽十分謹慎地說。

    「那你與朕說說,你與隸王妃同是大夫,你認為隸王妃的醫術如何?」

    「隸王妃的醫術,自然是在臣之上的。只要看隸王妃給大皇子治好了臣都束手無策的病。」

    「也對。」萬曆爺點了下腦袋,「隸王妃從來沒有讓朕失望過。」

    後面這句話意味深長,其他人都不敢答聲。

    宮裏的打更子聲,像是在聲明已經到幾點鐘了。敬事房的太監,端着銀盤子進來,一如慣例,是跪下懇請皇帝翻牌子。

    萬曆爺的心情,似乎在看到盤子上那些牌子的一剎那,心情不太好了,皺起眉頭說:「朕今晚哪兒都不去,讓後宮今晚全自個兒歇着吧。」

    「皇上——」敬事房的大總管只好硬着頭皮,老生常談地規勸,「皇上,皇上哪兒都不去的話,回頭奴才也很難回復福祿宮。」

    「福祿宮自己的事都忙不過來,哪兒能管得到朕這兒了。」萬曆爺一時氣話,露出了端倪。

    敬事房的人一瞬間呆了。張公公趕緊扶起那大總管,扶到門外小聲說:「你是傻的嗎?沒聽見皇上剛才那話兒?皇上還在惱着靜妃和華婉儀的事,一時半會兒是肯定消不了。」

    「這,這,我知道——」敬事房的人,一時半會兒,一樣是沒有能從震驚中回過神來。皇上剛才說什麼了?不是對後宮發脾氣,是對太后發脾氣吧?

    再有,福祿宮出事了?

    萬曆爺一氣起來,所有事情涌在心頭上,是很難平息,手心捂着胸口咳嗽。魯仲陽趕緊走上來給他拍背順氣。過會兒,萬曆爺緩了口氣,說:「朕這個脾氣,多少有點像太后,所以,從小,先帝一直讓朕注重修身養性。朕廢過太子,沒有錯,但那是情非得已。朕一直是對太子說,讀書為先,養性是最重要的。」

    魯仲陽一字一句聽他說着,伴君這麼多年,雖然說伴君如伴虎,不過讓他坦言的話,他會說,其實萬曆爺算是很好的一個君王了,對待家人臣子都已經夠厚道了。

    「太后那個性子——」萬曆爺的話一打開匣子,喋喋不休地往下說,「朕一直告誡過太后,不能急,不能急,心急吃不了熱豆腐。那會兒,這些話,反而朕登基前,太后一直告誡朕的。但是,太后等朕登基以後,反而一直心急了。明明偶感風寒的病,要養一個星期才能好的病,太后非要猛藥重藥,三日之內必然要好。朕都知道,正因為如此,太醫院裏,除了劉太醫,張院使,哪怕是你魯仲陽,都是不想服侍太后的。」

    魯仲陽喉嚨里哽咽一聲,難得有皇帝如此體諒臣子的。

    「那天,隸王妃對太后建言的時候,你在場,也聽見了隸王妃的話。」

    「是,臣都聽見了。臣以為,隸王妃的話不是不可取。不過,臣也有想過,太后一直喜歡偏執一些,恐怕隸王妃的建言不見得比藥有效。」

    「是藥三分毒。隸王妃是個有良心的大夫。」

    魯仲陽忽然猛打了個寒噤。當他那隻眼睛,抬頭時,剛好能看見皇帝的眼睛突然像發出狼嚎的光一樣,他猛退一步,跪了下來。

    萬曆爺把頭直接枕在了玉枕上,涼涼的聲音吐道:「你給朕說說,她是知道多少事情了?」

    「臣想——」魯仲陽說,「臣想,可能她會從上次護國公給臣傳的那個口信開始推想。」

    不知有多少人記得,那還是在萬壽菜比賽的時候,李敏從徐掌柜那裏得知,恐怕有一批藥材魚龍混珠,混進了皇宮裏的藥房。這事可大可小。基於此,李敏告訴了自己丈夫。朱隸選擇告訴了魯仲陽。

    可是,這對夫婦肯定當時沒有想到,那批藥,是魯仲陽進的。而且,在早之前,這種事兒,太醫院幹過很多回了。不是當事人不知道,這點肯定的。因為,太醫院雖然說是朝廷命官,為朝廷做事的官員,可是,說到底都是皇帝的臣子,皇帝的走狗。皇帝叫他們做什麼,他們只能做什麼。

    這樣的事,其實每個人都猜得到,同時,每個人,卻最容易疏忽掉這樣理所當然的結果。因為,在大家的想法裏,這個治病救人的機構,本就該是最純潔的,最公正的,誰能想到會變成被皇帝指使下製作毒藥的人。

    打一開始,王兆雄私自為自己外甥女謀劃,給太后做安神丸的事兒,魯仲陽早就知道了。因為,王兆雄為以防萬一,拿的是太醫院裏的藥材,讓太醫院裏製藥的師傅來做。正是李華這份愚蠢的建議,給了皇帝一個可乘之機。

    萬曆爺早等着李華把安神丸製作了送給太后,太后或許不信李華,但是,終究會信他皇帝。可是,一旦出事的話,無論太后,或是其他人,都只會把質疑的矛頭對向李華,而不是他皇帝。因為說到底,安神丸是李華做的獻的,不是他皇帝。

    對老母親下毒手,這種不敬孝的事兒,他萬曆爺怎麼可以做出來?哪怕做出來的話,也必須是,偷偷摸摸的,誰也不知道的,連罪魁禍首的替身都一併先準備好了。

    要說萬曆爺對太后一點感情都沒有,那是不可能的。瞧,之前,李敏建議太后不要吃安神丸了,改吃肉吧。他萬曆爺不是在旁邊附和說好嗎?這下,萬曆爺給太后下毒要害死太后的罪名又能洗的一乾二淨了。

    所以,倘若不是知道了這一切背後那個終極秘密的人,誰又能想到,這一切,都是皇帝所為。護國公府里的大堂里。


    李大同坐在地上猶如呆頭鵝一樣,一直發着呆,他像是摸到了皇帝的什麼秘密,但是,又想不清楚,為什麼皇帝想殺太后。

    為什麼?

    萬曆爺對太后一直很尊敬的。為什麼要殺太后?太奇怪了。想殺太后的話,萬曆爺可以早就動手的,何必等到現在。

    李大同這樣想,那就是太小看這回事兒。

    皇帝殺母這樣的大事,倘若被歷史學家知道了,記在史書上,那是遺臭萬年,萬曆爺一生的清譽必定毀了。如此重大的事兒,只能是選擇天時地利人和,必須保證萬無一失來進行。

    因此,皇帝一步步精心設計,準備殺老母的念頭,絕對不是一時的衝動下才有的,是預謀許久的。

    那麼,皇帝為什麼突然想對自己的親生母親下毒手呢?

    說到皇上殺人,說來說去只有一個目的,那就是當皇帝的皇位受到威脅的時候。只要記住這一點,皇上殺什麼人都好,都是有理可推的了。所以千萬不要說皇帝那是有着皇權以後可以亂殺人,畢竟,皇帝殺人是最不容易的,因為天下所有眼睛都看着皇帝為什麼殺人。皇帝殺人要是說不過去,被天下詬病,變成昏君,輕則記錄在史冊,重則引起民眾反抗,朝廷覆滅。

    道理這樣一推,之前李敏和大皇子朱汶說的那些話,正是事實。皇帝沒有理由去殺大皇子的親生母親孝德皇后。因為孝德皇后是病死的。

    只要想想,皇帝其實想殺自己的皇后是輕而易舉的事情,隨便一個藉口給孝德皇后安個罪名,廢后,抓起來,行刑,一切理所當然,結束了。何必那樣大費周章,去讓孝德皇后得病最終才把孝德皇后弄死。

    不,這樣做不是皇帝的作風,皇帝根本不需要這樣麻煩去做這樣的事。萬曆爺或許不是一個冷酷的人,但是,後宮女人眾多,又是身為帝王,終究註定是個薄情的人。廢后,不廢后,只在一念之間,何必想那麼多。

    所以,做得出兜一圈子才把孝德皇后害死的事兒,只能是後宮裏頭的女人做的。只有女人,會使得出這樣陰險的兜圈子的手段。只因為,她們的權力不夠皇帝大,不能隨便說殺就殺誰。哪怕是太后都是如此。誰讓她們身為女人是身在男權的社會裏?

    這樣說的話,害死孝德皇后的人,是當今的皇后孫氏了嗎?沒錯。孫氏本來是眾人想着對孝德皇后下手的頭號嫌疑犯。畢竟那會兒,除了大皇子,二皇子朱銘是第二號皇位繼承人,大皇子一垮台,得利的,肯定是孫氏和朱銘。

    或許放在以前,李敏肯定會和大家都這樣想。可是,在孫氏一而再再而三對她李敏示好,並且表示出壓根兒與她李敏沒有恩仇矛盾的時候,再仔細一想,像孫氏這樣聰明絕頂做事謹慎的人,怎麼可能做出去謀害孝德皇后讓自己和兒子變成頭號嫌疑犯的事。正因為自己的嫌疑最大,更不可能輕易去做這種事。或許,孫氏有這個圖謀的心,但是,也絕對不敢。

    孫氏做事的聰明,在這次給太子妃治病上面,再次顯出了端倪。孫氏是個非常能忍耐的人,情願自己不動手,一直忍。因為孫氏知道,宮裏,總是會有人忍不住,比她先出手的。

    或許孫氏是在後宮裏做了不少事情,比如說,操控後宮一些低級的嬪妃能不能懷孕。可是,殺一個人的事兒,孫氏還真是謹慎到了極點。倒不如說,這是孫氏在後宮混了這麼多年依舊人氣爆棚,到哪兒人緣都很好的一個制勝法寶。

    孫氏都沒有動手殺害孝德皇后,恐怕後宮裏其他的嬪妃,更沒有理由去謀害孝德皇后了。剩餘的那個,敢對孝德皇后動手,並且,不怕被追究為嫌疑犯的人,只剩下了福祿宮的那位主子了。

    這點結果,絕對是有理可依的。只看,大皇子朱汶回來以後,皇帝和太后兩種截然不同的態度。皇帝對大皇子依然是那種毫無愧疚感的心胸坦蕩,因為,孝德皇后壓根都不是皇帝殺的。太后,對大皇子問長問短,十分關心。一個老祖母關心自己的孫子,本來無可非議。可是只要追尋太后過去寵孫女絕對多過寵孫子的歷史,可以看出,太后對大皇子的這種關心過度,絕對是不尋常的,不對勁的。

    皇帝這招可算毒辣了,把大皇子安放進了太后的福祿宮,名義上是順從了太后想關心大皇子的意思,看着太后怎麼一步步露出自己犯罪的痕跡。

    見到自己的大孫子病好時,太后卻不高興了,一心只顧着不能治李敏的罪。表面上,像是太后和她李敏慪氣賭氣,可是,實際上,要不是那一夜她李敏的丈夫冒險去宗人府與她一起坐牢,太后是有這個心思在那晚上就此在宗人府里把她李敏幹掉的。

    太后這哪裏是為了一個小小的賭氣賭約,與她李敏慪氣到這個份上。太后是什麼人?經歷了多少後宮的腥風血雨走過來的人,能有這樣的小氣?太后殺人,和皇帝一樣,胸懷大志,只有當對方危及太后身份地位乃至太后性命岌岌可危的時候。

    那麼,什麼時候起,她李敏讓太后心生起殺機了?

    「我娘沒有秘籍。」

    「什麼?」李大同的腦瓜里,可能正想着莫非是徐晴那本所謂的宮廷秘籍冒犯了誰,結果李敏突然一句斬釘截鐵的否認。

    李敏看着李大同慌張和無措的表情,冷笑一聲:「我娘哪來的秘籍?徐家人都說了,說我娘,連徐家的秘籍都不貪圖的人,怎麼可能真有什麼秘籍自己藏着掖着?」

    「你和徐家人在一起了?」李大同站起來瞪着她,「所以,徐家人告訴你,要為你娘報仇是不是?」

    「我娘被人所害,這個仇理所當然要報,所以,我怎麼可能再入宮為殺害我娘的兇手治病?」

    大夫也是人,不是聖母瑪利亞。她李大夫不是那種什麼人都救不明是非,心腸軟到一塌糊塗的人。她李大夫是個嫉惡如仇的。

    「你說是太后娘娘殺了你娘,證據呢?太后娘娘為什麼殺了你娘?」

    「李大人,你是知道太后娘娘害死我娘的事,這個事實已經很顯然了。」

    「可是,太后娘娘沒有理由害死你娘。」

    只能說,這個李大同抱了最後一絲幻想,希望這些全都是誤會。仁慈的太后,怎麼會對一個手無寸鐵的草民大夫下毒手?徐晴是一介草民,根本沒有什麼可以威脅到太后的地方。

    李敏,倒是不介意現場踩斷李大同最後這一根稻草,吐道:「因為我娘,被孝德皇后召了去,結果,無意中,應該是得知了太后的秘密。或許是說,太后這個秘密,可能是我娘揭穿的。」

    「什麼意思?太后能有什麼秘密,會被前皇后知道?」李大同只感覺不可思議。在後宮裏,皇后的地位不能高過太后,皇后怎麼可能去和太后爭,怎麼想着去和太后爭。孝德皇后怎麼想到做的這事兒。

    「父親知道皇上那會兒廢太子,廢掉東宮事兒,都是在孝德皇后死了之後,對不對?」

    沒錯。李大同回憶起,那時候,是都在孝德皇后死了之後。本來,皇帝拿不拿皇后的娘家開刀,並不需要一定等到孝德皇后死後。這樣只能意味一件事,皇帝是在孝德皇后死了以後,發現了什麼秘密,才會藉此機會同時拿皇后的娘家開刀。孝德皇后的娘家那會兒是被皇帝安了逆賊的罪名,誅殺九族,一家幾百號人口,無一生還,極為慘烈。

    誰也不知道,為什麼皇帝會突然對皇后娘家下這樣狠的毒手。除非,皇后的娘家可能握住了皇帝的什麼把柄。畢竟京都的軍權一直掌控在皇帝手裏,皇后的娘家權勢再大,沒有軍權,其實也沒有辦法搞叛變。

    「王爺。」李敏頓時沉了聲音,說,「妾身之前無意中接觸的那本醫案,現在看來,才是那傳言中我娘擁有的秘籍。皇上,恐怕在妾身初現醫術開始,已經盯上了妾身了,生怕我娘給妾身留下了什麼東西,畢竟,在皇上看來,妾身的醫術只有是我娘傳給妾身的。」

    李大同依舊聽的是一頭霧水,不過沒有關係,伴隨護國公一個眼神,進來的兩名侍衛立馬把李大同架了起來。

    「你們,你們這是要把我帶到哪?」李大同一邊大力掙扎,一邊大喊大叫,「你們不可以這樣對待我的。敏兒,哪怕你不是我親生的,我養你這麼大!」

    「你養我?你那叫做養我嗎?任我繼母一而再再而三地陷害我想謀殺我,這是你身為父親該做的事嗎?」李敏冷冷地說着。

    李大同兩條濁淚從眼眶裏落下來:「我知道錯了,我真的知道錯了。上次你不是放過我嗎,敏兒?你可以再放過我一次的,我知道,你心裏肯定是下不了這個毒手的。」

    「我如果殺了你,也是很怕像皇上那樣背負殺名。所以,我也不可能讓王爺為我背上這個不孝的殺名。」

    李大同聽到她這話幾乎是破題一笑,正要說:敏兒你真好,你不愧是我的女兒,一直惦記你父親——

    朱隸突然回身,對那兩個架着李大同的侍衛說:「王妃的話,你們都聽見了。在皇上以及太后娘娘的追兵來之前,儘可能厚待本王的岳丈。讓本王的岳丈為護國公府而死,死的其所,也算是,身後有個很好的名聲。父女深情,可歌可泣。」

    李大同的臉,唰,面如白紙。

    「你們,你們這是意圖謀反嗎?我,我是皇上的人,二品朝廷命官,絕對不會和你們同流合污的!」李大同哇哇大吼大叫。

    「沒有關係。死人不會說話,到時候,岳丈大人在追兵來到之前,為了女兒女婿自刎就可以了。」朱隸面不改色,說完這些話,只等李大同沒有一個白眼翻過去口吐白沫乾脆先死了時,再補一刀,「只是,恐怕,皇上連李大人在護國公府死了一事,都不好啟齒。」

    畢竟,如果皇帝察覺他們逃跑後,一時是沒法向外界解釋並說明這件事的。肯定是,天下越遲知道這個消息越好,皇帝需要安定天下民心,不能說自己和護國公鬧彆扭了,連殺護國公岳丈的事都出來了。李大同這個死,只能是讓皇帝認為李大同與他們護國公府勾結,為女兒女婿善後,最後,皇帝一怒之下,會把李大同的屍體怎麼處置,那就不得而已了。

    李大同只要想到這個極有可能變成事實的可能,大聲吼道:「你們把我一刀殺了,殺了,現在就殺了——」

    他們不會馬上殺他的,要讓他在死之前感受到那種死亡的恐懼和折磨,這才是最可怕的懲罰。

    朱隸一揮袖管,兩個侍衛馬上把李大同拖了下去。

    眼下,也不是和李大同這種蠢貨一一較勁的時候,因為,皇帝知道李大同到這裏來,並且知道李大同遲遲沒有回去時,應該猜到了:其一,皇帝自己一直在猜疑的事兒是真的,所以,太后急於殺她李敏,打算把李敏叫到宮裏給自己治病的同時一箭雙鵰把李敏害了。接下來,皇帝應該會對太后下毒手了。其二,皇帝和太后共存的這個秘密一旦被揭發出來時,其實,皇帝最不想這個秘密被他人知道的人,剛好是這個秘密如果暴露天下以後的最大的利益既得者。這個人,恰好不是其他人,正是護國公。

    皇帝現在應該最悔恨最想殺的人,是靜妃和王氏。因為都是這兩個人作祟,讓徐晴的女兒沒有能嫁給朱璃,卻是最終嫁給了護國公府。

    可是誰能想到,徐晴那個病癆鬼女兒並不是真正奄奄一息要死的人。可能皇帝現在滿心思里,都在想着天下最惡毒的女人要算是她李敏了。因為她李敏真是能裝,太能裝了,裝了這麼多年,臥薪嘗膽,把所有人都騙了,騙的團團轉。

    奉了李敏命令的念夏,將房裏那本醫案拿了過來。那個時候,魯仲陽為了考驗她李敏,給了她李敏兩本醫案,一本是淑妃,另一本雖然病人名字沒有寫,可是到現在,一切的真相和答案都浮出了水面,這本寫了女人懷有不孕症的醫案,是當今太后的。

    萬曆爺,不是太后的親生子。太后患有不孕症。這樣一本涉及皇位正宗繼承人的醫案,本是應該被嚴加看管,絕對不能泄漏的。可是,不知道什麼時候,從太后手裏泄漏了出去。首先,是被孝德皇后知道,被徐晴看出了醫案里其實寫的是女子不孕。太后對這兩個人下了毒手,把醫案燒毀,卻沒有想到,孝德皇后告訴了自己娘家,皇帝同時安插在孝德皇后旁邊的眼線看到了這一切。

    這就要說到孝德皇后的娘家了。孝德皇后的娘家,是當時先帝的妹妹嫁過去的夫家。孝德皇后與先帝的妹妹,關係深厚。這樣的關係,可以說,是制約萬曆爺皇權的把柄。本來,萬曆爺如果不是先帝的親生兒子對於孝德皇后不利,可是,如果,孝德皇后的娘家有先帝妹妹的血緣,那就不一樣了,完全有機會代替萬曆爺坐擁江山。

    皇帝至此,怎能不趕緊把皇后的娘家全殺了。

    或許那時候皇帝只是以防萬一殺人,其實心裏面,對於究竟自己是不是先帝的親生子,太后是不是懷有不孕症,都有所猜疑,不是百分百確定。因為醫案本身來看,不足以定自己不是太后親生子的罪。魯仲陽幫皇帝看,是沒有看出來。但是,李敏看出來了。

    李敏知道,自己母親徐晴,一樣只是猜疑而已,只是猜疑都引起了太后的殺心,更何況她一目都可以看出醫案裏面不僅記錄的是女子不孕,而且,可以推斷到這本醫案正是紀錄的病人正是太后。

    這個本事,可真不是一般大夫所能擁有的。

    要知道,這本醫案的病人是不是太后,其實對古代大夫或許有些困難,對李敏來說就不困難了。因為,醫案裏頭有一樣記載着:這個病人之前流過產,而且,流產的徵兆不是在懷孕的前期,是在懷孕的中後期,一系列症狀,很像是溶血症。

    這意味着,這個醫案紀錄的病人血型是rh陰性血。

    剛好,太后的血型只能是rh陰性血。想想,之前許仁康,給太后注入世子的血液的時候,應該還給太后試驗過很多人都平安無事,結果,到了太后身上就出事。說明,太后是rh陰性血的可能性達到了百分之九十九。

    條件吻合,加上太后一直急於殺人,一切跡象都表明了,太后是這個醫案里記錄的病人。太后患有不孕症,一直沒有辦法順利生下孩子,最終只能抱外面的孩子當自己的來養。

    萬曆爺,不是先帝親生的孩子。

    按照朱氏皇位的繼承順序,萬曆爺的兄弟裏面,只剩下魯親王有繼承的權利。可是,萬曆爺能逼魯親王就範。因為魯親王手無寸鐵之力。除此之外,還有護國公府。護國公的血緣上溯到開國皇帝,是真正的朱氏血脈,並且,擁有百萬大軍,是皇帝心頭上真正的大忌。

    如果護國公想揭竿起義,對他萬曆爺開刀,現在,都有了大義的旗幟,因為,萬曆爺不是真正的朱氏子孫。

    李敏手裏拿着那本,應該是魯仲陽親手抄過之後再給她的醫案副本,說:「皇上自己一直也不敢確定,才把這本醫案給我,一方面,可能是寄望於我能破解這個謎團,另一方面,可能也是想引誘太后出手。」

    太后一旦出手,皇帝有了殺母的理由。因為皇帝不可能將自己老母隨便殺害,而且不能說萬曆爺對自己母親一點感情都沒有。一切只為了皇位和自己的子孫後代。

    眼看她只是蜻蜓點水那樣略有提及,她面前的這個男人卻是一言不發,好像早已知道了這一切。

    「王爺是從很久以前已經所有猜疑了嗎?」李敏眯着眼睛,仰看他那張緘默但是一如完美的一尊雕像的玉容。

    「王妃所言,本王都明白。」朱隸輕聲說,眼看這大堂裏頭只有他們夫婦倆,而暴風雨快要襲擊這個王爺府,「其實,父親之前,在很久以前,與年紀尚幼的本王多次提及,說,當今皇上不知為何焦慮不安,一直都是。」

    以前,或許歷代皇帝都有對護國公戒備的心思,可是,都不會像萬曆爺,對護國公起了殺心。

    「直到皇上逼死本王父親那天開始,本王忽然想,皇上是不是非要逼死所有與自己有關的朱氏人?這點在本王看來,有些不可思議。因為據說,當年皇上對於登基前皇室里兄弟的互相殺戮深惡痛絕,一再教育自己兒子要相愛。然後,上次本王在宗人府,遇到了父親的老部下曹郎中。曹郎中給本王回復的書信里寫着,因為自己是在當今皇上登基之後進宗人府做事的,所以對於以前的事知道的不多。但是,那日伏燕在宗人府裏頭看到的王妃所推測的乾屍,曹郎中對此略知一二,告訴本王,那是宗人府以前的人的屍體。」

    太后助兒子登上皇位以後,因為宗人府里握有宗稷的機密,太后唯恐這些人胡亂在皇室族譜里亂寫,把這些人全殺了。

    皇帝瞞着太后,把這些人的屍首留下,其實是為了有一天和太后當面對質。

    是什麼人都好,哪怕是皇帝,對於自己真正的身世,都是很好奇的。只是苦於沒有有力的證據,皇帝當然難以和太后對峙。

    「如今,秘密握在王妃的手裏。皇上必定是追到天涯海角,都不會放過你我。」朱隸眼瞳一眯,伸出的手,握緊了她的手,「敏兒嫁給本王,是受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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