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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亡谷是一片看不到盡頭的沙漠,黃沙滾滾,隔絕了曾經所熟悉的世界,看不到高樓林立,聽不到汽笛聲聲,只有朝霞初生的瑰麗與星空的浩瀚。一筆閣 www.yibige.com 更多好看小說
亞當已經在幽靈學院任教一年了。一年前,他被蝴蝶組織的委員會投票進行處罰,將他流放到這個與世隔絕的死亡谷創辦幽靈學院。
既然名為幽靈,自然是別人看不見的,學校就建在死亡谷的一片綠洲上,亞當擔任學院的校長及老師,負責教授學生知識,也帶領他們扎帳篷,放牧,種植,取水,一切自給自足。
他的學生們都是蝴蝶組織在世界各地收集的好苗子,天生智商就高於常人,每個人都在孩童時代就顯露出了令人驚艷的天分。委員會認為光明女神蝶不會是第一個也不會是最後一個叛徒,究其原因,正是因為她在接受蝴蝶組織的理念前已經選擇了另一條路。
所以,他們摒棄了原先招募人員的方式,寧可徐徐圖之,從小培養值得信賴並完全接受他們理念的孩子,十年之後,他們就會成為新興力量,為蝴蝶組織輸入新鮮血液。
同時,因為光明女神蝶的背叛,蝴蝶組織已經暴露在了各大政府的視線中,韜光養晦也是不得已之事。
因此,亞當現如今是名為流放,可實際上卻擔任着比從前更重要的職位,由此可見他在蝴蝶組織的受重視程度並沒有降,或者說正相反,這比從前更核心更受信賴。
而這十年,也是對亞當的考驗與歷練,他明白,所以毫無怨恨地就同意了對自己的審判。
現在,一年已經過去了,他原本英俊的臉龐因為沙漠惡劣的氣候而變得粗糙,他和他的學生們就像是生活在綠洲里的難民,每天只吃最粗糙的食物,喝少許的水,在放牧的間隙汲取知識。
在這樣純粹的環境中,每一個學生都不再受到外界的干擾,全心全意地學習着浩如煙海的知識,亞當是一名好老師,他既能夠教授數理化這樣的理科學問,也擅長音律,到死亡谷的時候他只帶着一把口琴,課間的休息時間,他會為他們吹奏世界名曲。
那個時候他會想起楊綿綿,她曾經問他怎麼能夠確保藝術對於進步毫無作用呢?他當時不置可否,可現在看到孩子們眼睛一眨不眨聽着他吹奏的時候,他覺得她或許是對的。
艱苦的生活環境鍛煉了學生們,也磨礪了亞當。在深夜最寂靜的時候,他對着星空回顧從前的征程,卻越來越覺得前路艱辛,相比於宇宙浩瀚,他就像是一顆微弱的不能再微弱的星子。
可就算是一顆死亡的星星,它的光輝也將在億萬年後被人所發現reads();。
蝴蝶組織走的是一條異於常人,甚至無法被普通人所接受的艱難道路。
他們有着自己的信仰,可卻沒有明確的方向,只能不斷嘗試,在失敗中吸取教訓,再度出發。
這個組織從十九世紀開始,已經有兩百年的歷史了,曾經自以為正確的決定卻被歷史證明是完全錯誤的,甚至背道而馳,不知有多少前輩們含恨而終。
但他們肯定沒有後悔過,人類需要探索者,正是有了他們的犧牲,他們的道路才會越來越靠近光明。
後來,有一位前輩把組織的名稱改為蝴蝶,從蝴蝶效應而來,他們每一個人都是蝴蝶,奮力煽動着翅膀,也許毫無用處,但也許在未來就將掀起颶風。
「未來啊」他以手為枕,仰望着天空出神。
「老師。」不遠處的帳篷里鑽出一個小小的身影,她有着明顯東南亞人的特徵,皮膚略黑,但五官立體,十分美麗,她和烏米拉一樣是印度人,但一出生就因為是女嬰,差一點被溺死在便桶里,好在她母親把她偷出丟在路邊,被好心人撿起救了一命。
十歲被蝴蝶組織發掘後,她被送到了死亡谷,毅然拋棄了原有的姓名,給自己取名伊娃。
「伊娃,」亞當笑眯眯地問,「怎麼了?」
伊娃笑了笑:「我是出來畫星圖的。」
亞當博覽古今,講課也不拘一格,連佔星術和鍊金術都提到過,如果有學生對此感興趣,他就會單獨進行輔導,並且向蝴蝶組織開出相關書單,蝴蝶組織將傾盡全力為學生們提供學習資源。
因此,幽靈學院的學生或許生活條件十分簡陋,但書籍之豐富不會輸於正常大學。
「老師,星星的分佈真的暗示着人類的命運嗎?」
「我不知道。」亞當笑着說,「沒有誰能夠完全了解這個世界上的奧秘,我也不行,但如果你對此感興趣,或許可以追尋去,直到你發現真相。」
伊娃用力點點頭,仰起脖子一眨不眨看着天空:「老師,我可以要一些關於占星的書嗎?」
「沒問題。」亞當立刻應,他是所有人中唯一能夠與外界通信的人,一般他發出消息後一個月內,蝴蝶組織就會派人過來補充物資。
但一個月後,該來的人卻沒有來。
第二個月,他發出去的信息猶如石沉大海,半點漣漪也無,亞當的心一點點沉了去,他知道因為梅的緣故,蝴蝶組織已經不像從前那樣具備隱秘性,可他也相信蝴蝶組織根深葉茂,絕不是短時間內可以消滅的對象。
一定要想辦法和他們取得聯繫才行。
亞當翻遍了工具箱,用一周的時間拼湊出了一台自製的收音機,說是給學生們增添一些娛樂,也是給他們聽聽新聞了解時事,以免真的不知外界險惡。
但同時,蝴蝶組織還有一個秘密電台,他最主要的目的就是在深夜11:11分轉到電台,看看是否能夠獲取信息reads();。
三個月後的一個深夜,就在亞當以為又一次無功而返時,電台里卻傳來了斷斷續續的密碼,翻譯出來的內容讓亞當聽出了一身冷汗。
「亞當我不幸很多成員死亡蝴蝶組織面臨以來最兇險秘密組織盯上了與政府保護好學生們,我會和你再聯繫。」
亞當的表情凝重起來,蝴蝶組織面臨過許多次危機,歷史上,他們也曾被當局通緝,流亡世界,可火種從未熄滅。
那麼,現在蝴蝶組織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才會讓人留這樣的內容?
可不管怎麼說,這裏都已經不再安全,雖然學院與蝴蝶組織並沒有頻繁聯繫,但如果對方能對付蝴蝶,那查出他們的落腳點就不是難事。
亞當搖響了鈴鐺,不到三分鐘,學生們全都衣着整齊地出現在了他面前:「同學們,我們現在正面臨十分嚴峻的情況,必須馬上轉移,請大家立刻收拾好物品,一個小時後我們出發。」
「老師,我們要去哪裏?」
「我們要進入城市,隱藏在人群之中。」藏木於林是最穩妥也是最安全的辦法,蝴蝶組織為每一個學生都安排了身份,他們不會露餡,「我們是幽靈學院,幽靈,是看不見的。」
幽靈學院的學生每一個都不是普通孩童,沒有一個人害怕,他們神色肅穆:「是,老師。」
一個小時後,學生們整裝待發,將重要物品隨身攜帶,書籍無法帶走,便裝箱密封,埋入沙漠深處,隨後一把大火將所有痕跡抹去。
火光中,亞當看着這些孩子還尚顯稚嫩的臉龐心中感慨,如果其他成員已遭受不測,那麼這些學生就是蝴蝶最重要也是最寶貴的財富。
「準備好了嗎?」他騎上馬,「我們出發。」
十二名學生紛紛上馬,哪怕是身為女性的伊娃也分毫不露懼色,大家在靜默中告別了校址,隨亞當離開。
之後,他們將進入城市,隱藏在人群之中,就像是幽靈埋伏在人的身邊一樣,幽靈沒有消失,只是人們看不見而已。
***
楊綿綿在陽看着蝴蝶標本,這是她和荊楚結婚當天收到的匿名禮物,一隻光明女神蝶的蝴蝶標本埋在了黃沙里。
光明女神蝶,是她被亞當賦予的稱號,所以是誰寄來的根本不需要猜測,可她卻不明白亞當這麼做的涵義。
照理說,他應該恨她入骨才對,所以死掉的蝴蝶是想向她表示要殺了她?不像。
直覺告訴楊綿綿,這不像是亞當會做出來的事,他寄給她這個東西一定有更深刻的涵義。
可她想了三年,明天就要回國了,還是沒想明白。
「又在看你的蝴蝶?」荊楚收拾完行李,哭笑不得地看着她,「都看三年了。」
楊綿綿把盒子塞進包里:「我總覺得有問題,可我想不出來。」
「蘭德爾不是說黑蝶組織已經被剿滅了嗎?」在那次事件後,荊楚一直擔心她會遭到黑蝶組織的報復,可奇怪的是什麼都沒有發生,這三年裏,她除了一如既往受到殺人犯的青睞外,黑蝶連個影子都沒有出現reads();。
「這就是奇怪的地方。」楊綿綿托着腮,「蘭德爾還和我說,黑蝶的事後來被更高級別的人接管了,說是說被剿滅了,但處處透着奇怪,不過這件事他沒法再查去,只是提醒我要小心。」
荊楚皺眉,蘭德爾都那麼說了,那就證明黑蝶的事牽扯進了更機密的事件,那已經不是普通人可以知曉的內容了。
「算了,這不重要,反正明天我就回國了。」楊綿綿皺起眉毛,苦惱極了,「不過,孫教授怎麼病了呢,我不想回去教書啊!」
荊楚也被她逗笑了,楊綿綿原本是奔着進科學院的,可誰料她大學恩師孫教授病了,可沒有老師能接任,正好楊綿綿準備回國,他就拜託她替自己回母校上課。
先不提進科學院的事要孫教授幫忙,就算不是,楊綿綿也不能拒絕這個曾經教導自己的老師的請求,何況那還是母校。
但是,就算只是一個學期也覺得好痛苦,她為什麼要去教書?真的不會忍不住把那群愚蠢的學生們給突突了嗎?
懷着這樣的憂慮,楊綿綿第二天在飛機場的時候依舊愁眉苦臉,荊楚眼看時間還早:「我去給你買點喝的吧,想喝什麼?」
「巧克力。」她托着腮神遊天外。
五分鐘後,一杯巧克力放在了她面前,楊綿綿剛想拿過來,小黃機就叫了起來:「你是誰?!」
楊綿綿扭頭一看,給她巧克力的卻不是荊楚,而是三年不見的亞當,他雖然在臉上略作修飾,但五官卻沒有變樣,一看就能認出來。
她慢慢坐直了身體:「亞當。」
「別緊張。」亞當壓低了帽檐,卻好像是三年前他們在島上相見時的模樣,「我的時間有限,所以不多廢話了。」
他雙手交叉放在桌上,目光直視她:「梅,路易十世的晶片是不是你拿走的?」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她平靜地應答,像是排演好的台詞,這讓亞當笑了起來:「我說了不用緊張,我不是來興師問罪的,正相反,我是出於好意來提醒你。」
他一字一頓說:「我不知道你拿到了多少東西,但他們也不知道,我不會泄露這件事,但同樣的,我希望你記住,那是潘多拉的魔盒,你不能打開它,否則」
他話還沒有說完,眼角突然瞥見一個身影,頓時竄了起來,把楊綿綿嚇了一跳,還以為他要幹什麼,誰知亞當只是匆匆站了起來,在她耳邊留一句:「記住我的話。」
說完他就迅速抽身離開,楊綿綿皺着眉看着他遠去的方向,有一個明顯是跟蹤他的人匆匆從人群中擠出來,看到亞當後立刻拔腿跟了上去,她渾身上穿了一身白色套裝,十分引人矚目,楊綿綿看到她步步緊逼跟着亞當,越來越近,心也不禁提了起來,可一直到兩個人離開候車大廳也沒追上。
「有點奇怪啊。」楊綿綿很想跟上去看看,但那太容易暴露她,何況誰能保證那不是亞當的請君入甕?她不能冒險。
正在猶疑時,荊楚的聲音傳來:「咦,你自己買了?」他看到桌上已經有了一杯巧克力正奇怪reads();。
楊綿綿只能放棄跟上去的想法:「你的衣服怎麼了?」荊楚的外套上好大一塊污漬,外套正不高興呢:「有個人撞到他了,手裏咖啡全潑我身上了。」
「有人撞到你了,是什麼人?」
荊楚也無奈:「是個印度的小姑娘,突然撞了我,一個勁和我道歉,巧克力也撒了,我只能重新買了一杯。」
「印度小姑娘?」楊綿綿咬了咬手指,目光突然瞥見了亞當買來的巧克力,她迅速拿了杯子站起來,「我去個廁所。」
她匆匆進廁所把裏面的巧克力倒掉,仔細觀察着杯身:「奇怪,難道沒留線索?」
「笨蛋,在我杯底!」紙杯果然上當,一開口就把自己賣了。
「那對不起了。」她道聲歉,直接把杯底給撕了,裏面只有一張小小的紙條。
梅,注意你身邊穿白衣服的人。
「白衣人?」楊綿綿想起剛才跟蹤亞當的白衣女,百思不得其解,但還是把紙條撕了衝進了洗手池裏。
「飛往中國南城」登機的廣播響起,楊綿綿只能帶着滿肚子的疑問上了飛機,離開了美國。
機場地停車庫,亞當突然停了腳步,身後的跟蹤者猝不及防,只能躲在柱子後面躲避他的視線。
然而,咻一聲輕響,他只覺得胸口一痛,一個扎着馬尾的印度姑娘正拿了裝了□□的槍面無表情地看着他。
「解決了嗎?」亞當問。
「解決了。」伊娃從陰影處走出來,快步向他走去,「老師,我們為什麼要來這裏,差點暴露了我們的行蹤。」
亞當微微笑了笑:「我要見一個老朋友。」
「很重要的朋友嗎?」
「對,很重要。」
「是背叛組織的海倫娜蝴蝶嗎?」伊娃不明白為什麼要去見一個背叛者,「如果她出賣我們怎麼辦?」
「她不會出賣我們。」亞當篤定地說,「她身上掌握着非常重要的訊息,我必須保護她的安全,而且,」他看着女學生疑惑的眼神,「我們這一次面臨的敵人太過強大,我需要幫手。」
伊娃並不贊成:「她已經背叛過一次,也許還會有第二次第三次,我們憑什麼信任她呢?老師,我們已經犧牲太多了。」
「沒有永遠的朋友,也沒有永遠的敵人。」亞當聽見飛機起飛的轟鳴,他眯起眼睛,「世界上的事變化那麼快,誰能保證未來呢。」
聽得尊敬的老師那麼說,伊娃便不再明言反對,卻也沒有妥協。
「走吧,還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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