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橫玉機敏,低叱道:「出事了!」穆青露早已一馬當先,搶往前廳,其餘人緊緊跟隨。穆靜微道:「我斷後,大家小心些。」
一行人威風凜凜衝進前廳,抬眼一瞧,不禁怔住。司徒翼叫道:「涵空!」
洛涵空橫眉怒目佇立廳中央,右手不斷變換拳掌之形,骨節咯咯作響。他周圍好幾張烏木椅子碎裂成片,散在地下,洛涵空毫不吝惜名貴木椅,漲紅了臉,「喝啊」又是一聲怒吼,稍遠處又一張椅子被他隔空劈碎!
陶向之和殷寄梅等人站在旁邊,竟也都滿臉怒色,沒人勸阻洛涵空,秦智達似火冒三丈,直着嗓子不住地嚷:「他奶奶的,算盤打到摧風堂頭上來了!」
洛老夫人亦當堂而立,氣得呼哧呼哧,連聲說:「滾,滾,滾得越遠越好!」
戚橫玉朝司徒翼一示意,司徒翼點點頭,疾步向前,叫道:
&空,有話好好說。那皇甫倫呢?怎麼不見了?」
門外依稀傳來皇甫倫遠遠的笑聲:「洛堂主何必大發雷霆?本官先行一步,記住明日午時之前,務須派人回報本官。」
穆青露罵道:「狗官欺人太甚!」拔腿便想追趕。穆靜微沉聲阻止:「露兒,別追,你打不過他。」段崎非眼疾手快,一把拉住穆青露,道:「快去瞧瞧沿香,她好像被嚇到了。」
大家一起往他指處看去。只見夏沿香半掩在客廳一角半張屏風後,一手扶着屏風,另一手緊緊握拳,按在心口。她雖面無表情,但玉容卻佈滿冰雪之色,細瞧之下,嬌軀仿佛也在微微顫抖,便如風墮柳葉一般。
穆青露噫了一聲,奔過去扶住她,急問:
&香!方才那狗官說了甚麼做了甚麼?怎會變成這樣?」
夏沿香見她來了,方才動容,表情一松,一把拉住她手,語聲竟不能連貫:
&露,不,不好啦,他,他要我……」
穆青露心急火燎,見這情景,趕緊大聲安慰:「別怕,別怕。喂,洛大哥,別凶神惡煞的啦,你嚇壞沿香了。」
夏沿香一聽此言,趕緊搶着道:「不,不是……」語音未落,洛涵空已省悟,猛地收了拳掌,一個箭步躥到她二人身邊,向夏沿香俯身道:「對不起,沿香,我嚇到你啦。你別怕,我再不這樣了。」
夏沿香瞧見他關切神色,反而不住向後退縮,洛涵空心中系掛她,竟一時再顧不得害羞,伸手便想攙她。
夏沿香求援地叫道:「青露……」穆青露啊呀一聲,會過意來,趕緊推開洛涵空,道:「我來我來。」
洛涵空這才回過神,不好意思地收回手,面上微微泛紅,但轉瞬之間又生起怒色:「可惡,皇甫倫竟要帶走沿香!」
天台派眾人聞言,都吃了一驚。穆青露跳腳問:「他憑什麼帶走沿香?莫非他覺得沿香有能力殺人?!」
洛涵空瞧了夏沿香一眼,目中大有垂憐之色,看了一會,才不情願地挪開眼光,答道:
&甫倫接到京師太常寺發來的調遣令,上面說沿香才貌雙絕,是難得的樂律人才,因此要將她調入神樂觀中,錄為朝廷欽點藝人。那混帳還說京師那邊催得很緊,要沿香三日內就動身啟程!」
穆靜微和戚橫玉一起失聲道:「神樂觀!」
穆青露莫名其妙,叱道:「神樂觀又是甚麼了不起的地方?偏不去又如何!」
夏沿香低下頭,輕嘆道:「自從上次在璧月樓得罪了皇甫非凡,我就明白他們不會放過我,如今他們定要我孤身入京師……」
段崎非道:「沿香,你後悔那日所作所為了麼?如果真的後悔,不如去向皇甫非凡請罪,或許還有挽回餘地。」
夏沿香驀地抬起頭,一雙妙目閃閃發亮:「不去!我就算死了,也不向那種人服軟!」
穆青露拍手贊道:「說得好!沿香,人有傲骨在,就甚麼也不怕!」
洛老夫人分開人群,來到夏沿香面前,親熱地一摟她,大聲宣佈:
&兒,怕甚?我老太婆還沒死呢,誰敢隨便帶走你!哼,那神樂觀是甚麼玩意,想搶走我洛家的人兒?沒門!」
夏沿香動了動嘴,想說甚麼,卻終究不好違拗洛老夫人,只得任她牽着坐下。穆青露和其他人一起在附近坐了,穆青露又得意又氣憤,叫道:「看吧,我剛才可沒說錯!洛大哥,皇甫倫想把天台派和摧風堂一鍋端。」
洛涵空怒道:「一鍋端?只怕他端得起咽不下!」
段崎非在旁問:「師父,神樂觀是甚麼所在?能有權力在民間隨便收人?」
洛涵空和洛老夫人如夢方醒,異口同聲問:「是了,穆大俠,那皇甫倫只說神樂觀要收沿香,神樂觀里到底是啥光景?」
穆靜微擰眉道:「神樂觀屬太常寺管轄。太常寺主管宮廷祭禮典儀,而神樂觀則為輔助機構。神樂觀的職責之一便是從民間網羅各類音律人才,這些民間人才被調入京師後,往往先留在神樂觀中,經嚴格訓練和觀察後,擇優錄用,才有可能成為宮廷藝人。」
洛老夫人暴怒:「那不是替皇帝養戲子的地方嘛!沿香如何能去?!不去!不去!」
穆青露也跟着罵:「喂,沿香,別怕。大不了我替你上京師一把火燒了神樂觀。」
穆靜微搖頭道:「露兒不知天高地厚,須知神樂觀不是你輕易燒得了的。」
穆青露杏眼圓瞪:「為啥?」
穆靜微嘆了口氣:「掌管神樂觀的那人,是我們的老相識。」
穆青露呆了一呆:>
其餘青年子弟也都莫名其妙。穆靜微苦笑一聲,搖了搖頭。戚橫玉瞧眾人疑惑神色,在旁代答:
&樂觀當今執管人,正是朱雲離和杜息蘭。」
眾人頓時炸鍋。就連陶向之都動容道:「果然!」
段崎非再次聽聞朱雲離之名,一股怒氣衝上心頭,只覺腦袋似要炸裂,恨恨地道:「又是他?!他究竟想怎樣?!」
司徒翼沉聲道:「看來從我們住進摧風堂的第一天起,朱雲離便沒打算放過天台派和摧風堂。朱雲離這人睚眥必報,沿香不小心得罪皇甫非凡,而涵空又厚待沿香,這些都恰好被他拿來利用了。」
金桂子極為惱怒:「這人竟將一切設得環環入扣,好一副蛇蠍心腸!」
戚橫玉最為冷靜,揚聲說:
&今事情正在他安排下一件件發生,就算討伐聲再響,又有甚麼用?不如先靜下心來,思考應對方法。」
司徒翼附和道:「是啊。如今二師伯被強行帶走,因有所謂『證據』,所以我們一時無法挽留。但現在眼看沿香也要被帶走,大家趕緊想想,有何應對之策?」
眾人不說話了,一齊苦思冥想起來。洛涵空無心就坐,在廳中不斷盤桓,一張英俊的臉龐佈滿騰騰殺氣。洛老夫人關心兒子,緊緊攥着夏沿香的手,向兒子道:「涵空,別擔心,娘一定幫你。」
夏沿香不敢多瞧洛涵空和洛老夫人,悄悄伸出另一隻手,扯住穆青露,向她和段崎非投去求懇的眼神。
穆青露恨聲道:「唉,我氣糊塗了,除了火燒神樂觀,竟想不出更好的主意。小非,你呢?」
段崎非猶猶豫豫:「我……這個……那個……」
穆青露順口問道:「你也想不出?唉,難為你了,畢竟年紀小,世面見得不多,想不出也很正常。」
段崎非聞言,漲紅了臉,囁嚅道:「喂,我…>
穆青露瞧他神情有異,睜大眼睛狐疑地問:「咦?幹嘛吞吞吐吐?莫非真有好主意啦?」
段崎非嗯嗯啊啊一會,終於似下定決心地道:「沒……沒有,我沒好主意。」
穆青露秀眉一揚,瞥他一眼:「你表情不對,一定想到了甚麼,快說快說!」
夏沿香瞧瞧段崎非,也低聲央求:「崎非,幫幫我。」
段崎非欲言又止,穆青露是急性子,哪裏等得起,哼道:「好啊,小非,原來你也怕官府。哼,沿香,我們自己想辦法,不要理他。」
段崎非見她生氣,大為焦急,再不敢猶疑,只得說道:「……其實也不算甚麼好主意,那個……我以前讀史書,見朝廷用人都講究得很,不知這神樂觀挑選歌舞藝人,可有甚麼禁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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