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靜猛的回過神,眼神陰厲的掃向院中,自己竟然如此大意,這麼短的距離,自己竟然沒發現有人在。
當她就着夜色看向對方時,從院子一側房檐的暗影中漫步踱出一個一身清雅的男子。
是他!竟然是白天在酒肆遇見的那個男人!
「哦?竟然是小兄弟你?沒想到你小小年紀,竟然有此等驚人的才華,如此的胸襟氣魄,竟堪比許多見識廣博,學富五車的大丈夫!」
當對方抬頭看清楚蘇靜沉浸在夜色中的清冷小臉時,男子不禁驚訝異常。白天時,只覺得這少年如此年紀,竟然異常沉穩淡然,不想這個樣貌清雅可親的少年,竟然是個胸有溝坳的才俊人物。
男子讚嘆之餘,不禁深思,祈國什麼時候竟然有如此超然的人物,自己竟不知?
「夜深人靜,小弟孟浪,驚擾了兄台休息,實在不好意思。」有好感是有好感,對方眼中的好奇與興趣使蘇靜有些窘然,有些着惱的微微諷刺着。
夜深人靜的,你小子不好好在屋子裏睡覺,跑出來亂竄什麼。
男子看見月光下蘇靜白皙的小臉上有些惱怒,象個壞脾氣的小孩子,不由得有些發笑:「是啊,夜深人靜的,小兄弟還如此雅興,如此灑脫不羈,竄到屋頂,行這月下吟詩淺酌的風雅之事,實在羨煞人也。」
「好說,好說,漫漫長夜,無心睡眠,兄台不嫌的話,何不上來一同賞月?」
「哦?也好,恭敬不如從命了。」
笑眯眯的看着蘇靜略帶頑皮的笑容,男子不介意的向後一招手,悄無聲息的,從男子身後閃出條黑影,簡單的:「主上寬恕。」
在蘇靜不自覺的皺起眉頭的同時,男子被明顯是暗衛的屬下托着腰飛縱到六米來高的屋頂,蘇靜心理思量了一下,就算自己現在身手已經相當靈巧輕盈了,卻也做不到什麼都不藉助的情況下,一縱之勢竟能六米之上,這人的實力是什麼程度,她竟看不透。
這個大陸,還真是藏龍臥虎啊,自己還是小瞧這個時代的人了。
瞬間收起心中的輕慢與調笑之意,向在自己身側大大方方坐下,微笑的打量自己的男子抱拳笑道:「兄台手下,藏龍臥虎啊。」
「藏龍臥虎?到是好形容,小兄弟如此年少,竟然時出驚人之語,字字珠璣,實在是難得的奇才啊。可是我祈國人士?」
蘇靜第一次狂汗了一下,自己實在沒有賣弄之心,卻忘了,這裏不是自己熟悉的那個世界,很多成語詩詞,在這裏都是沒出現過的:「汗顏,兄台切勿再誇讚,小弟實在愧不敢當啊。小弟蘇靜,一十五歲,元國人,此次遊歷到此,不知兄台名諱?」
「我比你虛長十歲,你可喚我大哥,韓瑞,祈國人。」
在說出自己的名字時,韓瑞仔細的盯着蘇靜的眼睛,見她眼中並沒有因為聽見自己的名字而起絲毫波瀾,他眼神一松,笑的更是清雅溫和。
沒有太多的詳細介紹,但是蘇靜卻不覺得有什麼不妥,她原本就不是喜歡打探別人私隱的人,彼此看着投緣,至於什麼身份,做什麼的,實在不是什麼了不得的大事,只要對方對自己沒有惡意,就可相交。
「小兄弟是元國人,難怪不曾聽聞,如此清雅卓越之才,實在相見恨晚,小兄弟如果沒什麼事物纏身,不如在此盤恆幾日,大哥京都人,對這裏很熟悉,給小兄弟做個導引,四處轉轉,這裏還是有許多美景值得流連的。」
「如此相請不若偶遇,就叨擾了。」
蘇靜一直不是個扭捏虛假之人,喜歡和這個文雅的男人相處,那就隨心所欲的遊玩幾日,人生相見相識,就是緣分,畢竟自己也不喜歡到哪裏都是獨自一個人。
仰頭喝了口酒,見韓瑞笑看着自己,蘇靜想了想,指了指罈子自己喝酒一側的對面,比了比韓瑞的嘴:「就一壇,沒辦法,你將就一下吧。」
「好。」韓瑞明顯楞了一下,仔細觀察,見蘇靜舉止間如行雲流水,無絲毫扭捏虛假,不覺眼中現出一抹欣賞。提氣頗為豪爽的應了一聲,伸手接過酒罈,就着另一側仰頭喝了一大口,用衣袖擦了一下嘴角後,又將罈子還給蘇靜。
就這樣,你一口,我一口,談笑之間,很快的,一小罈子酒見了底。
「小兄弟不光才華卓越,酒量竟然也不凡,實實一個風流人物。如此才學,小兄弟在元國可曾入仕途?」
「大哥,你就別誇我了,剛才那詩根本就不是我做的,是我一個族兄所做,而我這族兄年少體弱多病,一年前就已經亡故了,至於我麼,小弟不才,不喜歡為官,小弟是生意人,在元國開酒樓的。」
「酒樓?可是京都那如意酒樓?」
「正是,大哥怎麼知道?」蘇靜很驚訝,自己只說是開酒樓的,這人遠在祈國,竟然一猜就中。
她沒覺得對方知道自己,因為她很有自知之明,自己就是個很不出奇的小人物,沒有誰會特別的注意自己。
「聽小兄弟說開酒樓的,如此稱呼的,也就只有元國京都的如意酒樓了,本是隨口說來,沒想到竟然真是小兄弟開的。小兄弟確實奇才啊,半年前大哥曾在你的如意酒樓用過飯食,至今還懷念你那酒樓里飯菜的滋味,我府內的廚子也試過,卻怎麼也煮不出你那酒樓里菜食的滋味。」
韓瑞這時徹底的放下心來。
更加仔細的打量着身邊蘇靜,對於蘇靜說的,剛才的詩是什麼族兄,而這族兄又早逝一說,他是不盡信的,他直覺的,這個年紀不大,新結識的小兄弟,是個風華無雙的人物,那清澈的眸子裏,有着不屬於生意人的傲氣與清遠。
「小兄弟談吐不凡,為何不走仕途,也好為祖上增光,為族人謀個長遠的富貴?可是身在元國,壯志難酬?」
韓瑞困惑的看着蘇靜,按理說,這個小兄弟如此的風採風華,該是權貴們爭相結交的,元國那宇文拓也是個較英明的君主,不該不給有才識之輩以施展抱負的機會,這小兄弟又怎麼會淪入商道?不管怎麼說,經商都屬賤業,但凡有些心氣才華的,就算餓死,也不屑淪入商道。
「不瞞大哥,也有人不止一次的問過我這個問題,我確實是不喜歡為官的步步算計,時時揣摩上意,我是個喜歡活得肆意自在的人,經商,實在是因為喜歡,也因為實在不喜歡這世間的吃食。」
苦笑着,蘇靜後悔了,自己真不該說自己是個開酒樓的,現在可好,到哪裏,只要一說到自己的這個營生,就都一副看妖怪的樣子看自己,好象自己做生意,是多麼的天怒人怨,天理不容一樣。
「小兄弟那酒樓的吃食固然美味,但天下丈夫,怎能因口腹之慾而置身家前途如兒戲,小兄弟,你實在過於隨性了,難道小兄弟乃道家子弟?」
感嘆着,韓瑞徹徹底底對蘇靜放下心來,他感覺得出,蘇靜的話都是出自肺腑。
就因為知道她說的是真的,他才越加的可惜,心理感嘆,越是天縱奇才,越是持才傲物,活得越加追求肆意隨心。
這少年如此年紀,竟然有着道家的心志,淡泊名利,只追逐隨心,隨性,清靜無為、返樸歸真、順應自然。如果說他祖家是道家追逐者,那就說的過去了。
蘇靜知道道家學說,起源與老子與莊子,道家講究的清靜無為,說的是心神寧靜,不輕舉妄動。具體地說,就是少私寡慾。
道家提倡貴柔、返樸歸真。還說堅強者,死之徒;柔弱者,生之徒。如果經常處在柔弱的地位,就可以避免過早地衰老。所以,老子主張無欲、無知、無為,回復到人生最初的單純狀態,即所謂「返樸歸真」。
道家的自然養生思想對後世影響極大,歷代都有眾多的崇拜者與繼承者。他們一方面身體力行,體驗效果,同時還闡述發揮補充老莊養生思想,撰述著作,指導後人。
不過蘇靜雖然研讀過,卻只是欣賞,她並不是道家學說的遵從者。
「大哥既然是京都人士,怎麼會有家不回,也象小弟一樣,來住客棧呢?」
蘇靜不想再繼續那個話題,她最不喜歡為自己的任何行為而向任何人解釋。再細糾着這個話題不放,她絕對會掉頭就走,朋友都沒的做。
看出蘇靜不喜歡自己方才的詢問,韓瑞不好繼續,就順着蘇靜的話接了過去:「小兄弟還真看錯了,我只是回府時路過此處,見弟月下吟詩暢飲,實在灑脫暢快,情不自禁才來一聚。」
邊說邊指了指客棧的院牆,高矮不過半米的小矮牆,是個男人,腿一邁就能跨過來,實在擋不住誰。這也解釋了為什麼他會出現在客棧了。
此時他俊美到了極致的臉,眼角略略上挑,含着幾分情意和嘲意,甚至還帶着幾分說不出的孤寂和冰冷的眸子,讓蘇靜一望便心神被懾,瞬間的驚艷過後,她的眼神又恢復清亮明澈,方才的片刻痴迷,恍惚是錯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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