胖子一進院子,隨便找了張葡萄架下的桌子,坐了下來,也不管要不要去找李四眼什麼的,拍着桌子大叫道:「老闆……老闆……」
一個穿着白色制服的婦女,應聲出來,笑了笑:「兩位小兄弟,有什麼事嗎。」
本來,既然是做飯店生意的,有客人來,迎賓的小姐多半就會問要吃點兒什麼,不過這農家樂雖然不是城鎮裏的大酒店,但是這裏的消費卻並不低,這女的見許東跟胖子兩個年紀並不大,心想肯定是有什麼事兒的了。
胖子敲着桌子,說道:「你們這兒有什麼最好吃的,先幫忙給我端個十來樣出來,我們哥兒兩個都餓了。」
原來是吃飯的,而且這口氣還不小,一開口,最好吃的,就要十來樣,那可要好幾千塊啊。
這婦女趕緊笑了笑,說道:「原來是照顧我們生意的,好好……我們這兒的特色菜式有涼拌油蒿,油燜鴨腳板兒,醋溜虎耳朵……最出名的是五里塘出產的五葉芹。」
胖子揮了揮手:「什麼好吃,就上點兒什麼,我可是餓的有些急了。」
女服務員看了看胖子鼓鼓囊囊的腰包,點了點頭,轉身一步三搖進到屋裏,不一會兒又提來開水茶壺,沖了兩杯茶,放到桌子上,這才進屋去準備飯菜了。
茶葉不錯,一次性塑料杯子裏只放了不到十片茶葉,開水衝進去,不大片刻,整杯水就變成淡綠色,還有一股淡淡茶香。
許東端着茶杯,慢慢的品着茶,看着女服務員的背影,許東很是有些疑惑,油蒿是什麼東西,能吃嗎,鴨腳板跟雞爪子差不多,可沒多大啃頭,虎耳朵,該不會真的是老虎耳朵吧,還有那個什麼什麼五葉芹,名字怪怪的,好像很厲害似的,說得像是仙草一樣,可這些東西怎麼都沒聽說過。
「嗨,東哥,你別那麼沒品位好不好。」胖子一邊喝着茶,一邊笑道:「現在啊,有錢的人就興這個,這叫綠色食品,一般人還吃不上。」
許東訕訕的笑了笑:「綠色食品跟我是知道,可是你知道我這人從小沒怎麼出過城區,好多東西,我都不知道。」
胖子笑了笑:「這就對了,要連你這種人都知道,都吃過了,人家到哪裏去賺錢去,嘿嘿……不過一般的有錢認可不會這麼說,丟份兒。」
許東不解:「沒怎麼到過鄉下,不知道就是不知道啊,這有什麼好丟份兒的。」
「錯,現在是什麼時代,現在的人誰都講究個閱歷、經驗,你這麼一說,人家一看就知道你就是人傻錢多的一暴發戶,連土豪都算不上,你不覺得丟份兒。」
許東笑了笑,還真就不覺得自己有什麼丟了份兒的地方。
嬉笑之間,那婦女就已經開始上菜了,一個紅漆托盤,裏面兩副碗筷,比拳頭大不了多少的碗裏,是一些被油炸得黃金亮色,微現焦黃的土豆,中間還夾雜着若同珍珠一般的米飯,另外還有一盤兒涼拌草根。
一看見這個,許東不由得驚奇不已,以前,大多數時候,許東吃到的土豆都是用來做菜的,從小到大,自己還沒吃過這樣的飯,還有,這一盤草根子,也挺是稀罕的,自己都沒見過,也不知道怎麼吃。
胖子卻是眉開眼笑,迫不及待的接過飯碗筷子,首先就夾了一塊土豆放進嘴裏,隨即又夾了一些草根,連同嘴裏的土豆,一塊兒咀嚼起來,一邊嚼,胖子還微閉着雙眼,狀似享受至極。
見胖子吃得很是享受,許東也學着胖子的樣子,不過,許東剛把土豆送進嘴裏,就立刻吐了出來,這塊土豆有些大,而且很燙,都沒辦法吃。
胖子看着許東吐在地上土豆,很是不滿的擠出來四個字:「暴殄天珍。」
帶嘴裏的那股燙勁兒過去了,許東只覺得嘴裏有些微微的甜香,很是鮮美,這跟以前做菜吃的土豆,都不是一個味兒。
許東略略品味了一下嘴裏那股少有的鮮香,趕緊再次夾起一塊土豆,這一次,許東不但往土豆上吹了口氣,還只是少少的咬了一小塊。
土豆入嘴,許東微微嚼了兩下,嘴裏頓時充滿那種少有的味道,尤其是土豆上面那焦黃的鍋巴,吃起來脆脆的,當真是齒頰留香,緊接着,許東再次夾起一些草根放進嘴裏,草根很脆,有些辣,味道卻不是很好。
只是看着胖子不停地往嘴裏塞這草根,咀嚼起來還發出「噗嚓噗嚓……」的聲音,許東很是有些奇怪,這土豆飯好吃,也就不說了,這草根真有那麼好吃。
胖子在頃刻之間將一碗土豆飯吃了個碗底兒朝天,把碗遞給過來上菜的服務員,這才對許東說道:「你從來沒在農村生活過,當然不知道,這土豆飯,對我們這些農村娃來說,就是一種小時候的記憶,一種家的味道,在農村,吃的,都是自家田地里出產的食物,這土豆飯,也是家裏常吃的一種飯,我記得,每次跟姥姥、姥爺一塊兒吃這種飯,我都會吃上很多……」
一提起姥姥、姥爺,胖子的聲音變得有些低沉,看來,胖子很是想念已經故去的親人。
過了很久,胖子才繼續說道:「……還有,這菜,也不是什麼草根,這是一種野菜,學名叫板藍根……這給知道的吧,你剛開始吃,覺得不怎麼樣,但是吃上了幾回,就會上癮……」
許東嚇了一跳:「還會上癮,這不是有毒的吧。」
胖子不屑的瞥了一眼許東:「我是說這東西好吃,吃慣了,你就時常都會回味這個味道,我還天天都想吃蜈蚣呢。」
許東訕訕的笑了笑,好吃就好吃吧,幹嗎說得像抽鴉、片似的,還有癮,說得這麼恐怖,你這不是想嚇唬我吧。」
這時,服務員陸陸續續把菜端了上來,大多是許東沒見過的一些東西,有些,許東跟覺得很好吃,很鮮美,有些卻是吃得不大習慣。
比如說那道涼拌油蒿,差不多跟那板藍根一樣,吃在嘴裏,有一個極大的野草味道,甚至有些許苦澀,這讓許東有些吃不慣。
不過,胖子說,油蒿這玩意兒,以前在農村,那是割來餵豬的,只是現在,才被認為是「綠色食品」,讓人拿來當菜吃。
還有,品嘗這油蒿,其實是要吃了之後,才能夠感覺得到那股清香,還有就是,這油蒿是野生的,只要和「野生」這兩個字掛上了鈎的東西,城裏人大都很是喜歡。
總的來說,這頓飯,這些菜,都是許東以前很是少有吃到,或者根本就沒吃過的,這讓許東覺得這農家樂的飯菜,的確比自己吃過的一些飯館酒店裏面的東西還要好,還要可口。
兩個人一邊談笑,一邊吃喝,才到半飽,又有人進了這個院子。
是一個比較高大,穿着一身休閒服,禿着大半個腦袋,長着一對鷹眼,臉上有一道刀疤的中年人,這刀疤臉身後,還跟着三個人,清一色的黑西裝,戴着墨鏡,看樣子,應該是這刀疤臉的保鏢,這三個人,手裏都提着全是一模一樣的密碼箱,。
這刀疤臉進了院子,選了獼猴桃架下靠邊的一張桌子,四個人一起坐下,然後打量了許東跟胖子兩個人幾眼,這才叫道:「老闆娘……」
穿制服的婦女趕緊出來,走到刀疤臉面前,很是親熱的笑道:「哎喲,魏哥,今天你怎麼才來啊。」
原來這穿制服的婦女,竟然是這裏的老闆娘,許東跟胖子兩個還都是看走了眼。
那姓魏的刀疤臉不動聲色的說道:「哦,這一路上過來,耽誤了時間,呃,老規矩,給我來上一桌……」
老闆娘笑了笑,答道:「早準備着呢,魏哥你稍坐,馬上就來。」
說着,老闆娘一步三搖的回去準備魏哥的飯菜,不消片刻,就有三四個穿着同樣制服的女孩子,跟着老闆娘一起端菜送飯。
到了這時,許東這才發現,其實,這個農家小院,遠不是自己跟胖子兩個看到的那樣冷清,僅僅是服務員,少說也有好幾個。
待把菜飯上齊了,老闆娘才笑着說道:「魏哥你慢用……」
姓魏的刀疤臉微微點了點頭,示意老闆娘可以離開了。
只是老闆娘離開了之後,這姓魏的,以及他的三個保鏢,卻沒去動碗筷,而是靜靜的坐在那裏,好像在等待着什麼人。
只是這時,許東的眼睛不時地就會去瞟上一眼三個保鏢之中,剪着板寸頭的那個保鏢手邊的密碼箱。
三個保鏢的密碼箱的表面,都是銀色的,但是只有這板寸頭手邊的密碼箱上面卻籠罩着一層金黃色的氣息。
而且,這氣息很是濃烈,顯示這密碼箱裏面的東西,應該是價值極高的東西。
另外的兩個保鏢,一個國字臉,一個五短身材,他們手裏的密碼箱,一個密碼箱發出的氣息棕色,一個是藍色,都遠遠不如板寸頭這口箱子的氣息濃烈,想來,其價值也應該不是很高。
許東一邊慢慢的吃着飯,一邊暗想,如果古玩街那個老頭說的沒錯的話,這個姓魏的刀疤臉也應該是來交易的,不過,那老頭說,在一般的情況下,拍賣交易都是在兩點左右,可是現在都快五點了,按說,交易應該早就結束了。
自己跟胖子兩個,緊趕慢趕,還是來遲了一步,到了這裏,人家都散場回家了。
也就是說,李四眼這會兒如果沒有耽誤的話,應該已經是要踏上了回程的路,自己跟胖子兩個,算是白跑了這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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