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高通緝 第二百四十八章 理順關係多不易

    新世界的海權和金融理論遠沒有發展到如舊世界那樣可以空手套白狼的實踐高度，稱霸七海的雅靈帝國零星佔據着一些位置重要的島嶼，作為自己的國際貿易網絡節點，同時確保本土港口與散落在七海之上的殖民地之間的貿易聯繫，保障主要航路暢通無阻。

    隨着皮糙肉厚的鐵甲艦成為羅正道私掠艦隊的新一代主力艦，那些淘汰下來的木製風帆戰艦為數不少，雖然戰列艦級別的大船不適合改裝商船，但巡航艦和護衛艦與普通商船的內部結構差異不大，撤除了部分火炮就能改成貨船來跑運輸了，順便能靠商業船隊訓練熟練水手作為正規軍的預備隊，這樣一舉多得的好事可不是常常都能碰到的，可謂是機會難得呀！

    佐拉·黑格爾不反對發展第三產業，不過他很懷疑這個項目的盈利前景，要是跑商能賺到大把金幣，大家有何苦當海盜呢？顯然這裏面存在着極大的不確定性，水手長轉頭看了看正在興頭上的羅正道，說道：

    「殿下，你認為我們該賣什麼貨物？」

    這個問題的確把羅正道難住了，他摸着下巴沉思了好一會，說道：

    「呃，這個……從木材開始怎麼樣？」

    「木頭到處都有，誰會來買我們的貨？」

    略微花了些時間組織思路，琢磨清楚販運木材的利潤增長點何在，自覺底氣驟增的羅正道旋即提高了嗓門，說道：

    「你們幾個笨蛋，只知道出去砍人才能弄到錢嗎？咱們有充裕的人力，砍樹的成本高低，我不說你們也知道了。只要把這些圓木運回來放在沙漠裏不見陽光的地方風乾，那些開裂的劣質品淘汰下來燒成木炭，或者做成家具咱們自己留着用，沒裂開的木頭賣到那些大都市的集市上。把成本控制好，客戶們很快就會發現他們自己僱人砍樹再等着慢慢風乾，不如直接買我們的木材划算，聽懂了沒有？」

    相較於中古時代的新世界，後工業時代的舊世界商品經濟稱得上是極端發達了，甚至到了任何一種東西都可以拿來買空賣空的地步。不但只是糧食、原油和礦石等大宗商品可以如此運作，連碳排放指標和金融債券也可以進一步打包投機，席捲世界的金融海嘯和大衰退的根源也正在於此。光是地球上每年由金融衍生品交易產生的巨額利潤，加起來買下若干個發達國家都沒問題，哪怕看熱鬧的羅正道沒吃過豬肉，他也不至於沒見過豬走路，隨便甩出兩手，這些習慣撈偏門的下屬就聽得傻眼了，不是他們腦筋不夠用，而是這些方式是聞所未聞的。

    「好吧！你是頭，你說了算。」

    羅正道的辦法聽上去似乎有點道理，海盜們放棄了跟他對着幹的想法，頂牛沒意義，海盜是個注重實際的行當，誰也不會跟錢過不去。

    事實上，新世界的自然資源確實要比舊世界豐富得多，不用說森林覆蓋率接近50的主大陸，在星辰大海的萬千島嶼之中，長滿了大片原始森林的無人島數量不知凡幾，只要派出人手砍伐，木材是唾手可得的。然而，以為獲取木材的成本就會很低廉也是大錯特錯。

    在荒島上砍木頭肯定是不用花錢的，無主的森林隨便你砍，愛砍多少都沒關係，可是僱傭採伐工人，支付來往交通和運輸木材的費用開銷，以及砍伐工具的損耗折舊，遭遇惡劣天氣和海盜洗劫等等風險因素加進去，新世界的木材也不是一種俯身白撿揣進兜里的便宜貨。尤其是那些業已成材的巨型原木，不論是修建華夏式樣宮殿所用的大量樑柱，又或者建造大型船舶鋪設龍骨所需，對木料的選材標準都是相當嚴苛的，倘若以上述用途為標準劃分，市面上九成九的原木只配當柴火燒了。

    除了發家太快根基淺薄的地精第二帝國不得已因陋就簡，逮着了什麼木材將就着用，其他的海軍強國都有一套獨立運作的完整船材供應鏈條，保證自家海軍獲得良好的後勤供給。

    舉例來說，雅靈帝國的各大造船廠，每到了秋冬季節都會組織人手砍伐一批優質原木，放在倉庫儲存起來任其自然風乾，留着今後建造戰艦使用，同時這也是一種卓有成效的戰略資源儲備機制。

    當會議進行到尾聲階段，房門被輕輕叩響，一名侍從官走進來匯報說道：

    「殿下，一艘三桅戰艦和兩艘雙桅帆船請求在港口靠泊，他們自稱是走私販子。」

    聞聲，羅正道起身宣佈了散會，吩咐說道：

    「允許他們進入港區，把領頭的人帶來見我。」

    「是，殿下。」

    隨着威克礁的公共馬車服務普及，從港口區到定居點的交通時間壓縮到了四十分鐘以內，很快羅正道就見到了這群拜訪者，瞧着他們的小麥膚色就知道，這些傢伙吃海上這碗飯的日子決計不短了，風吹雨淋才會有這種水手的職業膚色。

    「你們是走私貨的？」

    腦袋上包着蒲團似的白色棉布頭巾，下頜蓄着一把山羊鬍，這位走私商首領的清瘦外貌很像舊世界的中東人，他笑着欠身說道：

    「呵呵呵呵，是的，攝政王殿下，什麼貨比較熱門，我們就跟着買點賣點，賺一點小錢。」

    聞聽此言，羅正道哈哈一笑，說道：

    「用六級戰列艦跑生意的小商人？香江商團聯合也沒你這麼大的排場吧？」

    「唉，誰叫最近這些年星辰大海一直不安寧呢！地精和海盜聯盟發了瘋似的殺來殺去，我們這些小生意人也得想辦法保住自己呀！」

    聽到這話，羅正道不免有些尷尬，他摸了摸鼻子，要說跟地精開戰的次數之多，在整個新世界他肯認第二的話，那就沒人敢出來自認第一了。好在這麼多年曆練下來，羅正道的臉皮也磨厚了不少，當即乾笑了兩聲說道：

    「嗯，不要閒聊了。這趟閣下到威克礁來，是打算採購還是出售貨物呢？」

    走私販子頭目也跟着笑了起來，回答說道：

    「這要看您願不願意跟我做生意了。」

    聞聲，羅正道表情詫異.地愣了一下，隨即露出一絲玩味的笑容，反問說道：

    「哈哈哈哈，說吧！你想買什麼？」

    「魔紋布，24磅長管加農炮和60磅短管重炮，如果可以的話，我希望能買到爆炸彈和殿下艦隊裝備的新式火油燃燒彈。」

    威克礁的軍工生產能力建立在羅正道多次不要臉地巧取豪奪工匠，以及自行培養的基礎之上，目前的工業能力極限是生產28磅的長管加農炮和80磅短重炮，技術要求更高的火炮，非要造也能造得出來，不過成本和質量都難以控制了。對方報出的數據恰恰是卡在這個標準線之下，足見對方是有備而來。這時候，被勾起了警惕心的羅正道端詳着對面的走私販子，說道：

    「……那你準備賣什麼貨物？」

    「兩萬五千磅上等石松粉，四萬兩千磅鑄鐵，八千五百磅鍛鐵，青銅一萬磅，黃銅七千磅，另外有一些雜貨，像是蜜蠟、油漆、燃料什麼的。」

    聽到這裏，羅正道似乎從中品出了些滋味，這位所謂的走私販子，恐怕他的背.景不單純，看來除了雅靈帝國和精靈聯邦之外，新世界還有其他一些勢力對地精第二帝國心存不滿。具體到是某個神殿還是組織策劃實施的，羅正道這會也懶得費心去猜，反正事情結果是一樣的，他只需要考慮一件事，要不要接受對方的這一片「好心」。

    認真思索過後，羅正道覺得沒必要因噎廢食，點頭說道：

    「價錢怎麼算？」

    「按照現在的市價結算，扣除雙方的實際貿易額度，差額部分用金幣補齊，這樣可以嗎？」

    一個很公平的方案，無可挑剔的在商言商，羅正道無心追查對方背後的推手是誰，笑着擺手說道：

    「很好，你可以通知碼頭卸貨了，我會派人檢驗貨物。核算過價格和數量，差額的那部分用金雀花金幣支付，有問題嗎？」

    看出了羅正道佯作不知的冷處理表態，這位走私販子頭目再次欠身施禮，說道：

    「我們希望與威克礁維持長期合作關係，我方願意提供石松粉和金屬材料來換取魔紋布和軍火。」

    羅正道的長期目標是打造一支軍隊，不僅僅是一支艦隊，他對戰略物資的需求是非常驚人的，對方竟敢這樣大包大攬的表示長期合作，羅正道終於忍不住開口說道：

    「在你的背後是誰？」

    「呵呵呵呵，我聽說您曾經講過，一位合格的商人只要有足夠利潤，不介意把繩子賣給即將絞死他的劊子手，是嗎？」

    對於抄襲舊世界的經典名言，羅正道一貫是毫無愧疚之心的，反正這些都是根據現實生活總結出來的，他不說遲早也會有人來說，抄襲一下有什麼好羞愧的？對方提到這件事，羅正道自信地點頭說道：

    「沒錯，這話是我說的，你們的消息很靈通啊！」

    這個清瘦的中年男人笑得十分燦爛，說道：

    「情報意味着賺錢的機會，我們會留意收集各種信息，您說是吧？攝政王殿下。」

    軍火貿易的利潤豐厚得驚人的，假如說武器的製造成本折算為一個銀幣，那麼當它出售時最終以一個金幣的價格成交，放在別的商品上會被稱作黑心商人，但在軍火交易中只能算正常情況，完全不足為奇。一門普通的24磅加農炮，刨除了炮架後淨重不過兩千磅，售價卻要比五千磅同等材質的金屬錠更高。若不是新世界的金屬產量很不樂觀，長期徘徊在供應短缺狀態，作為初級製成品的金屬原料與成品武器之間的價格落差一定會拉大到更為懸殊的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