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虧就是佔便宜,估計驕狂成性的地精是很難領悟到這一層深奧的人生哲理了,不過大艦隊的屢次慘敗還是給它們提了個醒。[第一條重大教訓是人類偽軍靠不住,今後取締是一定要的,第二條教訓是無益地重複此前從未成功過的進攻套路,那只能是自取其辱,要打倒威爾·尼達姆這個人類攝政王,地精第二帝國必須另尋他途才有希望,地精雖然思想頑固但絕非愚蠢,它們很快就開動腦筋想出了新花樣。
「……是要帝國也頒發私掠許可證?」
地精皇帝的疑惑表情在軍部總長看來毫無必要,它繼續闡述着自己的主張,說道:
「是的,皇帝陛下。從前我們習慣把所有海盜當作敵人,這混淆了我們的戰略目標,由始至終,帝國只有一個目的,那就是確保對主大陸的絕對控制,剷除所有可能威脅到帝國穩定的敵人。」
把話講到了這裏,擺出一副高深姿態的軍部總長忽然停頓下來,旁邊的軍部次長隨即接口說道:
「皇帝陛下,大部分海盜是沒有固定立場的,他們只為了得到金錢到處搶掠,是一群罪犯。我們對所有的海盜團體採取一致的高壓策略,這並不符合帝國的利益,把許多不需要用軍事解決的敵人退到了人類抵抗者的陣營里。」
地精軍部的兩位領導者精準地分析出了海盜職業的本質,海盜們之所以與地精第二帝國為敵,不是因為他們喜歡,或是不喜歡地精的緣故,而是他們認為地精崛起擋了自己的財路,雙方矛盾由此激化到不可收拾的地步。
在舊世界有句話叫作擋人財路如殺人父母,海盜們與地精海軍的死磕到底,很大程度上得歸咎於過份傲慢的地精試圖把帝國的意志延伸到七海之上,把陸地霸權行使到一個陌生領域,這個想法太過高估了自身實力。要知道,連新世界的傳統海軍列強都無法把旋生旋滅的海盜們趕盡殺絕,只能採取控制主要航路,壓縮海盜活動範圍的方式削弱海盜活動的危害性。魯莽而又缺乏經驗的地精竟然膽敢嘗試這樣焊雷管鋸燈泡的高難度技術活,那麼被風起雲湧的海盜聯軍拖得筋疲力竭,這也只能說是它們咎由自取了。
成為名義上的最高統治者固然有賴於黃金血脈,地精皇帝要是個一無是處的廢物,早就給地精大佬們玩殘了,它靜靜地聆聽着兩位臣下的陳述,說道:
「你們是準備利用海盜來對付海盜,用利益勾引他們互相殘殺,這樣做就不會再有能力發動海盜聯軍對帝國展開騷擾了嗎?」
聞聽此言,軍部總長欠身說道:
「是這樣的,皇帝陛下,我們希望可以分化海盜勢力,把那些普通海盜與人類貴族流亡者組織的私軍區別對待。」
那些最初看上去很美的計劃,往往最終都會被殘酷現實證明是個大坑,餿主意在被證明是個餿主意之前,聽上去都像是好主意。有鑑於此,地精皇帝沒有輕易下斷言,說道:
「……可是如果海盜領取了帝國的私掠許可證,他們就會要求帝國開放港口靠泊補給,這不是與我們的基本立場相違背嗎?」
「陛下,開放的港口可以由帝國來劃定,我們建議陛下考慮把主大陸周邊的三十二處主要河口港劃定為補給港。」
不等地精皇帝作答,列席旁聽的幾個地精大佬就憋不住了,插言說道:
「三十二個港口,數量太多了。」
「不能允許那些骯髒卑劣的海盜玷污帝國的土地。」
「他們替人類流亡貴族打探情報該怎麼辦?你們是在玩火!」
面對着朝堂上如潮般湧來的反對聲浪,軍部總長表現甚為鎮定,它望着地精皇帝說道:
「軍部提議先期開放五處港口,如果這一計劃實施順利,我們再逐步增加港口數量,直到開放全部三十二處港口。」
地精皇帝沒去理睬大佬們的咆哮喧鬧,這些傢伙從來都沒有消停過,它點頭說道:
「嗯,你們把具體計劃呈報上來,我看過沒問題就會用印,然後遞交元老院審閱通過。」
「是的,陛下。軍部會儘快完成這份計劃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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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謂以毒攻毒,這是舊世界的中醫術語,後來又被引申成了一句成語,新世界沒這話,同樣的意思大家還是可以心領神會的。
與人類流亡者展開鬥爭,屢屢處於下風的地精第二帝國痛定思痛,終於在慘敗之餘開始放下了一貫端着的霸主身架,主動向成份來源複雜的海盜群體搖晃着橄欖枝示好。那些一心只為賺錢的海盜才不在乎去搶誰,他們只在乎能不能搶到足夠多的金錢填滿自己的腰包,要不是地精海軍一度逼得他們走投無路,任何人想要把本屬烏合之眾的海盜團結起來組成聯軍,這種幼稚想法一說出去就能讓路人們笑掉大牙。
「嘶!綠皮這一手玩得真漂亮,這下子新喀里多尼亞的新一屆海盜大會怕是開不成了。」
羅正道收到消息馬上品出了箇中滋味,儘管他不認為地精有那麼容易收服活躍在星辰大海一帶的海盜集團,最低限度也把一根刺扎在了人類流亡貴族和其他海盜勢力心尖上,天知道會不會真的有人打算出賣盟友從地精手裏換取榮華富貴,這事當然是不得不防了。
「殿下,高德閣下到了。」
聞聲,羅正道一愣,旋即他釋然地一笑,消息渠道比他更靈通的高德若是在受到情報後立即動身,從新喀里多尼亞的老巢跑到船山諸島也花不了多少時間。當即,羅正道站起身說道:
「嗯,請他到會客室喝茶稍等,我去換件衣服就來。」
主人需要穿着正裝才能會客,這是人類諸王朝信守不成文的傳統,羅正道實在不喜歡攝政王那一身多達十三層的累贅服飾,平常時候他只按自己的喜好穿着貴族們日常穿戴的絲織長袍,那身寬鬆又舒適的長袍可比厚重呆板的王爵服飾舒服多了。今天要見高德·尼達姆不能失了禮數,故意穿戴不合身份地位的服裝和飾品會客,這行為既可以解釋為關係親密不拘小節也同樣能用輕慢蔑視來解讀。到了羅正道的位置上,已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了,與其費盡氣力與人解釋自己的舉動毫無惡意,不如一開始就別犯低級錯誤來得簡單。
「男爵閣下,不必客氣,請坐吧!」
高德的神情很是焦慮,看得出他這幾天一定沒睡好,在嘆息一聲後,他開口說道:
「攝政王殿下,地精設計了這個分裂海盜聯盟的陰謀,接下來它們拉攏一些海盜集團參與攻擊我們的行動,那就太糟糕了。」
聞聲,深以為然的羅正道點了點頭,說道:
「好吧!坦白說,我們阻止不了地精收買那些人,海盜出海是為了搶掠發財,凡是能讓他們賺錢的都是好的,說其他理由全是廢話。」
原本高德·尼達姆對羅正道自稱攝政王是不大服氣的,有多大頭戴多大帽子,你這樣自說自話是免不了招致敵意的,差不多自從那時開始算起,雙方的關係便漸行漸遠了。
地精第二帝國累次與羅正道過招都沒能落下什麼好處,高德自然也不會違心地說什麼怪話,人家擋得住地精狂攻那叫本事,不過現在地精瓦解海盜聯盟的手段一出,高德自覺壓力大增,不得不尋求新的助力緩解惡劣的外部環境。
穿越者羅正道能在新世界混得風生水起,一半要歸功於雅靈和精靈的慷慨金援,另外一半原因則是他始終立足於建立一套自給自足的循環體系,從沒把獲取外援作為自己賴以安身立命的最大本錢。即便是對隱身幕後的大金主雅靈帝國,羅正道也保持着比較矜持的合作態度,這種作法雖然減弱了他的勢力成長速度,同樣也強化新生組織的上進心和主動性,那種一心指望着外援來支持自己的政權是註定成不了什麼大事的。
懷着複雜的心情與羅正道討論對策,高德語調低沉地說道:
「我們似乎沒別的選擇了,必須阻止地精這麼幹,海盜們被綠皮拉攏過去,我們倒霉的日子不遠了。」
雖然與高德的想法略有差異,羅正道也覺得放任地精這麼肆無忌憚地搞統一戰線是在故意挖坑埋自己,說道:
「高德閣下,你是想要和我聯手攻擊主大陸嗎?」
微微一點頭表示贊同,高德隨後目光專注地望着羅正道,說道:
「是的,假如找不到其他辦法,這是我所能想到的最後方案,集中力量摧毀地精的主要造船基地和港口,殿下和我的聯合起來應該能做到,我想雅靈和精靈也不會阻止我們這麼做。」
看不起地精海軍的素質是一回事,羅正道從沒低估恢復力近乎於無限的宿敵,眯起眼睛說道:
「只靠突襲嗎?不,突襲成功對我們也沒多少好處,進攻主大陸需要造出很大聲勢,憑我們的力量無法消滅地精海軍的,但要讓其他海盜團伙看到我們的力量。高德閣下,你認為第一個目標選定哪裏比較合適?」
「我想先聽聽您的意見。」
起身來到涵蓋了主大陸和星辰大海的巨幅海圖跟前,羅正道抬手指向上面的一點,高德看清楚他指點的位置,驚呼說道:
「啊!又是東寧?這塊骨頭會不會太硬了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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