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淑華待踩盡十一人胳膊,拍拍巴掌,志得意滿的掃一眼李慕禪。
李慕禪笑笑。
宋淑華哼道:「可是我心狠手辣?」
李慕禪笑了笑:「太輕了。」
「嗯——?」宋淑華意外的瞪向他。
李慕禪道:「廢了他們武功,打斷了腿才好,不然狗改不掉吃屎,他們好了還會禍害人。」
「你比我狠!」宋淑華搖頭笑一下,飄飄來到小女孩前。
小女孩長得眉清目秀,此時被一個紅衣少婦摟在懷裏,神情迷惑茫然,好像沒反應過來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宋淑華瞪了少婦一眼:「你怎麼做娘的,這般粗心大意!」
少婦生得眉清目秀,算得上美人兒,跪倒在地給李慕禪磕了三個響頭,臉上掛着淚珠。
李慕禪受了她的禮,溫聲道:「不用多禮,以後小心一些,回去好好給小姑娘壓壓驚吧。」
「多謝公子!多謝小姐!」紅衣少婦抹一把淚,紅着眼睛道謝。
宋淑華沒好氣的斜她一眼:「你這個做娘的,哼!」
她扭頭便走,李慕禪沖少婦笑笑,跟上宋淑華,兩人像什麼事沒發生,沿着小徑往西,上了橋,在橋上流連。
李慕禪不熟悉曰常生活,很多東西都是他沒見過的,一一問宋淑華,宋淑華也好脾氣,聲音淡淡的,卻一一解答。
玩了約有一個時辰,他們才下了橋,進了城,沿青石板鋪就的大街閒逛,又走了兩個時辰,夕陽西下時分,他們來到一座酒樓前。
李慕禪抬頭看,這間酒樓當真氣派,雖沒城中央的鐵塔高,卻高可參雲,巍峨聳立,除了三層樓正中的額匾上寫着「凌雲樓」三個大字,再無其他酒樓的標記。
「這是城裏最好的酒樓,進去吧。」宋淑華扭頭道。
這酒樓氣派凌人,來往的酒客卻極少,李慕禪站在這裏打量的功夫,竟不見一個客人上門,與其餘酒樓的熱鬧截然不同。
李慕禪與宋淑華進了酒樓,一個穿着灰衫的小二迎上來,熱情的招呼宋淑華,喚「宋小姐」,看來是認得她。
宋淑華擺擺手,小二應了一聲「是」,也不多說,領着他們登上三樓,然後退了出去。
李慕禪看得清楚,一樓是大廳,二樓是雅間,三樓則是獨屋,客廳書房臥室皆有,站在窗前俯視整座城市,如在畫中。
***************************************很快有少女端茶上來,兩人坐在靠近窗戶的桌旁,看着外面的風景一邊說着閒話,現在距離吃飯時間還早,先飯茶閒坐,靜待腹飢。
「小姐有何心事?」李慕禪笑眯眯的合上盞蓋,放下茶盞。
宋淑華搖搖頭:「咱們捅了馬蜂窩。」
「那幾個紈絝子弟?」李慕禪問。
宋淑華「嗯」了一聲,搖頭道:「宋程范孟四大世家,剛才那家是范家的嫡親弟子。」
李慕禪眉頭一挑:「范家?為何沒侍衛?」
照理來說,這些世家大族的嫡親弟子身份高貴,應有頂尖高手暗中護持才是,否則有姓命之憂。
如宋淑華這般極少,因為她是女子,關係甚小,再者還有宋五爺相護,最少有一位宗師高手。
宋淑華冷笑道:「范家驕橫,覺得在城內沒人敢奈何他們!」
李慕禪笑了起來:「有點兒古怪。」
他思維電轉,很快想透其中奧妙,宋淑華也沒有高手相護,顯然是四大世家有默契,不會在城內下殺手,否則雞犬不寧,都要遭殃。
宋淑華道:「這些草包回去後定要添油加醋胡說。」
李慕禪笑道:「還怕他們不成?」
宋淑華道:「范家不是什麼要臉面的,不會顧忌以大欺小。」
李慕禪笑了笑:「那咱們要搬救兵?」
宋淑華「嗤」的冷笑一聲:「救兵?!」
李慕禪笑道:「難不成咱們自己解決?」
「嗯。」宋淑華點點頭,斜睨他一眼:「你怕了吧?」
李慕禪笑道:「小姐何必用激將法,兵來將擋水來土淹,我也想見識一下范家的厲害。」
「哼,范家!」宋淑華撇撇嘴,滿臉的不屑神色。
李慕禪與宋淑華又說了一陣子閒話,正要點菜時,腳步聲響起,停在門外之後,傳來低沉的聲音:「宋姑娘?」
宋淑華扭頭沖李慕禪微笑:「來了。」
這一笑嫣然如花開,李慕禪目眩神迷,宋淑華沉聲道:「進來吧!」
「嘿,宋姑娘好氣派!」兩個老者站在門外,冷冷盯着宋淑華,陰沉着臉,雙眼炯炯如電。
李慕禪掃一眼兩人,身形削瘦勁拔,宛如獵豹一般,蘊着強橫的力量,隨時會爆發出來,泛着令人心悸的氣勢。
********************************宋淑華淡淡道:「你們來做甚?」
前頭的老者左臉有一記疤,像一條蜈蚣盤踞,看着有些嚇人,將原本清秀的五官破壞,多了幾分猙獰氣勢。
他冷笑一聲:「宋小姐明知故問罷,咱們的來意宋小姐當然明白的!」
宋淑華搖搖頭:「我實在不明白,還是說來聽聽吧。」
「咱們是替五公子報仇的。」老者冷冷道。
「如何報仇法?」宋淑華淡淡斜睨着兩人,搖頭道:「難不成也要打斷我的胳膊?」
老者冷冷道:「不但打斷胳膊,還要斷了腿。」
宋淑華搖搖頭:「那就看你們兩個的本事了,……你們這般人物替豬狗不如的傢伙,真是讓人唏噓!」
李慕禪心下一笑,跟着湊趣,嘆息道:「小姐,這便是明珠暗投了吧。」
「嗯。」宋淑華點點頭。
李慕禪笑道:「兩位不如跟了我家小姐吧,我家小姐如今已晉宗師,未來定要成為大宗師的!」
兩老者臉色微變:「宗師?」
他們發覺宋淑華的氣勢逼人,卻沒想到她會晉入宗師,兩人的感覺沒李慕禪一般敏銳。
宋淑華擺擺手道:「李無忌別說了,不過宗師而已,不值一提!」
李慕禪恭敬的點點頭:「是,宗師不放在小姐眼裏。」
「好大的口氣!」先前的老者冷笑一聲,沉喝道:「我倒要領教一二!」
他右拳猛的一搗,一道凝實拳影瞬間到了宋淑華跟前,李慕禪飄身上前擋在宋淑華前頭,駢指如劍輕輕一點。
「嗤!」一聲輕嘯聲中,拳影散去,周圍幔帳飄蕩,如大風進屋。
「咦?」老者有些驚訝,似乎沒想到李慕禪能夠破開這一拳,跟着又一拳搗出,拳影越發凝實,縮小了一圈。
李慕禪依舊駢指一點,將拳影擊散,周圍的幔帳飄蕩更烈,他們有罡氣護體,衣衫未動。
「你也是宗師?」老者皺眉退後一步。
李慕禪微笑點頭:「不錯!」
老者與身後的老者對視一眼,皺眉盯着李慕禪與宋淑華看,李慕禪笑道:「你們兩位是宗師,咱們也是宗師,不如放手一戰如何?」
他這話不再是大話,兩人雖年輕,但宋淑華乃宋家嫡親,心法高妙,絕非他們能比的,宗師也有高有低,兩人年紀大,修為未必能及得上宋淑華深厚。
李慕禪搖頭嘆息道:「那還是算了吧,兩位沒了鬥志,再打下去也無趣,不送了!」
「……告辭!」老者緩緩吸一口氣,兩人離開。
********************************************宋淑華撇一下嘴,覺得無趣,懶洋洋的坐下。
李慕禪剛才是使了下馬威,一指點破拳影,形成威懾,所以兩老者不敢再打下去。
江湖越老膽子越小,這話一點兒不假,換了是兩個年輕人,同樣是宗師,打了再說,兩個老者卻更謹慎,不打沒把握的仗,看到李慕禪如此厲害,還有一個更厲害的宋淑華,顯然沒有勝算,不如退去,他們年紀大了,氣也沒那麼盛,不會顧及臉面非打不可。
李慕禪笑道:「小姐,咱們還是回去吧!」
「我不走!」宋淑華哼道。
李慕禪搖頭笑道:「范家還會再來,下一次可不僅僅是兩個宗師了,以防萬一,還是早走為妙,好漢不吃眼前虧嘛!」
「哼!」宋淑華不服氣。
李慕禪道:「萬一落到范家手止,他們不敢拿小姐你怎樣,定要拿我撒氣,輕則重傷,重則身亡。」
宋淑華臉色微變,起身往外走,哼了一聲:「膽小鬼!」
李慕禪笑眯眯跟着她一塊走出了房間,下了酒樓,回到宋府。
隨後幾天,他們為避風頭,一直呆在宋府不出去,李慕禪苦練武功,想要純之再純,看能不能達到大宗師。
他當初修煉化虹經至大圓滿,曾經達到練氣化神的境界,不斷增強心神,但增強至一定程度,再難有什麼增進,需要天長地久的積累才成。
自從來到這個世界,他修煉過一次之後便放棄了,仍舊是毫無進展,而且化虹經已經練到頂頭,除非真的練最後一重化虹,真正化虹而去,否則再沒什麼新的方向。
兩人生活在一個院子裏,一塊在竹林里練功,兩人都為大宗師而煩惱,而關於武庫的事一直沒有消息,好像石沉大海,也一直沒見到宋初。
這天傍晚時分,兩人練完功坐在小亭里休息,各捧着一盞茶,靜靜看着簌簌的竹林。
李慕禪凝神看着翠綠的竹林,只覺其中玄奧難言,冥冥中有無形的道,想要堪破卻總隔着一層,有心無力。
宋淑華掃他幾眼,忽然開口道:「大哥前兩天去接應二哥了。」
「嗯。」李慕禪點點頭。
宋淑華又道:「武庫的事不太順利,你莫急。」
李慕禪眉頭一挑,笑了起來,搖搖頭。
「你笑什麼?」宋淑華蹙眉問。
李慕禪笑道:「我一個來歷不明的,怎能貿然進入武庫?」
「胡說什麼呀,不是這個。」宋淑華白他一眼。
**********************************************李慕禪搖頭笑道:「這情有可原,換了是我也會這般,武庫重地,不能輕易放人進去的。」
宋淑華撇撇嘴,沒好氣的道:「別胡思亂想了,是因為我的緣故!……是我連累了你!」
李慕禪眉頭挑了挑,笑道:「家主跟你鬧彆扭,所以遷怒於我了?」
「嗯。」宋淑華哼了一聲。
李慕禪呵呵笑道:「不至於吧?」
一家之主的胸襟可不是一般人能比,不至於因為置氣而行此舉,太過幼稚一些了。
宋淑華撇嘴道:「你以為他做不出來?」
李慕禪笑道:「家主就不怕人笑?」
「他才不怕呢!」宋淑華哼道,搖搖頭:「再說誰敢笑他!」
李慕禪道:「這麼說來,我是甭想進武庫看了?」
「嗯,你還是息了這份心思吧!」宋淑華點點頭,哼道:「他既然不准了,誰說也沒用的,不會改變主意。」
李慕禪輕輕點頭,從宋淑華嫁入何家的事上,也能窺得這位宋家家主的行事之風,金口玉言絕不更改。
宋淑華道:「你想學什麼儘管我,我傳給你便是!」
李慕禪嘆了口氣,搖搖頭:「我想看看有沒有進入大宗師的法門。」
「大宗師麼……」宋淑華蹙眉,搖頭道:「你看武庫是沒用的,真有這般法門,也不會藏在武庫里!」
李慕禪理解的點點頭,世上大宗師寥寥無幾,真有這般法門也是掌握在家主手上,斷不會外傳的。
大宗師的弟子很少有進入大宗師的,由此可見,並非法不可傳,而是難修,需要天才。
宋淑華道:「我好像聽說過,想成為大宗師需要頓悟,就像佛門的立地成佛一樣,除此之外別無他法,是講究機緣,強求不來的。」
李慕禪慢慢點頭,他推測大宗師關鍵是精神,需要精神凝結,照理來說,他精神凝成舍利,能夠晉入才是,但偏偏沒能摸着門徑,看來別有玄妙。
最好是見一見大宗師,只有親身見過,領教一下他們的力量,才能找到其中訣竅,否則不知方向的胡亂摸索,無異夜中尋路。
「附近可有大宗師?」李慕禪問。
宋淑華搖頭:「大宗師都是神龍見首不見尾的人物,我從未見過,怕是父親他也沒見過。」
「這樣……」李慕禪沉吟點頭,有些失望,忽然抬頭道:「明天我想去見一見雪竹大師。」
「嗯,我跟你一起。」宋淑華道。
李慕禪搖搖頭:「我想探探大師的虛實,你在反而不美。」
*****************************************************清晨時分,李慕禪飄飄出了宋府,大街上人來人往,已經熱鬧非凡,清新空氣中夾雜着各種小吃的香氣,若有若無。
他們所在的府邸地處幽靜,與街市隔着甚遠,故香味飄過來時,已經淡得幾乎聞不到了,他感官敏銳強大,能夠清晰聞到,甚至分辯出各自的味道。
李慕禪面露微笑,對於濃郁的生活氣息,他感覺極為親切,只有這樣才能清晰感覺到自己的存在,不與這個世界格格不入。
當初他穿越至那個世界,慢慢融入,所以現在來到這個世界時,心緒沒有太過波折,而且有無量光明經在,聊解相思。
但無量光明經的存在,也成為鞭策他奮發的動力源泉,對諸女的思念越深,動力越足。
他一襲青衫,沿着青石板路慢慢往外走,悠然自得,感受着周圍的生活氣息,說不出的輕鬆愜意。
待到了東城門,城門早就開啟,進城的人已經排成長長的隊伍,正一個一個的往裏進,反而出城的甚少。
想要出城遊玩,現在尚早,太陽出來再出城恰好。
橋上已經熱鬧非凡,比城裏更熱鬧,尤其是小吃攤子,人滿為患,他只好施展身法,如水中游魚般穿梭過去。
剛一下橋,走入田間小徑,他臉色微變一下,步伐緩一緩,接着往前走,落腳緩慢而沉重。
他走出百米遠,忽然抬頭,前面百米處有四個青衣男子站在路中央,雙手負於身後,傲然卓立,雙眼如電,氣勢非凡。
李慕禪嘆了口氣,早就料到會有這一劫,范家還真是盯着宋府呢,自己算是魚入網中。
他掃一眼周圍,身後百米處不知何時出現了四個青衣男子,也是雙手負後,傲然而立,冷電般的目光在他身上掃來掃去。
李慕禪微微笑了笑,覺得有意思,步子緩一下接着往前,來到四個青衣男子身前三丈住停住,抱了抱拳:「諸位有何賜教?……朗朗乾坤,光天化曰,你們想打劫不成?」
這四個青衣男子皆是中年,有兩位宗師,另兩個是武師,身後四個青衣男子也如此,兩宗師兩武師。
一個魁梧紫膛臉中年沉聲道:「姓李的,不必逞口舌之利,咱們奉五公子之命,請你去府中一見!」
李慕禪笑道:「范斌?」
「知道便好,請罷!」魁梧中年沉聲道,伸手示意他轉身乖乖走。
**********************************************************李慕禪有小挪移大挪移,周圍又沒有陣法,心下篤定,生出戲耍之意,搖搖頭:「我與范公子不熟,還是不見了。」
「這恐怕由不得足下了。」魁梧中年冷笑道。
李慕禪笑眯眯的道:「這樣罷,你打得過我,我便隨你回去,打不過,你走你的陽關道,我走我的獨木橋。」
「如意算盤打得不錯!」魁梧中年冷笑,不屑的道:「咱們來了這麼多人,豈會跟你逞狠鬥勇!」
李慕禪搖頭嘆息:「無怪乎范家不如宋家,確實不成氣候!」
「住嘴!」魁梧中年斷喝一聲,冷冷道:「既然如此,我倒要領教領教,看掌!」
他說罷一掌拍出,沒有做勢已經到了李慕禪跟前,仿佛本就站在他身前。
李慕禪想稱量一下他的虛實,不閃不避,直直一掌拍出,兩掌相撞。
「砰!」炸雷般悶響中,李慕禪退後兩步,一寸深的腳印清晰如烙在地上。
魁梧中年僅退後一步,紫膛臉顏色加深幾分,雙眼精芒迸射如實質。
李慕禪搖頭笑笑:「果然好修為!」
魁梧中年雙眼森森,死死瞪着他,忽然一揮手,啞着嗓子斷喝:「小賊厲害,大夥一塊上罷!」
其餘三人一怔,他們原本以為李慕禪落後,不必他們動手就能拿下他,沒想到是這句話。
但畢竟反應奇快,一怔之後馬上沖向李慕禪,最左邊中年人一拳搗出,拳影如真正的拳頭,其餘兩道是掌風,呼嘯如狼嗥,氣勢驚人。
這兩道掌風搶了那拳影的風頭,李慕禪搖搖頭,右掌駢指如劍迎上拳影,左掌一拍,迎上兩道掌風。
「砰砰砰!」三道悶響聲中,李慕禪如一片葉子被風捲走,飄向道旁的田野里,隨即順勢而走。
「哪裏逃!」魁梧中年大喝一聲,身形如箭射而出,其餘三人卻滯了滯,被李慕禪的內力震得血氣翻湧。
待他們追過去時,李慕禪已經化為一個小黑點兒,到了大河的另一邊,顯然是朝城中逃去。
遠處堵住去路的四個青衣男子也跟着追,李慕禪跑到城門邊時,忽然一折,又往南奔去,一下甩開了在前攔截的四人。
南邊是一片大山,連綿不絕,仿佛一座巨龍盤踞,樹林鬱鬱蔥蔥,遠望去只能看到綠意。
他轉眼功夫已經鑽進了盎然的綠意中,消失在樹林裏。
***********************************************追得最急的是紫膛臉中年,他追到後來卻後繼無力,與李慕禪對那一掌受了暗傷,李慕禪輕功絕世,他拿出吃奶的力氣追趕,最終壓不住傷勢,身形變緩,被其餘七人追上了。
但他們追上了他,卻追不上李慕禪,眼睜睜看着他鑽進樹林裏消失不見,大眼瞪小眼,滿是不甘心,卻又無可奈何。
「范兄,怎麼辦?」幾人望向紫膛臉漢子。
他咬咬牙,哼道:「追!」
「范兄且住。」一削瘦中年搖頭,不以為然的道:「逢林莫入,況且這傢伙如此狡猾。」
「咱們不分開便是!」紫膛臉漢子沉聲道。
削瘦中年仍搖頭:「不必白費功夫了,他輕功這般高明,咱們進去也白搭,根本追不上!」
「唉……」其餘幾人嘆息,無奈搖頭。
棋差一着束手束腳,尤其是輕功,追不上人家,縱使再好的武功也沒處施展,只能望洋興嘆。
紫膛臉漢子恨恨跺腳:「好個狡猾的賊廝!」
他頗為惱恨自己剛才那一下沒能傷着李慕禪,否則這一會兒已經逮着押到府里了。
「范兄,算啦,咱們技不如人,栽了就栽了,沒什麼丟臉的,……還是想想回去怎麼跟五公子交待罷!」
削瘦中年人搖頭嘆息,滿臉的遺憾。
不過這種事情也不是頭一次發生,技不如人情形下,能保住小命已經算是不錯了,虧得他們人多。
「實話實說唄。」紫膛臉漢子悶聲哼道。
「五公子可不是好說話的。」削瘦中年搖搖頭,嘆氣道:「咱們免不了要受點兒累。」
紫膛臉漢子哼道:「不要緊,我去跟二公子說。」
其餘諸人臉色頓時一松,削瘦中年笑道:「二公子知道了便好!」
紫膛臉漢子沒好氣的瞪了眾人一眼,哼道:「走吧,也不知道宋家從哪裏招來的這般人物!」
他自然知道同伴們的小心思,卻懶得點破,事事要自己出頭,也難怪,誰也不想得罪了五公子,五公子成事不足敗事有餘。
李慕禪飄身進入樹林,虛空之眼一直俯看,見沒追上來,搖頭笑了笑,這幫傢伙還算識趣,真追上來,自己會好好泡製他們一番。
他從樹林鑽出來,接着往東北而去,跨過寬闊的大河,來到苦雪寺下,徑直上了寺院,跟小沙彌說要見雪竹大師。
***********************************雪竹大師依舊在菜園裏,這次是在鋤草,蹲在地上拿着小鋤頭一下一下,動作緩慢,一幅吃力狀。
李慕禪上前合什行禮,雪竹大師抬頭看他一眼,指指菜地,李慕禪無奈點點頭,讓旁邊的小和尚幫忙拿張鋤頭來。
兩人一塊蹲在地上鋤草,一邊說着閒話。
雪竹大師漫不經心的道:「說罷,尋我何事,小華怎麼不過來。」
李慕禪道:「我來請教大師佛法,小姐她不耐煩聽這些,更喜歡練功。」
「嗯,小華近幾年着迷武功,唉……」雪竹大師搖頭嘆息一聲,露出悲憫之色:「太過執着,終將傷了自己。」
李慕禪微笑道:「不執怎能放下?」
雪竹大師訝然望來:「無忌你懂佛法?」
所謂行家一出手便知有沒有,這句話平平淡淡,卻不是什麼人都說得出,執着,放下,不通佛法之人說不出來。
李慕禪笑道:「略知一二。」
這個世界的佛法與原本世界的佛法差不多,道理相似,又有不同,好像更注重修持,而不太關注佛理,就像顯宗與密宗的分別。
雪竹大師微笑道:「那佛法講的是什麼?」
李慕禪笑道:「超脫生死。」
雪竹大師緩緩點頭:「難道。」
李慕禪道:「所有種種,皆為生死解脫,空與不空,心與相,諸身諸位,菩提涅槃,皆無外如是。」
雪竹大師微笑:「何謂空,何謂色?」
李慕禪笑着解釋了一番,他前世學的便是哲學,後來轉世,對佛法精研極深,明徹根本,可謂智珠通達,無所礙滯。
他對佛法的理解已到了極高深的層次,字字璣珠,聽得雪竹大師眉飛色舞,如飲美酒。
半晌過後,雪竹大師呵呵笑道:「老和尚真是走了眼,慚愧慚愧,無忌,走,咱們進屋喝茶說話!」
他丟開鋤頭,起身便走,李慕禪笑着放下鋤頭一塊兒出去,兩人到了他的小院,坐到小亭里。
雪竹大師取一紅泥小爐到亭邊,加入泉水後點火煮水,然後坐李慕禪對面,接着談論佛法。
佛法最是精嚴,想要完全徹通需大智慧,而李慕禪看透生死之迷,再看佛法,如高屋建瓴,了如指掌,才能達到這般境界。
*****************************************兩人談禪論機,吐字如珠,不知不覺到了中午,雪竹大師親自下廚,又整一桌素齋,滋味美妙難言。
李慕禪笑道:「衝着大師這桌素齋,也要常來叨擾!」
「再好不過!」雪竹大師大喜,撫髯笑道:「能聽無忌高論,老和尚真是好大的機緣!」
他參研佛法遇到不少疑難,往往無人能解,李慕禪吐字如珠,一一化開這些疑難,雪竹大師頗有聽君一席話,勝讀十年書之慨。
李慕禪笑道:「大師客氣了,大師的修為我是遠遠不及的,可是大宗師?」
雪竹大師搖頭笑道:「老和尚不會武功。」
李慕禪眉頭一挑笑道:「我看大師修為高深莫測,我應該沒看錯吧?」
雪竹大師笑道:「老和尚修的是佛法之力,非武功也。」
李慕禪更加好奇:「莫不是佛法神通?」
雪竹大師笑而不答:「不可說,不可說。」
李慕禪無奈嘆了口氣:「大師,有什麼不可說的,不過是佛門的修行之法罷了,沒什麼稀罕。」
雪竹大師不受激,只是搖頭微笑。
李慕禪瞪了他一眼,搖搖頭,不再多說了,接着又談起了佛理,他對於佛家之理已然洞徹,如刀切豆腐,三兩句便能剖解得一清二楚,說完之後也心舒體暢,妙趣無窮。
兩人吃過飯,喝過茶,李慕禪便告辭離開,不再多耽擱了,看來不能從雪竹大師這裏淘到寶。
趁夜色初上他回了城,虛空之眼下,直接躲過了范家的暗查。
他剛回院子,竹林的小亭掛着燈籠,宋淑華正坐在亭中拿着一本書看,聽到他回來,招招手。
李慕禪笑着打了個招呼,坐到她對面。
小小亭里掛了六盞燈籠,宛如白晝,她肌膚細膩,白裏透紅,嬌艷欲滴,與白曰截然不同,恨不得親一口。
「范家可是找你了?」宋淑華放下書,淡淡問道。
李慕禪點點頭,將事情經過說了一遍,宋淑華臉色沉下來,哼了一聲:「范斌好大的膽子!」
李慕禪笑道:「他現在恨不得千刀萬剮了咱們,小姐你還罷了,我是一定要殺的!」
「你料到了吧?」宋淑華斜睨他。
李慕禪點點頭:「是,他一定要下手的,不過沒想到會派這麼多人。」
「我也失算了,沒想到他這麼大的膽子。」宋淑華搖頭。
李慕禪笑道:「兔子急了也會咬人呢。」
**************************************兩人正說話功夫,腳步聲傳來,一個黑衣少女裊裊而來,李慕禪一怔,笑道:「秀秀,你們回來了?」
「哼。」宋秀秀白他一眼,給兩人送上茶盞。
李慕禪笑着摸摸鼻子,宋淑華笑道:「秀秀在埋怨咱們舍了他們獨自回來了呢!」
李慕禪笑道:「情非得已,秀秀莫要介懷。」
宋秀秀斜睨着他:「我可不敢,李無忌你本事大,咱們可比不上!」
李慕禪搖頭笑笑,道:「你可冤枉我了,都是小姐的主意,我哪能不聽?!」
「你——!?」宋淑華怔了怔,瞪了他一眼。
李慕禪笑道:「小姐你就承認了罷!」
「你出的餿主意,怎麼推到我身上了!」宋淑華撇撇嘴。
宋秀秀在兩人臉上看來看去,目光漸漸變得古怪,宋淑華有些受不住,嗔道:「秀秀,少廢話,趕緊忙你的去!」
待宋秀秀離開後,李慕禪正色問:「五老爺他們沒遇危險吧?」
「嗯,沒再遇上麻煩。」宋淑華點點頭,黛眉蹙起:「看來你說對了,確實有內殲。」
李慕禪笑道:「小姐清楚就好,不必太過深究,這是難免的,除掉了這個,還會有下個。」
宋淑華緊抿紅唇,深吸一口氣,慢慢點頭。
她眼裏揉不得沙子的,若非李慕禪勸了幾次,她早就發作了,李慕禪卻知道得不償失,一旦嚴察反而不妙。
李慕禪道:「關於安家,怎麼安排?」
「沒人理會。」宋淑華搖搖頭。
李慕禪眉頭皺了起來,看來宋家沒有真把安向南當成威脅,沒把自己的話放在心上。
宋淑華道:「要不,咱們自己出手,去把安向南宰了?」
李慕禪搖頭苦笑,安向南如今應該在閉關,換了自己是安家的人,也會派多位高手相護,做到萬無一失。
宋淑華哼了一聲,道:「那怎麼辦?」
李慕禪沉吟片刻,慢慢道:「只能給他找點兒麻煩了。」
「說說看。」宋淑華忙道。
李慕禪道:「可以散佈謠言,說安向南得了一份秘笈,乃一位大宗師所留,上面有晉入大宗師的法門。」
「嗯——?」宋淑華訝然看看他,搖頭道:「怕是沒人信吧?」
李慕禪笑道:「總有人抱有僥倖心思的。」
宋淑華慢慢點頭:「那試試吧。」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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