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廂里一片寂靜,誰也沒有說話。
朱老四冷笑一聲「你覺得我會信嗎?」
是啊,這種事情,誰會信呢?反正股權書沒有被搶走,兒子也沒有被綁走。就隨便老鱉和飛魚怎麼說啊。現在朱老四是活了,所以他們才這麼說,那要是他真的死了,他們還會這麼說嗎?
他們是怎麼想的,只有他們自己知道。
馬傑是探子。卻只能探到他們行為,探不到他們的內心。所以影子有個規矩,就是只提供情報,不分析成因。他們投靠小伍的行為是真,炸掉保險箱和意欲綁架兒子的行為也是真。
鐵證如山,他們硬要說成另外一種答案,放在誰身上也接受不了。
「我有證據。」老鱉說道。
「哦?」朱老四笑了「你有什麼證據,拿出來看看?」
我們幾個也起了好奇心,有什麼證據可以證明老鱉投靠小伍是為了幹掉小伍?老鱉認認真真地,捧着自己的胸膛說道「我的證據就是我的心;四爺,我跟了你十七年,我這個人究竟如何,你應該比誰都清楚。我這一顆心。蒼天可鑑,日月可表,不信的話,我挖出來給你看看!」
臥槽。
老鱉竟然說證據就是他的心,還要挖出來給朱老四看看。
這是,這是強詞奪理啊。
朱老四也愣了一下,才說「你是在逗我麼?」
就連飛魚都不解地看着老鱉,不知道他是什麼意思。
「對,我就是在逗你。」老鱉嘿嘿笑了「四爺,好不好笑?」
我們都傻眼了,誰都沒想到老鱉竟然還有心情開玩笑。旁邊的飛魚捂着自己腦袋,顯然很為自己的這個豬隊友感到頭疼。朱老四不耐煩了。說滾滾滾,有多遠滾多遠!
老鱉趕緊說好了好了,四爺我不跟你開玩笑了,現在我就給你出示真正的證據。四爺,你知道我有一棟房子吧?
朱老四說知道啊,不就是京港花園那一座麼?
老鱉說是的,就是那一座。買這房子是十年前,那時候我們還不怎麼有錢,可我一大家子都沒地方住。是四爺,您借我的錢,然後我又貸了一些,才買了這棟房子。光還錢,就還了五年,這房子漲的很厲害,現在已經值兩百萬了。你要讓我再買一棟,我都買不起……
朱老四打斷他,說你嘈嘈這個幹嘛?你買不買房子和我有啥關係?
「有關係,很有關係。」老鱉說道「四爺,別人不知道,但是你知道我對這房子有多深的感情,我那一大家子在裏面住了整整十年。可是,我前幾天卻把它賣了,你知道為什麼嗎?」
「為什麼?」朱老四也好奇了「你準備買新房子了?」
「不是的;」老鱉繼續說道「大家都知道,現在打架就是打錢,一場架打下來,排除掉該花的醫藥費,兄弟們的紅包。還有上面的通融費……要花很多很多錢。和小伍這種人斗,所花費的數目更是無法想像,我已經做好了長期作戰的打算,所以把我那棟房子賣了,現在一大家子都住在烏龍巷子,四爺可以去查一查----我覺得,這個足夠證明我之清白了吧?」
飛魚緊跟着說道「我也一樣,我把房子賣了,把錢攥在手裏,準備買槍買人,和小伍長期作戰。四爺,小伍對你來說可能只是一隻臭蟲,可對我們來說卻很難對付,所以……」
老鱉和飛魚說完話之後,朱老四久久地沉默下來。
我們幾個也面面相覷,我看看你,你看看我,都是一臉詫異。老鱉和飛魚賣房的事,馬傑並沒有匯報----這種事情,也沒必要匯報,不就是賣個房子嗎,誰還能聯想到和小伍有關?
可是仔細想想,還真和小伍有關。像老鱉和飛魚這種成名已久的大哥,若不是關鍵時刻,誰會賣房?即便賣房,那也是在買了新房之後才會賣房,不會讓家人住在烏龍巷子。
老鱉繼續說道「四爺,我們絕交酒都喝過了,我也沒有必要再騙你了,這些都是真的,您可以去查一查。我可以不做你的兄弟,但我就想要一個清白。」池樂團弟。
「好!」朱老四大聲說道「我現在就查一查!」
朱老四立刻拿出手機開始打電話,通過他的門路去查詢這件事情的真偽。老鱉和飛魚也不走,就站在包廂門口,背靠着門等朱老四。打了幾個電話,朱老四嘟囔道「娘的,還真賣了房?狗日的可以啊,也真捨得讓你八十歲的老母,還有八歲的兒子住在烏龍巷子?」
老鱉呼了口氣,道「四爺,我這條命都是你給的,賣個房子算什麼?四爺,你死的時候,我一滴眼淚都沒流。我都做好準備了,哪怕是同歸於盡,也要幹掉小伍……現在你沒死,真的,我特高興,特開心。四爺,你不認我,沒有關係,只要你好好的,比什麼都強。四爺,我走了,咱們別過。」
飛魚也拱拱手,說四爺,這輩子跟過你,沒有怨言。就是想告訴你,你的兄弟不是慫貨,再會!
說完這句話,飛魚和老鱉一樣,同時轉過身去,各拉着一隻門把手,「吱呀」一聲就把門打開了;這包廂大,門也大。朱老四張了張嘴,終究還是什麼話都沒說出來。
老鱉和飛魚同時邁出一隻腳去。
就在這時,異變陡生,門外突然傳來了老鱉和飛魚的慘叫聲。緊接着,二人飛了進來,還撞倒了兩把實木椅子,「砰啪」兩聲跌在地上,他們的肚子上咕嚕嚕冒着血,顯然是中了刀。
「老鱉,飛魚!」朱老四大吼着飛奔過去。
包廂門外突然出現一大幫人。
人,鋪天蓋地的人,各個都手持利器,喊叫着衝殺進來,迅速席捲整個包廂。雖然不知對方是什麼人,但很明顯朱老四他們被偷襲了。
包廂里眾人紛紛抄起傢伙----他們是來吃飯的,並沒隨身帶着武器,所以都是就地取材,拿了椅子或是刀叉。眾人都是跟朱老四摸打滾爬過來的,雖然近幾年慢慢淡出江湖,但是臨變能力並未消失。
一場惡戰迅速爆發,包廂之內變得一片狼藉,慘叫聲和喊殺聲四起,無數桌子椅子被掀翻在地,就連頭頂的燈都被飛過來的東西砸碎。
我們也在現場,自然不能坐視不理,於是迅速加入戰局之中。對方至少有百來號人,個個凶神惡煞,顯然有備而來。不可能是小伍,小伍已經死了,剩下的兄弟就算想報仇,也組織不出這樣一場精密的偷襲。
馬傑並未匯報。
因為在朱老四幹掉小伍之後,丟失的地盤和勢力已經全部收復,用不着我們再插手幫忙了。所以今天下午,猴子就讓馬傑收兵,準備撤出大同了,反正也找不到山西王。
對方的人顯然經過精挑細選,個個呈現彪悍之氣,一進來就以摧枯拉朽的氣勢掃蕩着包廂里的人,朱老四這邊的一個又一個地倒在血泊之中。
好在還有我們和武師傅。
這些人雖然厲害,可在我們這些練家子面前仍舊不堪一擊。
我們幾人各施手段,武師傅的八極拳,猴子的金鑾刀,黃杰的回龍刀,還有我的纏龍手,在人群中穿來穿去,和我們對撞在一起的人紛紛倒下;
混亂之中,我看到朱老四把受傷的老鱉和飛魚提了起來,一邊肩膀扛着一個朝着外面沖。但他終究不是三頭六臂,哪裏能扛得住身邊數人的圍攻。
恰好有兩人同時揮刀朝着朱老四砍下,朱老四扛着老鱉和飛魚,哪裏能夠還擊,身邊也沒人幫他。無奈之下,他只好背過身去,準備用脊背去扛住這兩刀。
我立刻竄了過去,伸手便把那兩隻刀給抓住,接着又將他們一腳踹飛。
朱老四這還是第一次見我出手,驚訝地道「纏龍手?」
看來纏龍手名氣挺大的嘛,我不禁有點得意。
「還真有人練這種蠢功夫?」
「……四爺,走,我護着你!」我已經無力吐槽了,每次都有人說這是蠢功夫,我倒是覺得纏龍手挺好,可以抓別人的兵刃。再說了,橫練十三太保就好了?也是一門蠢功夫吧!
「好的,謝謝小哥!」
我在前面為朱老四開路,用纏龍手將面前的對手一個個擊飛。這些傢伙雖然彪悍,但依舊不是我的對手。朱老四在後面不停地嘖嘖,說小哥,沒想到纏龍手還挺厲害。
我一邊打,一邊說老鱉和飛魚怎麼樣了?
朱老四看看左右二人,說他倆傷的挺重,要趕緊送醫院去,不然就得送到太平間了,到時候我還得給他們家人一大筆錢,不划算,趕緊走!
都這種時候了,朱老四竟然還有心情開玩笑,我也是無語。
我一路勢如破竹,很快就來到包廂門外,本以為已經柳暗花明,誰知道外面的人更多。
臥槽,密密麻麻的,整個酒樓全是對方的人。
朱老四都叫了一聲,說我操,老鴉這是要和我拼命啊,把另外三個區的人都召過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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