惡魔術士本紀 第一百三十一章、女人的心思永遠不要猜

    再次見到溫小圓時，我已經認不出她來了。

    亞托克斯橫着巨劍擋在我面前，警惕的注視着眼前如墮天使一般的女性生物。

    她渾身赤.裸，慘白的肌膚在月光下看不見一絲血色，仿佛散發着一層淡淡的熒光，比雪還要更白，找不到一絲瑕疵。此時她正環抱着膝蓋坐在祭壇上，仰頭望着天空中巨大的門，眼眸里散發着幽幽綠光，眉眼中依稀還能看出溫小圓的模樣。背後一對巨大的黑色羽翼讓她看起來像極了傳說中的墮天使，極度的嫵媚與邪惡。

    「主人小心，這是陰靈聚合體，實力恐怕不在我之下。」亞托克斯雙眼緊緊的盯着溫小圓，頭也不回的說。

    陰靈聚合體……我心裏一沉。

    其實一見到她我就明白了，溫小圓，或許在獻祭開始後就已經不存在了……

    眼前的女性墮天使，只是有着溫小圓外貌的怪物，三千陰靈的聚合體，冥後所言的另一把「鑰匙」。

    「你來啦。」墮天使察覺到了我們的到來，轉頭看向我們……準確的說，是轉頭看向我。然後微微一笑。

    咦？我愣了愣。按常理說，主導這位新生墮天使的意識的，是三千陰靈的意識混雜在一起所誕生出的新靈魂，她的記憶應該是一片空白才對。溫小圓的意識理所當然會與其他陰靈一樣一同湮滅……為什麼她現在還能認出我？這不科學。

    「溫小圓？」我試探着問。

    「我還以為你不認得我了。」墮天使輕輕嘆了口氣，「畢竟我變成了這個樣子……」

    她的記憶被保留下來作為新生靈魂的主動意識了？這是為什麼？我心中既驚喜又疑惑，驚喜的是要是溫小圓還保留着記憶，那麼我就有很大的把握能說服她。疑惑的自然是為什麼會出現這種詭異的情況。

    「主人，不要被她騙了。她恐怕只是得到了陰靈們生前的記憶，絕對已經不是主人您所認識的人了。」就在我驚疑不定時，亞托克斯忽然開口了，冷冷的說道。

    「陳雄，這是你新簽約的惡魔衛士？」墮天使看了一眼亞托克斯，漸漸收起了笑容。

    「是。」我平靜的點了點頭，只說了一個字就閉口不言。我有點看不懂眼前的「溫小圓」的意圖，故而不願輕易開口。說多錯多這個道理我還是懂的。

    「不如讓我試試他的實力？」墮天使冷冷道，看向亞托克斯的眼神帶着厭惡。

    「不必，你不是他對手。」我搖了搖頭，早在一開始，我就從傑諾娃那裏獲得了她的屬性。

    陰靈聚合體（？）：三千陰靈聚合而成的新個體，高階不死生物/上位惡魔，等級70，力量1461、敏捷1545、智力1915、精神1825、耐力1569。戰力等級：A－。

    可以看得出墮天使的屬性比起亞托克斯還是要稍弱一籌，跟伊莉絲倒是差不多。從屬性看來應該是擅長法術的類型。雖然她背後有翅膀，應該能飛，但是以亞托克斯的能力絕對能夠在她起飛之前就將她控制住。更何況有我在場，哪怕是亞托克斯一時失手了，我的恐懼術、暗怒等也足以阻止她飛上天空了。

    墮天使只是冷冷的看了我一眼，沒有否認我的話。

    「那麼，接下來，你打算怎麼做呢？」墮天使淡淡道。

    「馬建已經死了，你知道嗎？」我沒有回答她的問題，反問道。

    墮天使眼裏閃過一抹不易捕捉的黯然，卻被我敏銳的捕捉到了。

    根據胖子分析的那個什麼鬼「斯德哥爾摩綜合徵」來判斷，溫小圓或者對馬建有着一份扭曲的愛慕之情，所以她才會聽從馬建的命令而行動。如果眼前的墮天使真的是溫小圓的話，那麼她不可能對馬建死了的消息無動於衷，畢竟女人都是感性生物，這點不管生前還是死後都是一樣的。

    儘管只是極短的一瞬間，我還是從她的眼裏看到了悲傷。從這點看來，墮天使就是溫小圓……至少現在她的意識是由溫小圓主導的。

    「那又如何？」墮天使面無表情的問。

    「沒什麼，我已經知道了我想知道的事情。」我淡淡道，「我一直很想問你一個問題。」

    「問吧。」

    「那個男人，你不恨他麼？」

    「……」

    「我不懂啊。我實在是想不通，馬建那樣的人，為什麼你願意幫他……」

    「什麼叫做『那樣的人』？」墮天使用嘲弄的眼神看着我，「你真的了解過麼？你的敵人。」

    確實，我除了知道他是一個刑警外，其他我對他一無所知……次奧，不對，我為毛要去了解他啊？難道我還該為此感到羞愧不成嗎？！

    我剛想反駁，卻聽墮天使幽幽的開口了。

    「一開始，我也恨他啊……明明我的人生才剛剛開始，卻被他用最殘忍的手段終止了……陳雄，你知道麼？那種看着自己被活生生吃掉的感覺？」

    我的回憶又飄回了那個晚上，那個黑暗的巷子裏……想起那個令人毛骨悚然的畫面，我不禁打了個冷顫。

    「連你都覺得很恐怖，是吧？」墮天使淡淡道，那語氣平靜得像是在說一個陌生人。

    「當我再次恢復意識的時候，已經是很久以後了。那時他已經將我屍體收了回去，改造成了醜陋的石像鬼。你見過嗎？他的實驗室。」

    我搖了搖頭。他還有實驗室？

    「他的實驗室里有很多屍體，總是瀰漫着一股很淡的腐臭味。那些屍體被他整整齊齊的陳列在一起冰凍着，只有在需要做實驗的時候才會解凍；屍體裏的器官都被他取了出來，細心的保存在玻璃罐子裏，陳列在架子上……我就是在那樣的環境裏醒過來的。你可以想像嗎？那樣一個到處都是屍體跟人體器官的實驗室，偏偏卻被他收拾得非常整潔，幾乎沒什麼異味。我到現在還記得，在他的手術台上，居然還養了一束滿天星。」

    「他每天都會小心翼翼的給花澆水，到了中午會把花搬到外面曬兩個小時太陽，然後再搬回實驗室里。有好幾次，我看到他呆呆的看着那束滿天星傻笑，就像是一個孩子，讓我都不敢相信就是這個人無情的奪走了我的人生。」

    「他對我跟對其他陰靈不同，其他陰靈都被他鎖在了一個匣子裏，只有我是自由的——至少在他的實驗室里，他並不會限制我的行動。我看到了很多東西，被他改造出的石像鬼、憎惡、屍巫……都是他用普通人的屍體拼湊或者轉化而成的，雖然在高階不死生物方面還有些缺陷，但中階以下的改造生物都已經可以發揮不下於正常個體的實力。很了不起的才華不是嗎？如果給他足夠的時間，他甚至可以打造出一支憎惡、屍巫那樣的高階不死生物組成的軍團……」

    我面色微變，忽然想起了那頭曾經襲擊過我的憎惡。原來居然是他用普通人的屍體堆砌出來的麼？這手段未免太厲害了一點，連A－級別的高階不死生物也能量產的話，稱霸世界都不是夢想啊。

    「可是最讓我好奇的，還是他養的那束滿天星。對那束滿天星我有好多好多的猜測，為什麼他每天都要那麼悉心的照顧它？難道是什麼重要的人送的重要的東西嗎……有一天我終於忍不住了，就開口問他。那也是我對他開口說的第一句話。」墮天使臉上浮現出了緬懷的神情，「『這束花對你很重要嗎』我這樣問。他奇怪的看了我一眼，回答『也不算重要吧，花店裏5塊錢隨便買的』……」

    「聽到這個答案，我都想一巴掌拍死他，不帶這麼玩兒人的……」說到這裏，墮天使臉上居然浮現出了一抹發自內心的微笑。

    「後來，他還是告訴我，那一束滿天星確實不算什麼，但是滿天星是他去世的妻子生前最喜歡的花。」墮天使收起了笑容，淡淡道，「他還有一個五歲的兒子，今年上幼兒園大班。他每天早上都會準時送兒子去上學，然後下午提早半小時在幼兒園門口等着接他。那個小鬼我遠遠的見到過，跟他的關係不怎麼好，對他都是愛理不理的。但他好像半點都不在意，依然每天親自買菜親自下廚，用心的準備晚餐……就像每一個普通的父親一樣。」

    「在實驗室里我是自由的，但是離開實驗室，我就必須寸步不離的跟着他，這算是他對我的唯一限制吧。我就這麼每天都看着他的背影跟側臉啊，看他像是一個普通男人一樣生活，為了改善自己與孩子的關係而努力……直到有一天，我忽然覺得好像這樣一直過下去也不錯。」

    馬建大神，在您面前，我真不敢說自己會泡妞……這一刻，我心裏已經淚流滿面。

    「後來，他告訴我，他做了那麼多，只不過是想要復活他的妻子罷了。只要能復活他的妻子，無論要付出什麼代價、死多少人，他都不在乎……陳雄，你告訴我，這樣的人，真的是壞人嗎？他做錯了嗎？」墮天使居然這麼理直氣壯的問我。

    少女你已經完全被洗腦了啊！你連自己是怎麼死的都忘記了嗎？！而且只為復活老婆而不顧幾千萬人的生死你居然覺得感動嗎？！他哪裏做對了啊？！這是何等扭曲的價值觀！！！難道這就是看多了韓劇的後果嗎？！不對，就算是棒.子國也不會製作劇情這麼離譜、三觀極度扭曲的電視劇吧！！！

    這一刻，我看着墮天使，覺得她真的好可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