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在屋頂找到阿爾托莉雅的。
找到她的時候,鼎鼎大名的亞瑟王正一個人環抱着膝蓋坐在屋頂上看星星,神情有些寂寞。
不知道她在想什麼呢?是想起了當初南征北討的兵戎歲月,還是那更為遙遠、卻無憂無慮的少女時期?
想當年,她以區區一個女子之身繼承王位,成為不列顛之王,率領蘭斯特洛、高文等騎士建立了無數功勳,10年間連續獲得12場重大戰役的勝利,使原本疲弱的王國變得空前強大。縱觀青史,這是無數帝王們都不曾做到的事情,阿爾托莉雅卻做到了。她的事跡被游吟詩人們編成歌曲傳唱,從此成為不朽的傳奇……
可即便如此,亞瑟王的一生結束得卻並不美妙,反而有些屈辱。
先是她的王后格尼薇兒與她手下圓桌騎士之一的蘭斯特洛地下戀情被曝光,蘭斯特洛逃亡法國。阿爾托莉雅迫於國內壓力,不得不宣佈對格尼薇兒進行處刑。在處刑現場,格尼薇兒被蘭斯特洛等人救走。後來,對方歸還了格尼薇兒,她也選擇原諒這位曾經的首席騎士。
再後來,就是令人扼腕嘆息的「劍欄之戰」。
搖了搖頭,將這些陳年舊事甩出腦海,我走到了阿爾托莉雅身邊。
「一個人在這吹風?」我在她身邊坐下,笑着問道。
「……嗯,抱歉,我太不喜歡熱鬧。」阿爾托莉雅淡淡道。
作為一個王者,卻不喜歡熱鬧,這無疑是一件頗為尷尬的事情。因為她的王者身份,就已經註定了她的生活中必然不會缺少各式各樣的宴會,而她又不能總是缺席,一想到她在王公大臣們的懇求或哄騙中被迫換上奢華的晚禮服,參加各種宴會,皮笑肉不笑的周旋於領主貴族之間,我就忍不住想笑……
「總覺得你在想很失禮的事情。」阿爾托莉雅回頭瞥了我一眼。
「沒有。」我立即搖頭否認。
「……」阿爾托莉雅沉默了片刻,問道,「你是宴會的主人,不呆在宴會上不太好吧?」
「沒關係,下面那麼熱鬧,少了一個人沒人會在意的。」我笑着搖了搖頭,「再說,這個不叫『宴會』,應該叫『派對』才對。」
「『派對』……兩者有什麼區別嗎?」
「當然有啊——宴會要高級得多了。派對就是一群人湊在一起胡鬧而已。」
「原來是這樣,受教了。」
「哎哎,不要這麼一本正經的道謝嘛……」
「……你不生氣嗎?」
「生什麼氣?就為你沒呆在派對上跑到屋頂吹風看星星?」
「不是,是那個時候……我對你拔劍相向了。」
我頓時愣住。
阿爾托莉雅低下頭,英氣勃勃的臉蛋上露出了黯然的神情,湖綠色的眸子裏滿是自責。
「明明是我沒有保護好夏洛特,卻沒有擔當的將責任推卸給你,對你橫加指責,甚至試圖攻擊你……明明是我無謀,什麼都不知道,卻對你說了那麼過分的話……這樣的我,很差勁吧?我又一次讓信任我的人們失望了呢……我……!」
看着越說越激動的阿爾托莉雅,我忍不住面色詭異的打斷了她。
「你就是在為這種事情自責?」
「難道我不應該自責嗎?都是因為我……」阿爾托莉雅反問,她咬着嘴唇,一臉的倔強。
看見阿爾托莉雅的反應,我不禁嘆了口氣,攤了攤手,「那我問你,你跟弗拉基米爾戰鬥的時候,盡力了嗎?」
「當然!」亞瑟王少女連忙點了點頭,「可是我沒能保護夏洛特……」
「那是因為我出手偷襲的原因。」我毫不猶豫的再次打斷了她的話,「要不是因為我恐懼術的干擾,夏洛特完全有時間在弗拉基米爾的『血之瘟疫』出手前開啟聖盾術,這並非你保護不力——你知道我為了那個機會等了3個多小時嗎?」
「我還對你拔劍了……」亞瑟王少女繼續反駁,但是語氣已經軟化下來。
「那是你護主心切,有什麼錯了?我跟夏洛特本來就沒有將計劃告訴你,你會有那樣的反應不是很正常嗎?況且我還擅自對計劃進行了一點小改動,本來夏洛特是要服下假死合劑的,結果卻真的到冥界旅遊了一趟……咳咳,不過這不是重點……總之我不認為你有做錯就是了。」
說完這一番話,我跟阿爾托莉雅都沉默了下來。
阿爾托莉雅低頭思考着我剛才的話,而我則是在等待她的決斷。
沒多久,鑽了牛角尖的亞瑟王少女輕輕呼了口氣,臉上再度浮現出爽朗的笑容。
看到這個表情,我就知道她的心結已經解開了——本來嘛,在我看來這就不是什麼值得愧疚的事情,阿爾托莉雅之所以會那麼自責,終歸還是因為她的自尊心太強了的關係,曾經身為王者的她又老是喜歡把什麼事情都歸結到自己身上,所以才會有最近的消沉。
「我明白了……謝謝你,陳雄。」阿爾托莉雅看着我,微微一笑。
「不用道謝,大家都是朋友嘛。」我哈哈一笑。
「不過我還想問一下——你剛才好像說你『擅自對計劃進行了一些小改動』?我稍微有點在意呢……」
「呃……看!灰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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派對一直開到了半夜,人們才陸陸續續的離開。
西園寺世界走的時候忍不住看了我好幾眼,眼神幽怨。派對上她專門過來找了我幾次,卻都欲言又止。我當然知道她想說什麼,但她現在既然說不出口我也樂得裝傻。曖.昧關係保持太多也是一件很累人的事情,我又不是神仙能顧及到所有人的情緒,反正我是沒有要跟她交往的打算——單純的炮.友我還可以考慮考慮,畢竟像西園寺世界這樣的元氣少女也蠻誘人的。
桂雛菊也來找我聊了幾句,不過都是在拐彎抹角的打探我跟藤林姐妹、西園寺世界之間的關係。自從這位班長大人知道了我跟她堂姐言葉之間是交往關係以後,她就開始對我的人際關係上心了,像是防賊一樣的防着我,在班上女生稍微跟我嬉笑打鬧一下都會招致她的驅趕。現在班上已經在流傳我跟她正在交往的消息了,讓我也是一個頭兩個大。
朋也那傢伙不知道怎麼就跟一個人坐在角落一臉不知所措的古河渚聊了起來,好像還聊得挺投機的樣子,結果引來了麵包店老闆古河秋生的審問……
黑貓跟小純的幾個同學起了衝突,起因似乎是因為那個叫做高坂桐乃的金髮少女對黑貓的兩個妹妹做了什麼奇怪的事情……?
總的來說,這還是一個成功的派對,大家都玩得很開心就是了。
我跟阿爾托莉雅之間恢復了正常關係,心情不錯。
直到莫甘娜忽然給我傳來了一條消息為止。
「織田市跟人打起來了。」
「你們在哪?」我頓時心中一個激靈,立即問道。
「我們在……」莫甘娜報出位置。
「我馬上到。」說完我就在小純錯愕的目光中衝出了家門,向莫甘娜跟織田市所在的方位趕去。
會跟織田市打起來的,大概也只有胖子跟繪梨衣了……這就是我着急的原因。
我毫無保留的全速前進,只用了兩分鐘不到就趕到了二女所在的位置。
可是當我趕到現場時,戰鬥已經結束了。
我呆呆的看着倒在織田市懷裏渾身是血的紅髮少女,如墜冰窖。
「她還沒死,只是昏過去了。」莫甘娜走到我身邊,低聲說。
我微微一震,快步走到織田市身邊,低頭就看見了紅髮少女那美麗卻蒼白得毫無血色的臉。
是她!那個我在商業街見過一次的紅髮巫女!
她就是上杉繪梨衣嗎?
此時她雖然陷入了昏迷,但仍然一手緊緊的握着一柄長度驚人的野太刀,大概就是傳說中的「布都御魂」吧;另一手卻死死的抓着一個熊玩偶……
當看清楚那玩偶的樣子,我頓時又是一震——這不就是我幫她從釣娃娃機里釣出來的輕鬆熊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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