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不速之客
那個男的稍微遲疑了一下,表情異樣,輕聲說道:「這個事情的卻是我們不對,具體情況我不能說,不過可以告訴你,你三叔這次的出海拿的是越南的打撈許可,但是打撈的地點與他估計的有點偏差,在中國的海域裏,你應該知道我說的是怎麼一種情況。」
我一拍桌子,幾乎跳了起來,大罵:「什麼!你們竟然干出——」
我話說到一半,看到四周的人全部都朝我看來,幾個保安也轉過頭,只好把下半句話吞回去,搖着頭暗罵三叔糊塗,他這樣的行為已經牽涉到文物的跨境走私,被抓到了,弄不好要槍斃。
那女的嫵媚的笑了一下,問我道:「怎麼樣,吳先生,我們已經和盤托出了,你怎麼打算?」
我決定硬着頭皮上了,點了點頭,說道:我能有什麼選擇?我們馬上出發。
飛機掠過瓊洲海峽,機倉里一片寂靜,所有的旅客都已經熟睡。
幾個小時前,我將潘子託付給醫院,和那兩個自稱是國際海洋開發公司的人,連夜乘坐紅眼航班飛往三亞。
我長久沒有運動,一番奔波後非常疲倦,一上飛機就睡着了。結果入夜之後,反而睡不着。
在去機場的路上,我們互相介紹了一下,那個男人叫張灝(我語文很差,那個字我不會讀,只好叫他老張,暗地裏叫他張禿子)。那個女人叫阿寧,兩個人都是專業的探險領隊。
相處下來,張禿子為人似乎不錯,大概在公司里也是屬於那種老牛型的人物,說話比較平實,那個女的就有點狡猾,話也不多,從上車到現在,我和她說過的話不超過十句。
飛機還有半個小時着陸,我看着窗外出神,遠處城市的燈光星星點點,色彩迷離。
坐在邊上的阿寧看我醒着,遞給我一份資料,說道:「我們馬上就要到了,下了飛機後有車直接送我們去碼頭,那一邊的人員已經準備好了,這是這一次我們的時間表,你要不要看一下,知道一下這一次的行程安排?」
我回過神來,將文件接過來,略微翻了一下,一句話也看不懂,就搖搖頭還給她。
阿寧繼續有文件遞給我:「這裏還有一份我們準備的設備表,也請你看一下,有什麼缺漏,我可以馬上讓後勤補齊。」
我又接來看了一下,設備倒是很齊全,都是海上考察的標準配備,全是英文,大部分我仍舊看不懂,只好苦笑着還給她。
她看我苦笑,以為有問題,問我道:「怎麼樣,還有什麼要準備的?」
我想了想,隨口就問她道:「你能不能幫我搞幾隻黑驢蹄子?」
阿寧一聽,愣住了,隔了好久才反問道:「黑驢蹄子?」
我剛才睡糊塗了,還以為要去倒斗,看她的表情才反應過來,他們是搞正規考察的,當然沒有聽過這東西。
情況尷尬,我不知道說什麼好,只好擺了擺手對她說道:「對不起,當我沒說過。」
其實我也有點懷疑,雖然這黑驢蹄子每個倒斗的都會帶一個,可到底有沒有用誰也不知道,道理上也有點說不通,為什麼非要黑驢蹄子,白驢蹄子除了顏色不同,其他的成分都是一樣的啊。
阿寧懷疑的看了我一眼,不再說什麼,接着又遞了很多文件給我過目,我照樣一掃而過,能看懂的看幾眼,不能看懂的就直接還給她,程序走好之後,我又躺下休息。
迷迷糊糊間,我看到阿寧用一種很奇怪的眼神看着我,我心裏奇怪,怎麼難道這娘們看上我了,要不,難道她知道黑驢蹄子是什麼東西?
我們三個下了飛機,由他們公司的專車直接送到港口。
考察租用的一艘鐵皮7噸漁船,破破爛爛,有六個水手,船老大是當地人,叫蔡文基,名字何其大雅,我們到的時候,他們公司的人還在和他談判,因為有熱帶風暴,船老大堅持不出海,用生硬的普通話對我們說道:「現在出去,找死地,風太大,大浪頭,我們船小,翻掉可能。」
張禿子了解情況後,當下把租船的價格提了兩倍,並且承諾一旦遇上大風,船老大可以決定船的去向。
兩倍的價格一般已經夠一戶漁民一年的開銷,船老大還有點猶豫,他下面的水手卻按奈不住了,紛紛勸他。
張禿子看船老大的有點鬆口,當下又叫了50%的價格上去,表示去就去,不去其他還有船在等着。
事情談到這個地步,船老大也不好再拒絕,只好答應下來。
水手們搬運物資上船,船老大獨自一人在船頭擺起法壇,祭祀瑪詛,祈禱這一次出航一些順利,我也按照家鄉的習俗,給水手們每人一根香煙,算是把性命交到了他們的手上。
除了我,張禿子和阿寧之外,船上直接參與考察的,還有四個人,負責文物鑑定的是一個姓谷的老教授,管儀器的技術員木子齊,管電腦的年輕工程師伍永。另外還有一個大鼻子老外,是船上的醫官。
此外,我們中途還要去永興島,在那裏與他們的另外召集的蛙人隊匯合,然後再轉向華光礁。
當天下午,我們自清瀾港出發,第一段航程十分緊湊,如果天氣正常,預計時間十二小時就可以完成,這已經是這艘船所能達到的極限速度。我第一次出遠海,心情非常的興奮,在船頭遠眺,大陸逐漸遠去,前方就是世界上最神秘的海洋南中國海,自古以來,埋藏在這片廣遨藍色之下的秘密數不勝數,我們這一次,倉促成行,不知道能不能探得這撲朔迷離之下萬一。
漁船順風而行,天氣似乎一直大好,不知道能維持多少時間,船夫們第一次接觸考察隊伍,對於我們這些神秘的陌生人很好奇,不時在那邊切切私語,猜測我們出海的目的。
在大海中景色單調,讓我留下印象的,是那種寶石一般的藍色,廣闊無垠的深藍色與遠天銜接,猶如一塊緩緩隆起的藍色大陸,閃着遠古洪荒般的琉璃之光。
剛開始的那幾海里,我們經過不少非常袖珍的島嶼,大部分都是光禿禿,少數上面有幾棵矮小的灌木,似乎在昭彰生命的張狂,阿寧和我說,能在水面看到的島嶼只是這裏島嶼鏈的一小部分,大的珊瑚礁原來都在水下,經千千萬萬年珊瑚蟲體堆積造礁作用,才逐漸露出水面,但造礁過程是繼續不斷的,所以至今還有星羅密佈的礁灘、暗沙處於水下或時隱時露於水中。
出了港區之後,我們很長時間都看不到和陸地有關的東西,就連海鳥都消失不見了,偶而有幾艘與我們類似的漁船出現在海平線上,告訴我們仍舊行駛在人類的活動範圍之內。然而,這一絲的興奮,很快又會消失在無垠的天地盡頭。
我這個時候才明白,為什麼那個神秘的墓主人會選擇將自己的陵墓安放在大海里,幾乎無限廣闊的海面,沒有任何可以辨認的特徵,在當年沒有任何衛星定位和航行記錄的情況,盜墓者要憑眼睛找到掩藏在海平面之下的痕跡,幾乎是天方夜潭。
不過,我們這一次雖然有精確的航線記錄,也有先進的設備,但是要在短短的四五個小時裏,透過這裏目視30多米深的清澈海水,找到掩藏在海底沙層中的古墓,我同樣沒有把握。
船頭一個年輕的漁夫突然唱起了有名的海南漁歌,充滿鄉土氣息的歌聲迴蕩在空曠的海面上,也不知道是這歌聲映襯了眼前景色的寧靜蒼茫,還是這裏的景色使得歌聲更加的空靈悠遠,我煩躁的心情逐漸平復下來。
海風在開船四個小時後開始大作,船的晃動更加劇烈,甲板摩擦發出有節奏的「吱吱」聲,我十幾個小時的舟車勞頓,加上暈船,這麼一晃,倦意襲來,逐漸睡着了。
這一覺也不知道睡了多久,醒過來的時候,迷迷糊糊的,感覺光線有點晦澀,還以為睡到了晚上,轉頭看去,原來是變天了。
正巧船老大從我面前急匆匆的走過,神色有點不安,我叫住他,問道:「大師傅,看這天色,是不是要起大風?」
船老大嘆了口氣,指了指遠方,用很生硬的普通話對我說:「是的,有風暴,大大地,要來了。」
我順着他的手指看去,遠處的海平線上有一條詭異的黑線,將原本連成一片的天地分成兩半。
我問他:「那怎麼辦?我們還繼續趕路嗎?」
他搖了搖頭,說道:「趕路不行地,大風,要找礁盤避風地。」
我看他表情嚴肅,知道這不是在危言聳聽,心裏也着急起來。
我走進船倉找張禿子商量,他也知道了消息,一臉愁容的對我說:「按船老大的說法,現在前面有一個氣壓團,必須馬上改變方向,到最近的礁盤裏避風,否則我們這樣只配了兩台發動機的小漁船,肯定會被卷進風暴圈的內部,後果不堪設想。可是這樣一來,我們到達華光礁的時間,也必須往後延遲好幾個小時。」
我問有沒有辦法走另外一條航線,這幾個小時對於下面的人來說,可能就是生和死的區別,船老大聽了搖搖頭,說: 「風暴不是不動的,很快速度,船跑不過風,想繞沒時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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