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租車開不到文頌言的家門口,中間還有一條幽暗的小路,像以前一樣兩人一前一後慢步行走,都很安靜。
快到家時文頌言腳步頓了頓,回過頭望着葉余小聲道:「對不起,我也沒想到我反應會這樣大。」
葉余笑了笑道:「你說我們兩個小時候經常泡在一起,都不分彼此,怎麼長大了反而客氣起來了,如果真要說對不起的話那也應該是我說啊,我們兩個之間沒有對不起與謝謝。」
文頌言愣愣的望了會葉余,小時候葉余經常替文頌言去打架,無話不說,長大了反而變得像陌生人,也慶幸葉余並沒有因為自己反應過大而生氣或者失望。
「小言,」葉余突然喊道:「你想不想聽個故事。」
文頌言望着葉余點點頭。
兩個人回到文家,但是卻沒有進去,在台階的左右兩側並排坐下,葉余想了想道:「之前昏迷的時候我做了一個夢,夢從兩年前你叫我離你遠點開始,我夢見我並沒有被撞成植物人,但是我們兩個因為吵架而形同陌路,整個高中就沒有說過一句話,畢業後你搬了家,我們過着各自的生活,再也沒有聯繫過,我把你的照片燒得一乾二淨,我想你一定也是這樣做的,直到大學畢業四年後的一天我突然收到文叔的電話,等我再見到你的時候你穿着婚紗躺在床上,灑着玫瑰花瓣,睡得很安詳,你留下了我們所有的照片,還有208封寫給我但卻沒有寄出的信,我就坐在你的床頭邊一封一封的看,看你的生活,看你的喜怒哀樂。你的性格一直沒變,孤僻,不喜歡與人交際,一個人吃飯,一個人逛街,無論是在學校還是在公司總是受人排斥,每次受了委屈你都會想到我,你想打電話向我訴苦,可是你又害怕打擾我,怕我不原諒你,你總以為我會像小時候一樣突然出現在你面前,替你打架,打得頭破血流,打到被別的家長追趕,可是我沒有,次數多了你便絕望害怕,不再抱有幻想,後來……你選擇了自殺……」
「你說這輩子你沒法嫁給最喜歡的人,下輩子一定會。」
葉余頓了頓,望着文頌言輕聲道:「那是你的最後一封印信,最後一句話。」
那個時候葉余才知道文頌言一直沒變,變得只是他一個人而已。
文頌言眼眶濕潤,一個故事而已,怎麼那麼真實,夢中的文頌言像她現實中的作風。
葉余長長的吐出一口氣,靠着牆說道:「醒來後我總以為那個夢是真實的,我很害怕,害怕你將來真的會做傻事,尤其是看到你生病之後,我知道你吃了很多苦,你總是這樣,什麼事都當成自己的責任,一個人背一人抗,你在責怪自己,我也在責怪自己,我們小時關係那麼好,長大後怎麼會形同陌路的,像個陌生人連一句話都不敢說,我不服氣啊,小言……」
葉余拿出一個樹葉形的吊墜,這是葉余自小便帶在身上的,很久以前他送給了文頌言,兩年前兩人絕裂那天她又還給了葉余,葉餘一直沒有機會再送給她。
就在今天。
葉余把吊墜放在文頌言面前,笑中帶淚,輕聲道:「我想重新認識你,就從你叫什麼名子開始。」
……
第二天。
xc大學。
辦公室的牆上掛着不少榮譽證書,書架上放着一個個獎盃,都是國內外一些著名的獎項,能獲得這些榮譽的當然不是普通人,辦公桌前坐着一位西裝筆挺的眼鏡男,看起來有些隨和文弱,年齡不過三十多歲,他便是國家內最著名的心理學專家吳俊。
「吳教授是國內外知名的心理學專家,」謝筱玫拉着文頌言道:「小言,他一定能治好你的病,吳教授,麻煩你了。」
吳俊早些年家中條件不好,之所以能完成學業便是因為謝清渝的資助,所以對謝家人的請求幾乎是有求必應,他望着謝筱玫道:「筱玫,跟我客氣什麼,謝總當年對我很照顧,我都不知道該如何報答她,你放心,我一定會竭盡全力,文頌言這種情況雖說並不常見,但我之前也遇到幾例,我不敢給你一個期限,但是我敢保證我一定有辦法讓她恢復。」
謝筱玫感激道:「謝謝吳教授。」
吳俊一臉不滿道:「又來了。」
謝筱玫笑道:「吳教授這段時間還有課題要研究,治療小言估計會耽誤你不少時間,如果吳教授有什麼需要或疑問儘管和我說。」
吳俊笑了笑道:「我可不會跟你客氣,對了,治療宜早不宜遲,我想現在就開始,第一天需要了解的信息量會比較大,時間可能會久一點,你們也知道我工作的時候不喜歡被人打擾,你們可能需要離開一段時間,等結束之後我會打電話給你。」
謝筱玫點點頭,然後握着文頌言的手輕聲道:「我知道你不太喜歡與陌生人接觸,不過你要儘量配合吳教授,我就在外面等你,有問題就找我。」
文頌言怕時間太久,而且她也想給葉余和謝筱玫一個解開矛盾的機會,想了想勸道:「你和葉余去東津河畔好了,我一個人能行。」
她似乎是怕謝筱玫不同意,又望着葉余道:「葉余,不用擔心我。」
她的眼圈有點兒紅,是昨天晚上哭了很久,哭了,但是心情卻很好,臉上的笑容是藏不了的,雖說心病沒好,但是心結打開不少,葉余看得出來文頌言挺高興,想了想便點點頭。
文頌言又眨了眨眼。
葉余笑着做個ok的姿勢,然後便拉着謝筱玫離開了辦公室。
謝筱玫一頭霧水道:「你們剛才在說什麼?」
葉余呵呵笑道:「她叫我照顧好你。」
謝筱玫一臉古怪的看着葉余,暗想文頌言就眨眨眼睛你也知道她想表達的意思?這兩個人以前得有多親密?
……
東津河畔。
這裏比較偏遠,一般很少會有人來這裏,四周無人,兩人在河岸並排坐下,謝筱玫抱着雙腿平靜的看着河面,葉余無聊的往河中丟石子,幾個月沒見,單獨見面確實無話說,兩人安靜的坐了三分鐘謝筱玫才柔聲道:「原本應該是我不好意思見你,結果偏偏是你總躲着我,搞得好像做錯了一樣,你是不是還在生氣?」
葉余搖頭道:「這都幾個月了,我可憋不了那麼久的氣,何況謝姨不緊給了我一千萬,還向我道歉,再氣就顯得矯情,你啊回去勸勸你媽,可別找我還一千萬,畢竟我們又單獨坐在一起聊天了。」
這話聽起來就像還有怨言。
「謝姨?」謝筱玫輕聲笑了笑道:「xc市那些比較有名氣的同齡人像孟從筠等都沒有資格這樣稱呼她,我媽還真是給了你一張免死金牌啊。」
葉余無所謂道:「你媽的免死金牌能值多少錢?」
謝筱玫瞥一眼葉余無語道:「你就知道錢,你的價值觀就是用金錢來衡量的?」
葉余聳聳肩道:「我沒有價值也沒有觀念,那種抽象的概念不適合我去思考,實話吧,那天你坐車離開之後我確實有些生氣,後來我反覆用我在醫院說的話安慰自己,人總有迫不得已的時候,突然發現生氣其實也沒有必要,我感覺我已經升華了,境界在提高。」
謝筱玫知道葉余會這樣說話便說明他現在沒有將那天的事情放在心上,側着腦袋道:「想聽我跟你說句心裏話?」
葉余點頭聆聽!
「我媽在商場中得罪過不少人,想打擊報復她的人不少,可是我媽是一個十分謹慎聰明的人,那些被她逼得走投無路的人沒辦法對付她便只好拿我這個女兒威脅她,兩年前開始我就陸續遇到綁架之類的事,好在有陳叔,那些人也從未成功過,其實做謝清渝的女兒沒有那麼幸運,我交友需要經過我媽嚴格篩選,凡是與我有一點關係的人怕都要被她仔細調查,有一點不清不白的她就會勸我離對方遠點,久而久之我便很少再結識新朋友,所以我的朋友很少,現在能與我說上話的估計也就慧慧一人,不過她終究是為了我好。」
謝筱玫並不知道謝清渝不救葉余的原因可不只這些。
葉余笑了笑,也不揭穿,揭穿也只是破壞謝清渝在謝筱玫心中印象而已。
「葉余,真的對不起!」謝筱玫說話的時候帶着微笑,微笑之中摻雜着無奈。
小人物有小人物的悲劇,大人物也有大人物的悲哀,謝筱玫每天都在擔心下一個綁架她的人什麼時候出現,此時會不會有一把槍口對準自己的腦袋,這便是謝筱玫的情況,外面都在羨慕xc市三大人物錦衣玉食的生活,可是誰想生活在提心弔膽中的?
葉余知道謝筱玫之所以把自己叫到這裏便是特意來解釋這件事情,心中多少有些動容,撿起一顆石子丟入河中,河水**着圈圈漣漪,笑了笑道:「筱玫,其實我沒那麼記仇,我能理解。」
「有你這句我就放心了,」謝筱玫伸個懶腰,心情輕鬆,按着葉余的肩膀站了起來,走到河邊吹着河風,回頭笑道:「你這麼害怕我媽,你是不是有見不得人的事情?」
葉余隨口道:「我見不得人的事情多得去了,足夠判我一個魂飛魄散。」
謝筱玫撲哧一笑,坐回葉余身旁,她突然想之前和葉余在醫院說的話,沉默片刻後側臉望着葉余道:「葉余……下次再遇到危險我如果再丟下你就判我一個魂飛魄散!」
葉余暗想謝筱玫三番五次的提到這件事情,看來她對於那夜一走了之仍然感覺到內疚不安,葉余笑了笑,正想解釋。
嗖!
突然。
一聲破空穿梭的聲音打斷葉余的話,一把匕首飛來。
謝筱玫還真是烏鴉嘴,說遇危險果然就遇到了危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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