棍棒和蜜餞是要混合使用的,素惜面色又柔和了許多,「朕既然想提拔你,自然不會虧待你,也絕不會讓你有後顧之憂。」
斯畫不明所以的看向素惜,看着她從身側貼着軟榻的地方拿出一封信來,遞給自己。
順從的接過,信封之上是空空如也的,唯獨背面是用紅蠟封的口。
如果拆開一次就不能再還原了……
素惜說不會讓他有後顧之憂,說的就是這個嗎?這個裏面是什麼?
斯畫翻來覆去看也看不明白,對面的素惜才開口解釋:「你家境貧寒,家中人也受了不少苦,你將這個給朕的影衛齊躍,他自然會帶你家人來京安排妥當。」
身子一震,素惜的話外之意才明白不過,是想控制他的家人。
立刻從軟榻上起來,跪在了素惜身前。
「陛下要小奴做什麼都可以,請不要牽連小奴的家人……」說着不禁哽咽起來,眼眶泛起了紅,淚水在其中打轉。
淚水連連,模樣可憐的緊,素惜竟在他的眉宇間看到了熟悉的影子。
飛絮……
沉靜了快要被擾亂的心神,素惜輕和道:「若你為朕做事,朕又如何會帶他們不薄?難不成你想朕親自請他們來京?」
斯畫愣愣看着素惜,杏仁似的眼眸中神色黯了下來,終是妥協的攥緊了手中的信封,幽幽道:「謝陛下隆恩……小奴這便去告之齊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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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罷就要起身離開,這般頹然的樣子,倒是讓素惜有些不忍,身體比思維更快,下意識就拉住了斯畫的手腕。
斯畫一驚,轉眸去看素惜,完全不知道她接下來還會有什麼不得了的事。
輕咳一聲,素惜也不知道自己幹嘛要去拉他,又是這該死的心軟嗎?
她並非要對斯畫的家人怎麼樣,控制在京都一來可以確保斯畫的忠心,二來可以讓他的這個弱點落入他人手中,被別人利用。
「不急,再陪朕坐會可好?」
乖順的坐在了一旁,手老老實實的放在膝蓋上。斯畫不明白,女皇明明看起來那麼漂亮,為什麼待在她身邊總有股無形的壓力。
好像小動物的本能,對於這樣的危險,只想快快的逃開。
素惜忽的想起來什麼,在腦海中思慮了一會措辭,才出聲問道:「朕之前對飛絮他們的所作所為,是否太為過分了。」
平穩的語氣中似乎聽到了一絲疲憊,斯畫愣了會,一絲陽光從窗格外映在她如畫的眉眼上,細細看去仍是悲喜難辨。
把一句話攤開鋪平,來來回回想了半天也沒明白女皇為什麼要這麼問他,但又不好耽擱,絞盡他所知道的事跡,緩緩回答。
「小奴不懂情愛之事,雖然陛下可能曾經做過一些不太好的事情,但是陛下現在這般對待飛絮公子和祁連公子兩兄弟,他們應該不計前嫌才是……不然多辜負陛下一番心意啊。」
一番話說的不像連甄那樣,處處恰到好處,但卻很實在,讓素惜大致心中有了計較。
武離殷果然之前做過什麼無法挽回的事情嗎?
「那些事,要是發生你身上,若換做是你,你可會原諒朕?」素惜表情很平靜,卻在循循善誘的套出斯畫的話。
怎知聽得這句,斯畫彷佛如臨大敵的嚇了一跳,嘴唇嗡動,慌亂的說:「陛下……陛下請不要這樣,有何事小奴竭力承擔,請不要這樣對待小奴的家人……」
家人……
心裏咯噔一下,素惜意識到武離殷曾經對飛絮所做的事情,可能並不只是身體上的處罰那麼簡單了。
「縱然是朕的無限恩寵,也抵不過這些?」素惜平靜了聲音,繼續問。
斯畫偏過頭,好似非常用力的沉思了一會,方才搖搖頭,「有陛下恩顧是莫大的榮幸,但是父母與親人之命更重於泰山,用此來換取富華,小奴寧可不要呢……」
話未說完,看着素惜臉色愈來愈沉,方覺不妙,回想起自己說的每一句更是恨不得咬斷自己的舌頭。
他竟然一時間說了實話,把女皇的所為貶了個不是。
小臉煞白,急着想要辯解,卻見素惜擺了擺手,讓他噤了聲。
「朕……」能善言辭的素惜此時竟然無言了,一會才繼續道:「還有點政事,你且下去吧,讓你去掖庭宮的事莫忘了。」
聽到能讓他回去了,忙起身告退:「小奴記得了,這便告退了。」說罷風也似的一路小跑離開了甘露殿。
徒留素惜一人獨坐在軟榻上,臉上的郁色隱隱暗暗,只因她得到了一個不願承認的認知。
回想起以往種種疑惑,素惜似乎能盡數解開了。
『你既是朕的……愛人,便是一家人,你對待家人也是這般疏遠?』
聽到這句話時,飛絮眼中那不甘與怨恨素惜之前一直不明白,還以為是他做了男寵有辱門風。
但是細想一下,就算是有辱門風有不至於他反應那麼大。
再來是祁連幾乎恨不得吞了她的敵意,還有飛絮那想要靠近又不斷隱忍的模樣。
一切的一切,似乎都指向了唯一的一個答案。
武離殷殺了飛絮和祁連的父母……
為何要如此,就算武離殷狠心如斯,為什麼要做到這個地步?她能有什麼好處?
而且背着滅族仇人的身份,放任兩個很有可能恨她入骨的兄弟在身旁,難道就不怕有危險嗎?
飛絮胸膛上的疤痕。
從不留男寵過夜。
深吸口氣,素惜覺得好像一顆大石壓在了心上,呼吸都變得有些困難了起來。
若是有人殺了她的父母又凌虐她,再對她極儘可能的好,讓她愛上那個人,讓她在仇恨和情愛的徘徊中糾葛。
好殘忍……
這是武離殷折磨人的手段嗎?如果真的是,自己居然也順應其意繼續做了下去。
想到飛絮看着自己那隱忍又痛苦的模樣,心中難免又是一痛。
如果武離殷真的做了這種事情,她和飛絮之間的那道鴻溝恐怕再也跨不過去了,做再多也無法彌補。
「哎,是命嗎……」素惜自嘲的笑了笑,難道縱使身為女皇也難給她一份純粹的摯情?
也罷,得之我幸,失之我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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