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那聲音又響起來,還伴隨着大笑。
下山的路崎嶇不平不說,還有很多雜石雜草,慌亂中的趙瑾沒有注意腳下,再加上被這笑聲又是驚嚇了一遍,一個沒留神,直接摔倒,順着山坡就往下滾了起來。
「啊!」
「哈哈……呃……」
笑聲戛然而止,片刻後,又不滿地說道,「真夠笨的!」
隨後,趙瑾就感覺不受控制的身體停了下來,等他回過神來,就發現自己竟然滾到了一堆雜草上,被雜草擋住,所以沒有再往下繼續滾。
從地上爬起來,趙瑾就發現一個人站在不遠處的一棵大樹下,抬頭一看——啊!上次的那個大姐姐。
「大姐姐!」趙瑾驚喜,剛剛的害怕也忘記了,跳起來就朝那少女跑去。
少女往樹後一躲。
「大姐姐,你別走呀!」趙瑾喊了一聲,很快跑到了少女的面前,這才看清了少女的長相。
卻只看到了半張面容。
那半邊臉,被一個奇奇怪怪的綠色面具蓋住了。
「去去,離我遠點。」少女又往後退了兩步,嫌棄地揮手。
趙瑾卻緊跟了過去,興奮地說道,「大姐姐,你也出來玩的麼?我陪你一起玩,好不好呀?」
少女本來轉身想走的,卻在聽到趙瑾的話後停了下來,回頭看他,臉上表情帶着微微的期許,「你要陪我玩?」
「嗯!」趙瑾用力點頭。
少女猶豫了下,又轉頭看了看大山深處,沉默片刻後,對趙瑾說道,「那好吧,只能玩一會哦。」
趙瑾張開嘴,笑着大大點頭。
第二天,趙瑾又偷跑去了大山,果然,又在半山腰處看到了這個叫做螢川的姐姐,見她坐在大樹上責備自己,「不是叫你別來了麼,幹嘛還來?」
趙瑾嘿嘿笑着,拿小石子砸她,「那姐姐你幹嘛笑的那麼開心。」
螢川毫不留情地用手裏的松果回砸他。
「哈哈~~~」
兩人的笑聲,迴蕩在這綿延的大山里,一直傳出去很遠,直到,暑假快要結束。
趙瑾來跟螢川道別。
螢川捏着根狗尾巴草在指尖轉啊轉,沒什麼表情地哼了一聲,「嗯~要走了啊……」
趙瑾見螢川這個反應,有些失望,畢竟他還是很捨不得這個大朋友的,想了想,又對螢川說道,「姐姐,我明年還來的呀!我年年暑假都來陪你玩,好不好啊?」
螢川手上轉着的狗尾巴草一頓,過了一會兒,又重新轉了起來,趙瑾就見她嘴角微微上揚,點了點頭,「好。」
兩天後,趙瑾背着書包被爸爸媽媽接走了,上車前,他抬頭看了看爺爺家後的那座連綿的大山,總覺得螢川站在哪棵樹上看他。
第二年,趙瑾又來了,到達的第一天,他就直奔後山而去,果然,螢川站在大山入口的那棵粗壯的大樹樹杈上,低頭對他笑,還朝他扔沒熟的松果。
就這麼一年年的過去,漸漸長大的趙瑾面對一直沒有改變過容貌的螢川,也開始知道她與自己的不同,同時,他的心裏,也漸漸產生了另外一種感情。
終於,這種情感戰勝了他的不安,二十歲的那年暑假快結束的時候,他跟螢川告白了。
螢川依然只有十七八歲的臉上先是震驚,隨後笑了起來,捂着肚子直笑得前仰後合,一直笑出眼淚,才漸漸停了下來,但還是輕笑個不停,看向早在一旁漲紅了臉的趙瑾。
「小屁孩!」螢川用手裏的樹枝敲了敲他的腦袋,轉身,甩給他一個背影。
趙瑾知道自己被甩了,落寞地離開後,並沒有注意到坐在大樹上的螢川,一直看着他,直看到他跟着爸媽離開,都沒有察覺自己的眼眶早已紅透。
來年,螢川依舊在暑假來到了爺爺家,猶豫了一天後,還是決定去後山看看。他是悄悄去的,從另外一條路靠近。
結果,在看到原先他每次進入大山的那個入口時,就愣住了——螢川坐在入口的石頭台階上,托着下巴,一直朝下看着……
趙瑾站在另外一邊,愣愣地看着這樣的螢川,心口發痛。
說到這裏,這個面容普通的男生,早已泣不成聲。
安如心給他遞上抽紙,等他稍微平靜一點後,問道,「後面的這五年,你一直在想法子解決螢川的事?」
趙瑾搖了搖頭,又點了點頭。
安如心好想翻白眼,不過看着這男生這麼可憐的份上,強忍住了,安子墨也早就放下冊子,跑了過來,坐在安如心旁邊一起看趙瑾。
趙瑾擦了擦眼淚,緩了一會兒,這才說道,「我這輩子最大的願望,就是想抱一次螢川。」
「抱一次她?」安如心問道。
趙瑾點了點頭,戴上剛剛因為擦眼淚摘下的眼鏡,說道,「十五年來,螢川一直不讓我碰她,好像是她不能觸碰人類,一旦碰到的話,就會,會灰飛煙滅。」
安如心皺了下眉,安子墨轉頭問她,「媽咪,這樣的好像不是鬼哦?倒像是精怪。」
趙瑾聽到安子墨的話,一下瞪大了眼,問道,「螢川不是鬼?」
安如心點頭,「嗯,我看你沒有什麼靈力,也沒有陰陽眼,能看到鬼魂的可能性不大,再加上你說螢川臉戴面具,還不讓你碰她,倒像是精怪的情況,精怪多喜歡以面具為媒,化形成人類。」
趙瑾一聽,猛地站起來,「這麼說,我跟螢川,還是可以在一起的?」
安如心見他那麼激動,原本想說精怪有時比鬼魂更難與人共處的話,也沒說出來了,轉而說道,「這樣吧,我明天跟你去一趟你老家那邊,看看螢川的情況再說,可以麼?」
「可以可以,謝謝大師,謝謝大師!」趙瑾喜出望外,連連點頭。
之後,安如心收了定金,留下聯繫方式,送趙瑾離開後,轉身,就見安子墨抱着小胳膊,很是不滿地站在桌邊,看她。
安如心撇了撇嘴,說道,「我知道你想說什麼啦。」
安子墨眯起眼睛看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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