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了沒有?」
「哼。」
「那就是聽到了,那我們就上去吧。」
法海話一說完,見君惜月點頭後又擺出了一副扭扭捏捏、欲言又止的模樣,不由頗為不耐道,「你又怎麼了?」
「一上去就是一夜,我……我想去……方便一下。」君惜月滿面羞澀,吞吞吐吐道。
「不就是尿尿嗎?那就去唄!」法海一擺手。
「我怕黑……」
「你可是魔女,妖獸見到你都得繞着走!」法海嘲諷道,說罷,無奈的搖了搖頭,「算了,我陪你去,你們女人真麻煩!」
「我也一起去……」慕容冰燕再次插口道,俏臉之上同樣緋紅欲滴。
「得,又一個……」法海搖了搖頭,「那就一起吧。」
樹後不遠處就是一面藤蘿披覆的山崖,帶着二女走到崖下,法海道,「就近解決吧,我在這裏等你們。」
二女身姿裊娜的走入一株矮樹,伴隨着耳中一陣悉悉索索的小泉流水之聲,在月光霜華幫助下,透過矮樹間隙,法海隱隱約約的窺視到兩個蹲伏的清麗背影和四片雪白豐潤的圓翹,呼吸不由一陣急促,陡見二女起身,趕緊一個飛躍三兩步走到石壁一側,吐氣開聲,一拳轟在了光滑堅硬的石壁之上。
轟然一聲巨響,石壁硬生生被法海二百年功力強化的拳頭轟開一個不大不小的坑洞,緊接着,法海步入坑洞,又向下接連揮拳,在地面下開出了一個不算太寬,卻深及數尺的坑洞。
「你在幹什麼?」
「弄個茅廁,我們不知會在這裏住上多久,總不能天天澆花吧。」成功轉移二女注意力的法海沒事人似的答道。
「你可真夠無聊的。」
「怎麼無聊了,我這叫大開方便之門,解決後『股』之憂……」
法海卻是頗為得意,搖頭晃腦的打量了自己傑作一番,摸着下巴道,「卻是還差一副對聯……」
「茅廁要什麼對聯?」
「不要小看茅廁,這乃是暢通上下、雅集東西之所在,再說,我們在純陽仙境住上一回,總得留下點兒痕跡不是?『到此一游』又太俗……」
法海略一思索,接着並指如飛,快速在那茅廁兩邊石壁上勾畫起來,石屑紛飛,不一刻,石壁上就出現了兩排銀鈎鐵畫的大字。
「靜蹲覓禪機;放鬆聽清泉。」
「還差個橫批,恩,就叫清淨世界吧!」
二女相視無語,雖然覺得法海很無聊,但是這麼羞赧污穢的事竟然硬讓他描繪出了充滿禪趣的意境,不得不佩服法海的文采歪才。
「你怎麼總是這麼喜歡掉書袋?一點也沒有點修士的樣子,好像生怕我們不知道你有才學似的。」
「修士是什麼樣子?幾百上千年的修養,就只會舉止粗鄙,滿口市儈,打打殺殺?」
法海曬然道,「至於貧僧,倒不是愛現。世人都說郎才女貌,說實話,和你們兩個絕色美人在一起,不時長表現點才學的話,我的心理壓力會很大……」
「哼,你總是有理。」
君惜月嘴上雖然不饒人,但是表情卻是嬌艷如花,和法海接觸這麼久,這可是她第一次從法海口中聽到奉承讚美她的話,雖然只是短短几個字,雖然是和慕容冰燕一起,但是卻也讓她異常開心,倍覺受用。仿佛法海簡單的一句誇讚,比十六年來整天包圍着她的所有阿諛奉承加起來都還要珍貴似的。
慕容冰燕也是面頰微紅,眸中一片波光蕩漾,望向法海的目光更加溫婉柔和了。
「哎,和女人相處,還是要時常來上兩句甜言蜜語的……」法海見狀,心中一嘆。
……
法海和二女回到樹下時,空氣已然變得益發寒冷,風也越刮越大。
「我們還是趕緊進洞吧,我抱你們上去,來,彆扭扭捏捏了,一邊一個。」法海說罷,雙臂一張,將凍的瑟瑟發抖的君惜月和慕容冰燕一左一右緊摟在懷裏。
法海雖然無法將法力運用到體外,但以他二百年的法力修為,二女的體重加起來對他來說也不過是輕若鴻毛,猛然一縱身,就拔地而起,輕鬆跳到了樹洞之旁。
將二女送入洞中後,法海又返身隨手震斷了一跟粗壯的枝椏,以枝葉掩蓋住洞口後,才合身鑽了進去。
樹洞有一丈左右寬,卻只有四尺左右高,以法海的身材,也只能爬着進去。
有十餘枚妖核發出的點點熒光映照,洞內的亮度還算不錯。
法海剛一進洞,就看到一左一右坐在被褥上的君惜月和慕容冰燕二女,正杏眼圓睜的注視着自已,一副興師問罪的模樣。
「又怎麼了?」法海有些丈二金剛摸不着頭腦。
「你這裏明明有被褥,為什麼還讓我們穿這個?銀賊,變態!」君惜月嗔怒道。
慕容冰燕雖然保持沉默,但是一雙美目充滿了幽怨,在這件事上,明顯和君惜月站在一條戰線上。
「阿彌陀佛,真是狗咬呂洞賓!這裏白天和晚上氣候差異這麼大,而被褥只有一套,換做你們,是選擇將它撕開給你們裝點門面,用來遮羞,還是物盡其用,用來禦寒?」
法海搖頭道,「再說了,這裏就我們三個,我要是真有色心,還用這麼費事?一直讓你們光~屁~股不就得了~」
「你才光~屁~股。」君惜月聽罷,雖然嘴上不忿,但臉上卻是一霽,法海話雖然難聽,但似乎確實是這麼個道理,讓她無法反駁。
「法海師兄是有道高僧,惜月妹妹,是你多慮了。」
慕容冰燕確實是個好同志,知錯就改,見錯怪了法海,立刻就返邪歸正,再次和法海站在了同一條戰線上。
「哼!」
看到慕容冰燕臨陣變節,自己再次被孤立,君惜月頓時無法再做糾纏,眸光一轉,又道,「既然法海大師是有道高僧,這裏只有一床被褥,我想以大師的高風亮節,定然是專門為我們姐妹禦寒準備的,而大師你則會避嫌,在洞外為我們守夜吧。」
法海聞言無奈的一閉眼,再睜開時,那一雙似笑非笑、師承無渡禪師的電眼,頗為玩味兒的上下打量起君惜月來,不由讓君惜月頓覺一陣心虛。
「那是……不可能的。」
法海曬然開口,「小魔女,不要得寸進尺!我們是正,你是邪,貧僧就算要發揚風格,也發揚不到你們這些邪魔外道身上。以你之前的所作所為,如今貧僧沒有殺你,已經算是慈悲為懷了。」
望着啞口無言的君惜月,法海嘿然一笑,「所以,你要是聽話,還可以呆在洞內避寒,若是再敢得寸進尺,那你就給我們出去,明天一早,貧僧會去為你收屍的。」
法海說罷,不再理會臉色慘白的君惜月,面容一正,向一旁面露不忍之色的慕容冰燕道,「慕容師妹,別忘了是誰害的我們置身險境的?要知道,魔教中人最是詭計多端、善於偽裝,令人防不勝防。對於魔道,我等正道中人千萬不可存有任何婦人之仁,你別看她現在和你親熱,卻是用心險惡故意麻痹你我。如果我按她所說離開樹洞,說不定我一走,她就會控制住你,以你威脅於我。哼,她的修為本來就高於我們,如若我被她脅迫,無法完成呂仙人的考驗,恐怕只要一離開純陽仙境,我們就會重淪魔掌,被帶到魔宮為奴為婢!」
慕容冰燕聞言,頓時被法海這番誅心之論唬得臉色大變。
自古正魔不兩立,千百年來,多少大俠高手因婦人之仁慘被欺騙落得個身敗名裂,慕容冰燕在門派中也沒少聽說這樣的故事,本來她還對嬌憨美麗的君惜月有些好感,此時被法海當頭棒喝,頓時幡然醒悟,堅定不移的和法海站在了同一戰線,望向君惜月的目光中也再次充滿了戒備。
「胡說八道!你才是存心不良!你們正道中人一個個看上去道貌岸然,實際上都是衣冠禽獸、人面獸心。千百年來,多少神教高手被你們圍攻致死,多少神教孩童被你們以除惡務盡的名義殘忍殺害,多少神教女子被你們那些所謂的少俠花言巧語欺騙失貞慘被拋棄,多少天材地寶被你們以有德者居之的名義強搶而去?!」
君惜月臉色蒼白,被氣的渾身顫抖,美目含煞,指着法海竭斯底里起來。
可惜,法海要的恰恰就是這個效果,冷冷一笑,道貌岸然對慕容冰燕說道,「這魔女是在妖言惑眾,師妹不要理會。今晚師妹就在被褥中休息吧,貧僧會一直守候在你身邊,為你遮風擋雨的……」
說罷,自顧自的在被褥中間劃了一道痕跡,正色道,「為兄我在大林參禪十餘年,雖未悟徹四大皆空無上妙諦,但是卻也早已古井無波諸色不侵,所以,師妹若是不放心,咱們可以以痕為界。」
「恩,小妹信得過師兄。師兄能夠被仙人青睞遇此仙緣,就已經證明了師兄的人品,必是淳淳君子無疑,絕不會行那禽獸之事。」
慕容冰燕說罷,又道,「再說,我能夠在屍王手中死裏逃生全仗師兄捨命相救,此次面對呂仙人的考驗,小妹雖然無法幫上忙,但是也絕不願拖累師兄,所以,也請師兄早早休息,養精蓄銳。」
慕容冰燕說罷,合身鑽入了溫暖的被褥,扭頭透過洞口望了望冷風呼嘯的洞外,兩廂一對比,頓覺渾身說不出的溫暖幸福。
從洞外收回目光,恰見法海盤膝坐到了洞口附近,以他那稱不上強壯的身軀身體正在為自己擋風遮雨,望着法海那張原本端莊清秀,此時卻有些凍的變色的面龐,慕容冰燕心中說不出的感動,沉默良久,仿佛下定了決心,不由衝口說道,「法海師兄,我等江湖兒女沒有太多的忌諱,而且,這一床被褥只有我一個人睡太過奢侈,師兄也過來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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