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銘心中一動,在宣紙上,在《短歌行》的末尾,畫出一個奇怪的印章。文師閣 www.wenshige.com
印章的筆劃構成,與香字符一模一樣。
從頭到尾,只有一筆。
一筆就是一字。
一字就是一個印章。
印章渾然天成,如同鬼畫符一般,任何一位中國人,都不可能辨認,也不可能知道含義。
這就是道祖創造的文字,比甲骨文還要古老,起源於遠古時代的倉頡造字,卻又超越倉頡文字。
在域外世界,名叫倉頡符文。
獨樹一幟,絕無僅有。
魏銘畫出來的印章,隱藏倉頡字符的一絲奧秘,具有不可思議的功用。
只可惜,魏銘只有楷書底蘊,只能畫出最低層次的香字符。
也就是說,只有全面掌握所有字體的書法,才能畫出最高級的香字符。
按照魏家的獨門傳承,包括但不僅限於楷書、隸書、行書、草書、篆書、甲骨文。
魏銘以為,楷書寫就的香字符,在說明書中,只是最低層次的一種,實在算不上什麼。
他並不介意做一次嘗試,看看誰有福氣買到自己的作品,掛在家裏,享受倉頡符文帶來的福利。
第二天。上午十點鐘。
復興路。文化一條街。
魏銘跨進翰墨飄香的門檻,找到張隨,指着手中的一卷宣紙,說道:「我有一件寶貝,需要張老掌眼,你幫我打個電話,約他出來見面!」
「能不能讓我先過目一下?」
「不能!」
「為什麼?」
「不為什麼!」魏銘懶得解釋。。
這就是魏銘現在的氣場,既霸道,又蠻橫。
張隨似乎被魏銘的氣勢震住,乖乖拿出電話,召喚張英雄。
「爸,銘小叔來了,說是有事情找你面談,我們先去樓上的雅間等你。」
片刻後,三人在雅間會面。
所謂的雅間,既是接待室,也是會議室,裏面擺着一張橢圓形的大桌子,光是桌面就有十幾平米。
魏銘也不廢話,直接展開宣紙,裏面正是昨天創作的《短歌行》,上面有一枚獨特的印章。
張英雄見到如此高端的楷書作品,像是犯上老年痴呆症,整個人陷入呆傻狀態。
良久,他盯着宣紙,搖頭晃腦,以一種奇怪的腔調,吟唱詩句:「對酒當歌,人生幾何……周公吐哺,天下歸心。」
張隨的表情,非常生動,震驚、懷疑、貪婪、興奮、慶幸,樣樣俱全,不一而足。
魏銘見到張家父子滿臉都是沉醉的表情,不禁暗自得意,問道:「能賣多少錢?」
張英雄瞪了魏銘一眼,說道:「無價之寶,談錢多庸俗!」
「張老有所不知,這年頭,金錢是衡量作品的唯一標準!」
世道就是如此,張英雄也很無奈,扭頭轉視兒子,問道:「張隨,你給什麼價?」
「這是絕無僅有的極品楷書,我願意出十萬買斷!」張隨誠意十足,似乎已經忘記昨晚報出的三千元價格。
聽到十萬報價,魏銘差點一巴掌摑過去,好在張英雄及時開口。
「這是小銘的第一幅作品,意義十分重大!還是聽聽小銘的意見,看他有什麼安排……」
魏銘燦然一笑,說道:「我想在翰墨飄香掛起來,公開出售,標價999999元!愛買不買,絕不二價!如果順利賣掉,張家可以拿20%佣金;如果賣不掉,就當作鎮店之寶,一直掛着!」
「咚咚咚……」
不等張家父子表態,就被急促的敲門聲打斷。
張隨打開雅間房門,卻是店裏的陪購員帶着一位西裝革履的顧客站在門口。
顧客面白無須,皮膚細膩,給人溫文爾雅的觀感。
「什麼事?」
陪購員趕緊向老闆匯報:「縣裏的領導,有急事找張老!」
「縣裏的領導?誰呀?」顯然,張隨不認識顧客。
「我就是縣領導!」顧客接過話頭,氣場比剛才的魏銘還要足。
「你是哪位?」
顧客懶得解釋,指着陪購員,說道:「問她!」
陪購員遞上名片,小聲匯報:「剛才他給我一張名片,竟然是……竟然是……狗官!」
最後兩個字,聲音細如蚊蚋,幾乎聽不到。
狗官者,劉定邦也。
劉定邦閒庭信步,直接邁進雅間,也不管身後的兩位嘀咕什麼。
張隨不認識劉定邦,不代表張英雄不認識,不代表魏銘不認識。
「哦?劉書記光臨寒舍,有何貴幹?」張英雄的語氣,冰冰的,冷冷的,仿佛霸王級寒潮。
劉定邦曾經多次和張英雄打交道,深知對方脾氣,簡直就是茅坑裏的石頭,又臭又硬。
如果不是急需一幅書畫作品,如果翰墨飄香不是首屈一指的品牌店,劉定邦斷然不會把自己的熱臉貼近張英雄的冷屁股。
如今,既然有求於人,只好放低身段。
「張老,我是無事不登三寶殿,這次來翰墨飄香,想買一幅字畫……咦?這是誰的作品?哦,落款是魏銘!」劉定邦目光一掃,發現魏銘也在現場,心中非常震驚。
——真是奇了怪了!為什麼好事都往他身上湊?前有桂花香,後有馬克杯茶香,又有巔峰楷書,這個人,簡直就是不可替代的人才,價值不要太高啊!
然而,一老一少,都不想主動搭話,靜靜觀看劉定邦的表演。
劉定邦的視線,始終沒有離開《短歌行》,觀其模樣,頗為意動。
他欣賞良久,越看越滿意,問道:「張老,這幅楷書作品,我非常喜歡,能否割愛?」
張英雄冷漠回話:「慚愧,老朽無法做主!」
「這麼說,作品還沒賣給翰墨飄香,還是屬於魏大師?」劉定邦與劉瑜一樣,叫出「魏大師」的尊稱。
魏銘心中嗤笑,說道:「是的,作品是我的。」
「我很想買!請問魏大師,多少錢合適?」劉定邦開門見山,禮賢下士。
「999999元,不二價!」張隨在商言商,送上門的生意,沒有不做的道理。
「差一塊一百萬!呵呵……」
只不過,劉定邦覺得貴,魏銘卻覺得便宜。
「不不不……一百萬是賣給普通人的價格!劉書記身份尊貴,怎麼可能只賣一百萬?怎麼說,也得五百萬走起!」魏銘坐地起價,就想狠狠宰一刀。
上一次,兼老爺凍結4億存款,本以為劉定邦從此變成窮光蛋,沒想到,他還有另一個4億,當作救命稻草,獻給滬海市高官。
這種情況下,誰也不知道劉定邦是不是還有其它存款。
劉定邦雖然有錢,卻不想當冤大頭,問道:「張老,店裏有沒有類似作品?」
以翰墨飄香的底蘊,怎麼可能沒有,多着呢!
然而,珠玉在前,木櫝在後。
無論張隨搬來多少「類似」作品,始終只是「類似」而矣,根本無法與魏銘的《短歌行》相提並論。
自從俠游縣開埠設縣以來,歷經一千多年,從來就沒有出現過22歲的楷書大家。
曾經,俠游縣出過蔡京這樣的歷史大人物,就算蔡京權傾朝野,就算蔡京奸臣天下,就算蔡京以書法著稱於世,單論楷書境界,也不可能超過魏銘,最多持平而矣。
劉定邦無可奈何,只能轉回老話題。
「魏大師,一百萬的價格實在太貴,有沒有打折的可能?」
「都說了,賣別人一百萬;賣劉書記,必須五百萬!準確地說,也不是五百萬,而是差一塊五百萬!」
相比於兼老爺凍結的4億巨款,相比於另一個4億,五百萬啥也不是,屁也不是。
不管怎麼樣,魏銘只想來一刀。
劉定邦並不知道,對面的「魏大師」,早就洞察自己的底細。
「五百萬?這怎麼可能?」
「愛買不買,絕不二價!」魏銘囂張霸道,重申定價。
價格一下子爆漲,劉定邦卻不能不買,原因有二。
一,年終歲末,送禮成風。
劉定邦好不容易搭上滬海市的「天線」,就想在春節臨近時,趁着對方壽辰的機會,送上一份高端大氣上檔次的禮品。
說起來,這裏面還有鄭輝煌牽橋搭線的功勞,否則,劉定邦再怎麼鑽營,也摸不到滬海市的屁股。
這是剛性需求,事關仕途前景,哪怕超出預算,也得買。
二,劉定邦不缺錢。
五百萬在他里,就是一個數字,和一張白紙沒區別。
之所以討價還價,不干不脆,是因為公眾人物的緣故,不能在民間輕易留下貪腐無度的印象。
這時候,聽到魏銘再次叫囂「不二價」,劉定邦裝出不堪承受的樣子,說道:「唉……阿姨剛剛匯來幾百萬,一下子就花光光,她要是知道我大手大腳,肯定罵我敗家子!」
張英雄低聲向魏銘解釋:「劉定邦家族龐大,的確有阿姨在海外經商,至於匯多少錢,只有天知道。」
聽在魏銘耳中,直接理解成「此地無銀三百兩」。
——裝!你就可勁地裝吧!這年頭,當個貪官也不容易!哈哈……
劉定邦掏出銀行卡,問道:「請問魏大師,接受銀行轉賬麼?」
魏銘心花怒放,接過銀行卡,連同自己的銀行卡,一起交給張隨,說道:「刷卡去!」
趁此間隙,劉定邦擺出親民形象,臉上堆出平易近人的笑容,說道:「魏大師如果有生活上的困難,不妨提出來,我一定竭盡所能,排憂解難!」
「我一幅字就賣五百萬,還能有生活困難?」魏銘臉上的表情,十分欠揍。
「說得也是。錢能解決的問題,都不是問題。」劉定邦拋出新問題,「不知道魏大師在哪裏高就?」
「無業游民,自由自在!」
「這怎麼行?不如來縣委上班,我需要一名秘書,想請魏大師屈就!」劉定邦伸出橄欖枝。
——讓我給你當秘書?你還真敢想!狗官劉定邦,你的下半生,註定蹲監獄,甚至吃槍子……
魏銘暗地裏給劉定邦判刑,明面上卻是一團和氣。
「劉書記厚愛,我不敢受!你也知道,搞藝術的人,都是怪脾氣。官場這個大染缸,我不想進,也不能進!」
「哦?那請魏大師在文協,或是作協掛個名,怎麼樣?」劉定邦施恩市義,似乎有企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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