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章666,好多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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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一個活了七千多年的人來說,一旦回憶,則很容易陷入龐大而紛亂的記憶里。
宗長空合眼,在過往記憶里搜索半晌。語氣一頓,他緩緩道來:「霸王卸甲,應該是一門很獨特的秘術,它可以瓦解金身。如果我沒記錯的話,我是在其他域界看見的,它應該是……」
「兵家秘術!」
嘶!談未然倒抽一口氣,不敢置信的跟着重複一遍:「兵家秘術?」
宗長空沉吟半晌,鄭重道:「應當是兵家的獨門秘術!」
倘若只說「兵家秘術」,未必就能說明全部。可既然是「獨門」,那就毫無疑問了。
李青城竟然是兵家的人?!
滕飛虎加上慕雲,豈不也是兵家門下!
談未然不是全無預料,這個結果仍然猶如天外飛來的重錘,重重地一下掄在心坎上,砸得他心神大震。
以前就隱隱猜出,李青城可能是縱橫家或兵家門下。不過,那時是推測一二,並未深入。重要的是,也許他猜到一點端倪,可一旦真相浮出水面,這個結果的確令他震驚。
因為,他知道慕雲「曾經」做過什麼。
「歷史上」慕雲的一生,忠心耿耿為國為君主打仗,從這點來說,的確很像兵家門人。
但是,兵家門下講究從一而終,其門下弟子一旦選定君主。通常會忠心耿耿跟隨下去。單論忠誠,除了儒家能並肩。其他各大流派拍馬都追不上。
慕雲與傅永寧反目,直到帶着一半戰兵投奔青帝等一系列事,就不太像兵家作風了。
「歷史上」的暮雲,究竟是怎麼回事?
弄清了慕雲的出身,談未然突然發現,反而更詭譎,更看不透了。不光是看不明白「歷史上」的所為,更看不懂兵家為什麼要投資他。
談未然來回踱步。思緒起伏:「說起來,與我做交易,投入在我身上,這換做是儒家、縱橫家、甚至法家雜家都不出奇。畢竟我是東武世子,而東武的勢頭是有目共睹……為什麼偏偏是兵家?」
儒家、法家等幾家門下出大量士子,為無數個國家提供了大大小小的文官。真要有某個學派看好談未然和東武,並嘗試合作與投資。這絲毫不出奇。
兵家一貫出戰將,出名將,這種事和兵家基本扯不上什麼干係。
沉吟半晌,談未然將兵家一事跟宗長空細細分說。
俗話說,家有一老,如有一寶。
必須承認這句話的正確。縱然宗長空沒有實力,單憑他的見識和閱歷,對任何勢力來說都是一筆難以估量的財富。
談未然再怎麼推測,也不知不敢肯定李青城等人的真正來歷。可宗長空只聽他描述一二,就猜出是霸王卸甲。這就是他所遠遠不及的。
不能不承認,這就是玉虛宗等大宗派的重要底蘊。人家的宗派再不行。光是這種歷代積累的知識和見聞,就是新宗派根本無法企及的底蘊財富。有這種財富在,大宗派固然也跳不出興衰規律,卻總可以再次崛起。
等談未然說完,宗長空微微回憶一會,流露一絲驚訝:「幾千年來似乎鮮少有兵家門人的蹤跡,兵家在荒界沉寂多年了,一直都沒有大動作,也不甚活躍……」
想想荒界承平多年,兵家沒什麼用武之地,不太活躍,甚至少有蹤跡,似乎不足為奇。
宗長空淡淡道:「談小子你也不必多慮,荒界天下大亂,正是兵家大顯身手的好時機,這時候出現原也正常。兵家門人想跟你合作,既然對你有利,何妨答應下來,也別怕他們有鬼心思。」
「再說……」他帶着淡淡笑意道:「談小子你疏忽了一件事,以你的天賦和實力,兵家的人只要不瞎,就會看好你的將來。」
談未然微微皺眉,隨即又舒展。不錯,不管兵家想弄什麼鬼,既然有利無害,就不妨合作。
父親是打仗好手,倪周和曹佩都出色,況且未來可能還有蕊兒。慕雲想要在這些名將眼皮底下弄鬼,無異於異想天開,猶如「歷史上」一樣控制一國戰兵的事是絕對不會在東武發生。
再說,他不是白給的,宗長空也不會坐視不理。
想得太多,反而把事情搞複雜了。
轉念之際,談未然說起另一件事:「我回來幾天了,一直沒有黃泉道的人來登門找我,這就有意思了。前輩,看來他們是察覺您,認出您是渡厄境了。」
淡淡寒光在談未然眼裏一閃而逝,他這幾日的忙碌,是真忙,也是有意的。目的就是要看看,黃泉道會不會在他每天很少的空閒時間裏找上門來,在荒界大打出手的情況下,對於這筆重要交易有多麼急迫。
想了想,他喃喃自語:「十年之期已滿,他們不急,我更不急。」
反正大光明劍在手,主動權就操於他之手,黃泉道遲早會找上門來,要求履行交易的。
「黃泉道在東武荒界安排了人手,專門盯着我父母,像是怕我卷了財貨一溜煙跑了似的……嘖,堂堂道門,行事居然如此小氣。」最後一句,自然是放個嘴炮過個嘴癮,發泄一下心頭對黃泉道的不滿。
實際上,關係永恆武域,誰都不敢掉以輕心!
談未然怕黃泉道不要臉皮對父母下手,逼他交出大光明劍。黃泉道還怕他行蹤神出鬼沒,甚至冷血無情,扔下父母,拎着大光明劍就自己一個人跑了呢。
談未然就腦袋一疼,被宗長空一指氣勁揍了一下,淡道:「小氣?真要是黃泉道的道門中人,大氣是有了,就是你承受不了,荒界也承受不住。」
談未然捂着腦袋嘿然一笑,正要再說,忽然察覺空中一縷淺淺波動,迅速正色:「咦,這是……好像是明空老祖的氣息?」
一縷波動並不強烈,反而因防禦器具的隔絕,令得氣息若隱若現。
宗長空昂頭,本就雄壯的身形,更顯昂揚高大。凝神感應一會,他漸漸流露一縷微笑:「去看看。」
談未然一念而動,幾個起落無聲無息落在一個大宅子之前,對門房擺擺手就徑直推門而入。這一入其中,立時就覺得少了那層隔閡,感知到的一切豁然清晰:「這是?」
神念一掃,感知之中,只覺得這大宅某處,儼然有一股極為強橫的氣息凝如實質,幾欲猶如鯤鵬般沖天翱翔。
這股氣息之強之凝實,談未然神念稍稍接近一些,便有一種被灼傷的感覺。
宗長空言簡意賅:「明空突破!」
明空老祖要突破了!談未然大喜,心中着實放鬆下來。他也罷,許存真也罷,天行宗一眾人最擔心明空,一卡就卡在神照巔峰經年,如果再不突破,機會只會愈來愈渺茫。
以明空的天賦,這時突破,將來未必不能嘗試衝上渡厄。可如果再遲一二百年,希望就很小很小了。
宗長空一指氣勁又打中他,厲聲提醒:「摒除雜念,專心感知。」
談未然凜然。
…………
當穆和一行人沿着行走一會轉過一個狹長而幽暗的峽谷,就發現一整個城池,像是忽然一下子出現在眼前,可謂柳暗花明。
穆和注視這個城池:「潁州!」
他的語氣充滿了不忿與痛惜,臉色陰晴不定,踏足一飛落在一座山峰之巔。從這裏,從更高的地方俯瞰,儼然看得見那數十里外如被狗啃過的大地。
那裏,就是潁州之戰的主戰場!
在那片土地上,談追率領東武軍上演了一次震驚天下的大翻盤,暮血輸掉了五百年來第一場對外戰爭。
那是一次經典的以弱勝強。
如今還沒人知道,這一戰將作為以弱勝強的戰例,翌日將被兵家收錄進去。
「東武!」穆和垂首,低聲咬牙說了一句,然後把所有的火氣都按下去。
儘管他很想把談未然碎屍萬段,儘管他很願意親手捏死談追和徐若素,儘管他可以一拳轟殺掉也許數以千計的飛雲卒。儘管他心裏掠過無數個兇狠的暴虐的想法,但是,他不能做。
因為,他們這一行人不是來開戰,也不是來打架,而是來收拾潁州之戰的殘局。
換言之,他們是來掃尾,來談判。
換一個角度來說,其實就來求和的。
談追沒有為難穆和一行人,令人安排了他們的下榻之處,還格外嚴令部屬不得挑釁與刺激穆和一行人。
暮血派出穆和等人前來,這個態度本身就是認輸的舉措。
暮血畏懼的是宗長空,不是東武。
說白了,暮血不敢打,東武打不下去。換一個直白說法,東武目前還沒實力打這種層次的跨世界戰爭,須知,潁州之戰殲滅的三千戰兵,根本只是暮血五階戰兵的十分之一而已。
次日,穆和剛見談追,立刻就把「見面禮」給贈送出去:「這是給閣下的見面禮,權當我們暮血的一點誠意。」
談追掃了「見面禮」一眼,招來一個侍衛低聲交代:「去把世子找來。」
當侍衛離去,沒一會,就把呼呼大睡的談未然給請來。
談未然揉揉一雙惺忪的眼睛,他剛觀看完明空的突破,正昏昏大睡呢就被叫來。正抱怨着,目光微微定格在「見面禮」身上,頓時嘴角一翹清淺一笑:
「我就知道,我們很快就會再碰面……溫又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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