蛆蠅屍海劍 十五此情不知曉

    那女子正是蒼鷹昔日義妹,藏劍冢執法使者李書秀,她有流星劍傍身,受益於劍中靈氣,多年來容貌不老,反而更增麗色。

    她聽見「師妹」二字,神色惱怒,叱問道:「你還有臉如此叫我?你殺了門主,依照門規,還不自我了斷?」

    通憂知道李書秀武功勝過自己,又仗着神劍,自己遠非她的敵手,但她生性善良,如今之計,唯有呈口舌之利,說得她回心轉意,露出可趁之機。他轉瞬間已有計策,跪倒在地,說道:「師妹,我當時有難言之苦,實在身不由己。當時大伙兒得知獨孤師父死訊,各個兒都心慌意亂。門主他沒了獨孤師父制衡,便橫行霸道,倒行逆施。我是無路可走,這才做出這等事來。」

    李書秀目光憂傷,咬唇道:「我不信你的鬼話,就算師父....師父他老人家當真死了,門主卻絕非這樣的人。這樣吧,你交出寶劍,束手就擒,我將你帶回巴比倫,交由新門主審問。」

    通憂抬頭問道:「新門主?那又是誰?」

    李書秀道:「他在門中德高望重,你一見便知。你犯下如此大罪,本是死罪難逃,但我眼下網開一面,暫且饒你不死。」

    張千峰勉力站起,說道:「姑娘,快殺了此人,他已淪為妖魔手下,早就喪心病狂了。」他想起被捉走的愛侶,當真心如刀割,恨不得立時插翅飛去相救。

    李書秀心想:「先前見這位公子功夫了得,不知為何與通憂結怨?待會兒再細細詢問,眼下先將這通憂捉了。」點頭說道:「這位公子,此事交給我吧。通憂,你還不拋出劍來?」

    通憂、曾鈎兩人激鬥許久,此刻頗為乏力,另兩個殘滅派老僧更是遍體鱗傷,通憂估量形勢,知道勝機渺茫,心生詭計,假意抽出劍來,捧在手上,說道:「師妹,你來拿吧。」

    李書秀走上一步,伸掌抓向那無命劍,通憂不動聲色,手指在劍柄上一撥,長劍立時轉過,指向李書秀。通憂潛運內力,正要以「無命劍」的尖針劍氣殺她,李書秀微微一笑,剎那間刺出數十劍,每一劍皆有風火之威,直如亂雷一般。那通憂不料李書秀反有妙計,而出手遠比自己迅速,哪裏阻攔得住?頓時被刺得遍體破口,魂歸西天。

    這通憂乃是藏劍冢中武功極強的一位大劍客,與那沙暴劍曾鈎聯手硬拼,李書秀若要取勝,殊為不易,她這十年來追捕叛徒,刺殺仇敵,經歷無數惡戰,早非昔日輕信旁人的少女,一見這通憂模樣,便知他心中打算,索性將計就計,反而將了通憂一軍。

    她殺了通憂,面向曾鈎,問道:「曾鈎,你是要我動手呢?還是自行了事?」藏劍冢門規寫道:若背叛之人自盡嘗報,藏劍冢便既往不咎,仍將他視作同門,照顧其家人親友,維護其江湖名聲。

    曾鈎脾氣暴躁,怒道:「老子入門數十年,怎輪得到你這臭婊·子教訓我?」朝前數步,轉眼殺至。

    李書秀道:「既然如此,莫怪我劍下無情!」手腕一牽,登時架開曾鈎劍招。

    曾鈎退後半步,使出「沙暴劍法」,轉眼間真氣如飛沙走石,掩住利刃,卷向李書秀,這一招既可傷敵,又可迷眼,威力非同小可。李書秀對藏劍冢諸般寶劍習性瞭然於胸,自知應對之法,閉上雙眼,手臂一振,無數劍氣直飛出去,仿佛一面滿是尖刺的銅牆,登時將那沙暴劍氣擊散。

    曾鈎大吃一驚,往後急速倒退。李書秀一閃而過,來到他身前,劍如流星火雨,迎面而至,曾鈎全瞧不清劍勢來路,大呼大喊,運劍如輪,死命抵擋,三十二招一過,只聽「嗡」地一聲,他那牢不可破的沙暴劍斷作兩截,李書秀一招「白鶴虛飛」,刺入此人心臟,曾鈎慘叫而死。

    李書秀殺了曾鈎,抹了抹汗,又望向那兩個老僧,問道:「你們既然與通憂一夥兒,想必也有諸般惡行,但你們並非本門中人,這便自生自滅去吧。若我親眼瞧見你們為非作歹,定殺不饒。」

    二僧喜出望外,合十說道:「多謝姑娘饒命之恩。」說完便想溜走,但張千峰怒道:「慢着!你們將我師妹擒到何處去了?」

    李書秀聽他們身為出家人,竟然搶奪少女,不由氣憤,長劍出鞘,遙指兩人,說道:「快些回答這位公子的話!」

    其中一僧忙道:「老衲全聽我師兄計策,只知他要將那女子帶往宮殿,至於所作何事,我卻不知。」另一僧也貪圖性命,語氣恭敬,可委實不知詳情。

    張千峰朝那皇宮望去,振作精神,邁步走出,但他傷勢實在太重,剛走了一步,頓感頭暈,一頭栽倒,李書秀忙上前將他扶住。


    那二僧生性奸猾,貪生怕死,本信不過李書秀會就此相饒,此時見她背對自己,當真是天賜良機,心生殺機,驀然朝她拍出兩掌。赤蠅早有防備,喊道:「姑娘小心!」隔空攪動蝸牛劍,劍氣擾動,將那兩掌阻了一阻,李書秀也不回身,甩手三劍斬落,劍氣驟至,也將那二僧殺了。赤蠅一瞧,鬆了口氣,拍拍胸口,說道:「姑娘好身手,是我多慮了。」

    李書秀道:「兄弟為何如此客氣?我要多謝你方才提點之恩,若非如此,我縱然無礙,這位公子只怕非受傷不可。」

    眾人逃過一劫,只覺兩世為人,無不喜悅至極,大笑大嚷,更有人放聲大哭,鬧了一會兒,圍上來向李書秀道謝,李書秀謙遜幾句,問他們緣由。古谷羅托不敢隱瞞,如實說了經過。

    李書秀見他身邊有一幼小孩童,心中一動,問道:「這位小...小娃娃怎會來此?」她多遇沙漠商隊,知道商路中極為危險,故而從不攜帶幼兒,便覺得這幼兒來歷甚是奇特。

    古谷羅托面露難色,但先前他與眾人翻臉時不慎說漏了嘴,知道無法隱瞞,只得和盤托出。

    李書秀驚聞這少年竟又是前朝王子,心頭震顫,頃刻間竟有些痴迷,她凝視眼前幼兒,慢慢想起了當年那詭譎危險的大漠,想起了身邊的初戀情人,想起了那刻骨銘心、恩重如山的蒼鷹,不知不覺中,眼眶微微發紅。

    她想了一會兒,一咬牙,硬起心腸,中斷思念,摸着趙火臉頰,柔聲道:「小兄弟,你很是勇敢,遇上這等兇險情形,竟全不哭鼻子,果然是一個小男子漢。前路漫長,你當一路堅持下去。」

    趙火本已嚇得傻了,被她這麼一說,哪裏忍耐得住,登時尖聲痛哭起來。李書秀哭笑不得,拍了拍他腦袋,說道:「這位商人伯伯,你哄哄這孩子。」又走向張千峰,見他早已在打坐練氣,面現白光,真氣騰騰,鮮血不再滲出。李書秀暗暗詫異,心想:「此人居然有這等自愈傷口的本事,絕非尋常人物。」

    她走了一圈,拾起三柄藏劍冢寶劍,塞入背囊之中,剩餘那沙暴劍已然折斷,她便不再取回。

    一轉眼,看赤蠅愣愣望着沙暴劍,她心生好奇,問道:「小兄弟,你手上蝸牛劍是從何而來?又為何望着那柄斷劍?」

    赤蠅一個激靈,忙道:「回稟姑娘.....」

    李書秀笑了一聲,說道:「什麼『回稟,稟告』的,我可當真生受不起,你照常說行了。」

    赤蠅於是說道:「這位姑娘,這沙暴劍一斷,便一直有古怪靈氣飛入空中,不知去向何方。」

    李書秀「咦」了一聲,連忙施展蛆蠅屍海劍心法,將功力運至極處,果然有一絲絲微弱氣息從劍中釋出,化作細線,往西方飛去。

    她大惑不解,暗想:「師父在世時,常說劍中有靈,折斷後便四散而亡。我以往倒不曾察覺,若不是這位小兄弟點明,我即便運功查探,也極難感知得到。」她回憶起在哈薩克人村落之中,安曼被天地真氣附體,在大篝火旁翩翩起舞的場景,只覺不寒而慄。

    她隱隱感到恐懼,不知這真氣要飛向何處,莫非世上當真有陰曹地府麼?那為何人死之時,她查知不到這等情形呢?

    她問赤蠅:「小兄弟,你怎會這樣的法門?對了,不知你尊姓大名?」以她蛆蠅屍海劍的功力,傾盡所能,這才稍覺劍中古怪,這少年感知敏銳,遠勝自己,她心下喜慰,認定他是可造之材,又見他手持本門寶劍,便想問個清楚。

    赤蠅正色說道:「在下行不更名,坐不改姓,蒼鷹門掌門蒼鷹大俠坐下首席弟子,名叫赤蠅。不敢請教姑娘芳名。」

    李書秀目瞪口呆,傻傻望着赤蠅,隔了片刻,忽然傻笑起來,邊笑邊道:「天意,天意,為何又是這樣?你護送着他,護送着小小的孩兒,隨商隊前往金帳汗國?途中又遇上妖魔鬼怪?又...又遇上了我?」說着說着,淚水奪眶而出。

    赤蠅不知該如何作答,暗想:「這姑娘瘋了吧,我怎地半點聽不明白?」

    李書秀擦了擦淚,笑道:「我叫李書秀,你可知我是誰?」

    赤蠅從未聽蒼鷹說過這段往事,但見她神態親切,隨口胡說道:「莫非姑娘是我師父姘·頭...不對....那個...那個....朋友?」

    李書秀臉上一紅,嗔道:「你胡說些什麼?我怎會是你師父....那個...朋友。我是他的義妹,咱倆已有四、五年未見面啦。」(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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