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氏看着跪在跟前的兩個丫頭,神色未動,以一種很平靜的語氣開口道:「我進府不是最早的。可是這幾年過去,府里的事情也都聽說過。已經死了的宋氏和李氏就不說了,都是犯了事的。那李氏還是為王爺生過大阿哥的。如今,怕是都轉世投胎了。」
她頓了一下,就看到沉香和木香略帶驚恐的目光,卻沒有停的意思,又道:「送到莊子上的還有一個佟佳氏格格。這是和我一起進府的。還是孝懿仁皇后家裏送來的。可又如何?如今這府里還有誰記得有這麼一個人?記得剛進府那段日子,她也是有幾分寵的!
再看烏雅格格,這可是王爺的額娘德妃娘娘家的族人,然而,也是沒寵的。同院的武格格就不必說了,有過寵,懷過孩子,可最終,什麼都沒了。
這府里,還有一個家世身份都不低的富察側福晉,給王爺生了大格格。可如今呢?她過的什麼日子,也不必我說了吧!」
說到這,關氏端起茶杯喝了口茶,看了一眼沉香和木香,又接着道:「我知道,你們肯定會說,這些人多多少少都是犯過錯,或者惹過王爺不高興的,所以才淪落到如今的下場。可我要說的是,這府里,如今除了福晉,過得最自在的是誰?是尹庶福晉!
她雖然只是個庶福晉,可她卻替福晉管着整個王府,手握大權,誰也不敢輕視了她!可你們沒發現一個問題麼?王爺從來就沒去過她那裏!我想,這大概是福晉會放心讓她管家的原因!
我說這麼多,就是讓你們知道!你們主子我,一點都不委屈!相反的,我還是幸運的!我懷了王爺的孩子,孩子平安的生了下來,而且還是個阿哥!雖然王爺不寵我,不給我晉位,可王爺讓我自己養孩子!福晉也從未虧待我一分一毫麼?
那我還有什麼不知足的?只要我把弘晝平平安安養大,還怕以後沒有好日子過?王爺再不喜歡弘晝,那也是他的親兒子!還怕王爺不會給他安排?只要弘晝好,我就有盼頭!
跟府里其他的女人們比起來,我還委屈麼?」
面對關氏這一大段話,沉香和木香都怔住了。她們從來沒有想這麼多。只是,隨着主子生了阿哥,隨着弘晝阿哥一天天的健康長大,她們的心思確實變了。
沒有生弘晝阿哥之前,主子就不受寵。那時候,她們的願望只是希望主子的日子能安穩,不受別人欺負。但沒想到主子承寵了一次就有身孕了。這份幸運就讓她們心裏有了期待。誰不希望自己的主子能受寵!她們這些貼身伺候的奴婢也體面不是!
再等主子生了弘晝阿哥,她們心裏的期望就更大。王爺讓主子自己養孩子,是不是以後有晉位的機會?是庶福晉還是側福晉?她們一天天盼着,可眼瞅着弘晝阿哥都一歲多了,王爺那邊卻一點動靜都沒有。她們的心就亂了。
「今天跟你們說這麼多,就是想告訴你們,不管王爺和福晉怎麼對我,我都不在乎!也不委屈!我唯一在乎的就是弘晝!所以,你們以後也不許再說我委屈的話!如果你們倆不能做到心靜,這院裏其他的奴才就越發容易心大!那樣的話,我不介意把你們倆換掉!我這裏不需要心大的奴婢!我只需要和我一條心,安安分分過日子的奴婢!」
關氏這話一出,沉香和木香就把頭磕了下去,齊聲道:「奴婢們知錯了!以後再也不會有這麼想法了!還請主子不要趕奴婢們走!」
關氏輕嘆一聲,道:「我知道你們也是跟了我多年,為我好。但什麼是真正的為好,你們要心裏有數。我要是真想趕你們走,就不跟你們說這麼多廢話了。都起吧,好好想想我今兒的話。」
沉香和木香對視一眼,一同站了起來,道:「謝主子恩典。奴婢們定會牢牢記住主子的話。」
關氏看兩人後悔的神色,知道她們是把今兒的話聽進去了。
「伺候我歇息吧,這幾日也是累狠了。」關氏露出疲態道。
沉香和木香就忙過來伺候她更衣。
關氏屋子裏發生的這一切自然是沒有旁的人知道。
蘭慧的屋裏,她剛剛睡了一覺醒來,聽秋月說四爺斥責了關氏,這心裏就過意不去。
「要不是我讓多用冰,兩個孩子也不會病。這事怎麼能怪關氏呢?」
「福晉也別自責,王爺也是心疼阿哥們。關格格應該明白的。」秋月在一旁安慰道。
蘭慧到底覺得愧疚,想了想,叮囑道:「你去,給關氏送幾匹衣料過去,還有補品。我看她這幾日也熬得狠了。跟她說一聲受委屈了,王爺也是心急孩子的病情,不是真怪她。」
「是,奴婢一會就去。您別操心這麼多了,好好休息才是真的。一會王爺回來要看到您這眼下還是青的,又要心疼了。」秋月道。
「幾天都沒能睡一個安穩覺了,哪是這一覺能補回來的。」蘭慧笑道:「這天也是太熱,把那個綠豆湯冰鎮一些,還有西瓜,一會爺回來,先上杯溫水讓爺暖暖胃再用。」
「福晉放心,奴婢記着呢,不能讓王爺直接用冰的。」秋月應道。
「嗯,爺腸胃不好,得仔細着。今晚上弄點什麼吃的好呢?」蘭慧說着又發愁了。
四爺苦夏,夏天的膳食是最難安排的。就連她這個吃貨都忍不住發愁。金胖子也是一到夏天就猛掉頭髮,實在是四爺一到夏天就挑嘴的厲害,難得見他吃一口可口的。
「昨兒那個泡藕帶炒的肚絲好像王爺還進的挺香。」秋月想了想道。
「那也不能昨兒剛吃了今兒又吃呀?」蘭慧道。
「那前兒那個皮蛋瘦肉粥呢?或者拌麵?奴婢看這兩樣王爺都還喜歡。」秋月又幫着想。
蘭慧想了想,又搖了搖頭,這幾日都是這個,四爺就是再喜歡也得換個口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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