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淺曦先是狂喜,隨後,心情又驀地沉入谷底。
就算能見到洛嵐又如何?他對她,已然忘了前塵,而且似乎還以神殿的命令為首,沖她喊打喊殺。
現在的她遠不是洛嵐的對手,他若一心要捉她回去,一場干戈是難免的了。
然,她如何願意同洛嵐動手?想着要傷他,一顆心就跟凌遲般抽抽地痛了起來。
神殿,還有那天地法則……
月淺曦黯然攥緊了拳頭,傾城的容顏染上幾分兇狠冷冽的殺意。
「轟隆隆」,門外陽光明媚的長空忽然有濃厚的烏雲浮現,還伴隨着陣陣雷聲。
月淺曦被這異動驚醒,趕忙將心中的殺念死死摁下。
不能再想了,否則,天地法則又會降臨!
當殺意盡散,蒼穹上的異樣天氣,也隨之消失。
笑忘白無力扶額,她方才在想什麼,這短暫的異狀足以令他明白。
「前輩,您知道有何辦法能儘快提升修為嗎?」月淺曦沉聲問道。
「嗯。」笑忘白沒有隱瞞,「的確有能在短時日內晉升的法子。」
只是……
他面帶幾分遲疑,說到底,淺曦的想法他明白且能理解,而她的實力越強,對他的復仇計劃將會越有利,一個對神殿深惡痛絕,還有着血海深仇的幫手,可不是一大助力嗎?更別說,她現在還契約了聖靈劍和璇璣。
但笑忘白心中亦有些許猶豫。
「這世上,除了在瀕死之境能爆發出無盡潛能,故而得以突破外,還可通過上品靈藥,強行將修為提升,但靠着靈藥幫助,根基不穩,很有可能會導致走回入魔。」
月淺曦撲哧一聲笑了:「前輩,謝謝你。」
哪怕他接近自己,對自己好是別有用心,可前輩心裏對她何嘗沒有一分發自內心的關切呢?
明明他可以選擇不告訴她服用靈藥的後遺症的。
笑忘白神色一怔,謝謝嗎?
真是,不知該說她太傻,還是該佩服她的這份寬容啊。
兩人間那股若有似無的隔閡,似隨着月淺曦的這一聲感謝灰飛煙滅。
「強行提升境界的靈藥,我沒打算依靠它晉升,不過,前輩若是有,晚輩也想討要幾粒來,以備不時之需。」月淺曦巧笑嫣然,這等靈藥雖說後遺症頗大,且有諸多危險,但是,有總比沒有好,她要對付的是矗立在榮寧大陸頂峰,底蘊強大的神殿,誰知道,他日會不會用得上?
「你這丫頭!」笑忘白笑罵道。
她年紀輕輕,卻能有這般清醒且堅定的心性,實屬不易,換做是旁人,此番敗在敵人之手,因一時意氣,多會選擇捷徑去走,哪會冷靜的分析利害?
「要想儘快晉升,除靈丹相助,便只剩下瀕死境界的突破領悟一條路了。」笑忘白面露幾分嚴肅,「榮寧大陸上的危險之地莫不在神殿的耳目監視下。」
這一點無需他說,月淺曦心裏也是有數的。
「但銀家有一寶器,可連接其它位面的危險之地,一旦進入,就能逃過神殿的監視範圍,且裏邊的凶獸大多是高階魔獸,更有甚者是神獸、超神獸,稍有不慎,就有可能無法活着出來。」他不是在危言聳聽,而是切身的經歷,「那地方,我百年前曾去過,以我當時聖嬰重的修為,卻只在裏邊待了兩日,便不得不用傳送陣逃出來,饒是這樣,也身負重傷,閉關修養至今,才勉強緩過氣來。」
月淺曦倒抽了一口涼氣:「當真如此艱險?」
聖嬰重的境界都只能勉強度過一日,那地方該有多危險?
「我不願騙你,那裏的確是兇險萬分之所,雖說在命懸一線的關頭,能令人爆發潛能,但亦有不少人沒能成功。」笑忘白善意地提醒道。
是,他最初的確是想着,以她為誘餌,攪亂天鏡之地的安寧,在那處引發混亂,從而有可趁之機,代他慘死的父親,以及父輩一生效忠的東無心報仇!
現在這份心,沒有變過,唯一變的,是對這年輕後輩的歉意與愧疚。
「那真是太好了。」月淺曦雙眸蹭地一亮,眸中跳躍着的是如火般灼熱的戰意!
她需要晉升,需要在短時間內突破,唯有這樣,她才能殺上神殿,將那些欺世盜名的劊子手,將那所謂的冕下狠狠踩在腳下!完成她對叛離村,對皇甫,對聖靈劍的承諾,然後帶着洛嵐離開這裏,一起回家!
「不過銀家會願意把寶器借出來嗎?」月淺曦雖高興,但謹慎仍在,「六大世家視神殿為尊,前輩您貿然前去借寶物,肯定會引起他們的懷疑。」
畢竟,當初前輩收她為入室弟子的事梅爾藍城裏人盡皆知,她被神殿通緝,普通武者或許沒能得到消息,但六大世家絕對有所耳聞,只要稍稍聯想……等一下!
月淺曦腦中忽地閃過方才聽到的話,面上立時浮現了幾分驚疑不定之色:「您剛才有提及過銀家。」
不是疑問,而是篤定。
她自信自個兒不會記錯,這話前輩定有說過。
「您說聯手布下封印的正是銀家人,他們一早就知道我在您手裏。」若要通風報信,五天的時間足夠了!除非有人在她身上施下過幻陣,改變了她的樣貌瞞天過海蒙蔽銀家的感官。
但她從醒來到這會兒,除了靈力受限無法動用外,並沒有別的異狀產生,這個猜測可以剔除,唯一剩下的解釋便只有一個。
「銀家和您是站在一起的?」月淺曦忍不住驚呼出聲。
笑忘白笑道:「我果然沒有看錯人,你不僅天賦出眾,就連心智也不遜色於人。」
僅憑一點線索就能推斷出真相,這份心智堪稱妖孽。
「我猜對了?」月淺曦完全沒有受到誇獎的喜悅,只覺滿心震撼。
銀家和奧蘭學院副院長同時站在神殿的對立面,這消息若是傳出去,必定會讓世人跌破眼鏡。
「是。」笑忘白給出了肯定的答案,「銀家現任家主與我是一母同胞的手足兄弟,我們是血緣至親。」
一千兩百年前,他的父親效力於神殿,乃是追隨東無心的從屬官之一,名震大陸。
在下界遊歷時,與他的母親,大陸上一名不見經傳的女子痴心相戀,卻遭到神殿的阻攔,神殿中赫赫有名的戰將豈能和一無家世之女成親?神殿冕下假傳大帝聖諭,要將他的生母除之,認定是她引誘才使得整件事發生。
「我父為保心愛之人,只能假意迎合神殿,暗中將我娘藏了起來,這件事中亦有東無心的幫襯,從而才瞞過了神殿,為了向神殿以示忠心,我父逼於無奈,選擇與天鏡之地的世家之女成親,換來了兩百年的安寧,而我娘,早就與我父珠胎暗結,懷上了我和弟弟,並將我們生了下來。」笑忘白幽幽說道,「如今想來,也許是天意吧。」
要是沒有神殿當年的阻撓,他們不會逃過千年前的圍殺,更不會有機會為父報仇!
「我娘在得知了父親的死訊後,便尾隨他去了,只留下我和弟弟兩人,說來也巧,我弟弟竟與銀家的嫡系弟子,真正的銀家傳人容貌相似,在一次偶然的機緣下,其本尊慘死於魔獸手中,而我弟弟去魔獸森林只是為了找尋些獸核,好補貼度日,卻因此被前來尋找少主的銀家人發現,誤以為他是真正的銀家血脈,將他帶回了本家。」
月淺曦滿臉驚愕:「這也太巧了吧。」
「巧?」笑忘白嘆了口氣,「起初我也以為是巧合,但我弟弟回到本家後,竟查出一樁秘辛。」
聞言,月淺曦不由皺起了眉頭,聽這話似乎整件事裏還藏有隱情。
她略微一想,一個猜測就出現在了心頭。
「該不會你娘真正的身份並非尋常人,而是與銀家頗有關聯?」
不然,怎麼解釋她的血脈竟與銀家嫡系傳人容顏酷似?
要知道,這個世間上如此低概率的巧合,幾乎是不可能有的。
笑忘白點了點頭,默認了她的猜測。
「我靠!」月淺曦在大驚之下,情不自禁爆了粗口。
還真被她給蒙對了?
「我娘她是銀家前任家主中藥後,一夜風流留下的私生女,可惜,我娘的生母,我的外婆僅是花樓里的姑娘,就連她自己尚且不知我娘的生身父親到底是誰,是我弟弟打聽到曾有這件事的存在,順藤摸瓜,才找出了真相。」笑忘白說得很是籠統,看得出,他對自己的出生並非全不在意。
月淺曦狠狠揉了揉眉心:「這事可真亂。」
「我說與你聽,僅是想讓你知道,銀家人是我們的同謀,對他們,你大可放心。」笑忘白語調一轉,屋中沉悶的氛圍,也隨之變得輕鬆起來,「這些年,銀家一直在收納有天賦的弟子,且從小灌輸他們以家族榮耀為重的信念,就是為了有朝一日,能與神殿抗衡。」
「難怪了。」她就說嘛,在天鏡之地時銀家對她的態度太過親近,原來其中還有這一層關係,「那神殿選拔賽上,銀儒御向我示好,也是得了其家族的吩咐咯?」
月淺曦歪頭問道。
「不錯,」笑忘白臉色一冷,神色竟有了些許憤慨,「你也許不知,選拔賽前,神殿曾在暗中與六大世家聯繫,叮囑他們在賽中將你擊敗,廢你修為。」
「哈?」月淺曦完全愣了,「不是吧?」
那時候她壓根沒和神殿有過正面衝突,他們幹嘛要針對她啊!
「此事千真萬確,你若仔細回想理應能看出些蛛絲馬跡。」笑忘白的語氣分外嚴肅,並不像在說笑。
月淺曦努力回憶,還別說,真叫她想起了幾件奇怪事。
「選拔賽上,紅岩對我出手,當時中招的只有我、木靈和銀儒御三方,土家和金家沒有在攻擊範圍之內,而且,我們被困後,紅、金、土三家也不曾交手。」她喃喃低語着,雙眸銳利如鋒,「如果真按前輩你說的推斷,那時候,紅金土三家就該聯手了,而銀家和木家,則沒與他們同流合污,所以才會遭到紅家的襲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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