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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洛洪失聲叫喊同時,驚天動地的聲音從南邊響起。戴家莊每一個清兵都能感受得到這聲音,那是騎兵奔來的聲音。視線中,一隊隊太平軍的騎兵正追趕着敗退的清軍瘋狂砍殺着。數千清軍就這樣不顧一切往戴家莊這邊拼命跑着,沒一個回頭去擋,跑在最前頭的赫然就是滿蒙大兵。
正黃旗的旗,鑲黃旗的旗,正紅旗的旗、綠旗
滿州的、蒙古的、漢軍的,還有綠營,所有的人都在跑,以最快的速度在跑。他們的後面,是如狼群一樣緊咬不放的太平軍。
這突如其來的一幕驚得戴家莊數千清軍都是目瞪口呆,有反應過來的士兵不待上官發令,呼拉一聲也往北邊跑。
「敗了,敗了!」
幾十個河南營兵一邊跑一邊大聲叫喊,那些逃到戴家莊的清軍發現前面的兵馬後,也沒有得救的慶幸,反而繼續朝前奔跑,甚至都不看這些呆若木雞的友軍。他們使出吃奶的力氣就從剛剛取得大勝的友軍面前跑過,沒有人左顧右盼,他們的目光只有一個方向,北邊。
「敗了,敗了,快撤,快撤!」
一個滿州鑲黃旗的佐領打馬經過一隊蒙古兵時,很好意的提醒了一聲。那隊蒙古兵臉色大變,領頭的協領二話不說拉過馬頭就跑。
常阿岱覺得自己快要瘋了,中軍兵馬比自己多得多,怎麼就會敗了!
他打馬截住逃過來的正黃旗副都統雍貴,大聲問他怎麼回事。
雍貴識得從前的親王,現在的多羅貝勒常阿岱,他勒住了馬,心有餘悸對常阿岱喊道:「太平寇使了妖術,咱們打不過,死了好多人,敗了!」
妖術?
常阿岱愣在那裏,這世上還有妖術?
在他發愣的時候,雍貴又哭喪着臉喊道:「貝勒爺快跑吧,老白旗的人反了,他們領着太平寇奔揚州去了!」
這個消息讓常阿岱猶如五雷轟頂。
「鰲拜呢?鰲拜呢!」
常阿岱不敢相信,他想問雍貴鰲拜在哪,可視線中,雍貴已經打馬遠去,很快就沒入潰逃的敗兵中不見了蹤影。
該死的!
常阿岱切齒大罵,可兵敗如山倒,上萬兵馬都崩潰了,他也阻止不了這雪崩。
鰲拜主力的大敗,對大清是災難性的打擊,對常阿岱更是致命性的打擊,他部下的滿蒙兵大半都隨敗兵一塊北逃了,餘下的人都是措手不及,誰也不知道如何應對。
常阿岱只覺得手足冰涼,一股寒意襲上心頭。
莫洛洪打馬過來,勸常阿岱趁太平軍還沒衝上來,趕緊撤,要不然就全都完了。常阿岱一個激靈,立時下令撤退。這個時候也由不得他不撤了,撤得早,逃出去的兵馬他還能重整,到時能收攏多少就收攏多少,總比全成了潰兵被太平軍如殺豬羊般屠光要好。更重要的是,他得馬上趕回揚州,要是讓老白旗的人騙開了揚州城,皇帝可就危險了!
佟國維、剛阿泰等人也早都跑了,他們甚至連和常阿岱聚合的念頭都沒有,就在大隊敗兵剛剛涌到戴家莊那刻,他們就拔轉馬頭跑了。
到處都是在逃命奔跑的清軍,成千上萬的清軍從戴家莊內湧出,然後向着李匡明、於佑明等人方向跑去。發現前面竟然還有太平軍後,那些敗兵如見鬼似的慌忙往兩翼繞去,哪怕這隊太平軍不過幾百人,而他們卻有數千上萬,可就是沒有一個軍官揮刀喝令上前斬殺太平軍。他們只顧跑,拼命跑,跑得上氣不接下氣。
幾百精疲力盡的太平軍就那麼呆呆的站在那裏,望着如潮水湧來的清軍從他們的兩側向着北方逃命。他們便如一塊巨石般,分開了江河。
「見鬼了」
王國泰的嘴巴張得大大,於佑明撐着長矛在那也是發呆,長這麼大,他見過崩潰的清兵,可卻沒見過崩潰到這種地步的清兵。一隊又一隊滿蒙騎兵打馬從他們身邊馳過,馬上的滿蒙大兵沒一個停下來,也沒一個往太平軍的陣中放上一箭的,他們只在狠狠抽打戰馬。
「列陣,攔住他們!」
副將李匡明反應過來,清軍這是大敗了,哪裏能讓他們逃走。官兵們立時醒悟過來,放銃的放銃,挺狼憲的挺狼憲,一下就兜住了一支千餘人的清軍。那隊清軍被攔住後,無一人能提起半點勇氣拼命,他們也不去管那些被射傷的同伴,只向沒有太平軍的方向跑去。他們相互推搡着,踐踏着,最後,六七百清兵絕望的跪倒在地上。他們也不必扔去武器,因為他們的手中早就沒了武器。
李匡明沒敢下令屠殺這些俘虜,因為還有很多清軍敗兵朝這邊湧來,他怕一旦動手屠殺,那些清軍會過來拼命。再怎麼說,清軍的人數都很多,哪怕他們軍心全無,可總歸己方才幾百人而矣。
發現太平軍沒有殺俘後,越來越多跑不動的清兵或跪或坐在地上投降,他們也懶得跑了。
等後方的太平軍騎兵越過戴家莊到來時,李匡明這幾百人竟然俘虜了比他們多出六七倍的清兵。
常阿岱跑了出去,他和莫洛洪、額森等滿蒙將領帶着六七百騎兵一路跑了離戴家莊有十多里的包莊。在那,又會和了兩千多正在喘息的清軍敗兵。此刻,清軍上下都對剛才那一幕不寒慄,常阿岱聽到的最多的字眼就是「妖術」兩個字。
「貝勒爺,我們去哪?」
稍稍恢復了鎮定的額森提出了一個棘手的問題,因為據從高旻寺敗退的滿蒙兵說,老白旗的兵作亂之後,一下就擊破了鰲拜的中軍大營,隨後太平軍全軍掩殺,使得被他們用妖術重創的中軍大潰,混亂中,有人看到那些老白旗的兵奔揚州去了。算時辰,恐怕這會都到了揚州城下。要是老白旗的人騙開了揚州城,城中的八旗不防,恐怕就要全軍覆沒,那去揚州肯定就是送死。可要是揚州仍在,太平軍雲集城下,去揚州也是送死。那該死的妖術和老白旗作亂已經將滿蒙大兵的軍心士氣打成了,所有人想的都是逃命,而不是有勇氣再和太平寇決一死戰。
「去揚州!」
額森以為常阿岱會說不去揚州,往北面跑,去河南,去徐州,反正只要能有回北京的路就行,不想常阿岱卻說去揚州。
「去揚州?」莫洛洪一臉疑惑。
「不去揚州,你們以為我們還有活路嗎?」
聽了常阿岱的話,一眾滿蒙將領都是微微一顫,皇帝在揚州,若是葬送了皇帝,他們恐怕真的沒有活路了。
沒有人反對常阿岱的命令,三千多滿蒙兵稍稍恢復體力後立即往揚州趕去。
戴家莊內,於佑明抱着父親的屍體哭成了淚人。天中塔上,接到於世忠戰死消息後,周士相久久無語,最後長嘆一聲。
鰲拜也在長嘆,他在戈什哈的護衛下從三灣大營跑了出來,可路上他想死,但他更想知道太平寇的妖術到底是什麼東西。不弄明白這個東西,他就是死也不甘心。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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