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宇夢隨着白雲暖回到洛縣,亦去河西鎮看望了安善人夫婦。
黃梔已經成家立業,膝下子女雙全。安善人夫婦兒孫繞膝,享受天倫之樂,這才令安宇夢心情略略了些,昔日的歉疚也就此放下。這些年因為寫作賺了不少銀子,他怕當年授受,安家不肯接受,便等自己離去之後,委託人送去。那安善人夫婦倆自然是感動不已。欲要推辭不受,安宇夢的船也已經去遠,不好追回了,只好受了。
*
回京前夕,全家人圍坐着吃東西聊天。一屋子的大人小孩,其樂融融,熱鬧無比,白玉書樂得合不攏嘴。一眾孩子中,他最疼的便是蕙娘,許是物以稀為貴,蕙娘是唯一的外孫女吧!
蕙娘又是個嘴巴甜的,外公長外公短,白玉書就更加疼愛她了。凌哥兒帶頭向白雲暖和張易辰投訴白玉書是如何偏心蕙娘的,予哥兒和相哥兒也跟着表達了很多不滿,孩子們稚氣十足,惹得眾人更加歡笑不止。
翰哥兒道:「不止外公,還有外婆,還有溫先生,他們都偏心蕙娘,你們不能只告外公一人的狀。」
大人們更加忍俊不禁了。
白玉書故意張開雙臂對蕙娘道:「蕙娘,過來,他們啊都是壞蛋。」
蕙娘小跑着撲進白玉書的懷抱,白玉書抱起蕙娘,假意對其他孩子道:「外公啊,就疼蕙娘,就疼蕙娘!氣死那群兔崽子!」
孩子們當真了,一個個撅嘴叉腰跺腳,大人們更加笑得樂不可支。
末了,駱雪音叫停道:「好了好了,老爺你就別逗孩子們了,他們明天還要趕路,今晚就讓他們早些去睡下吧!」
於是,白雲暖喊進乳娘們,領了各自伺候的小主子去睡下了。
屋子裏留了幾位大人再敘聊一番。
小七道:「蕙娘的確是又漂亮又大方。之前靈芝還和我說過,可惜她生的都是女孩兒,不然就和蕙娘定個娃娃親了。」
白振軒道:「靈芝啊就惦念着和阿暖做親家,之前是要將婉婉配給翰哥兒。阿暖推辭了幾句,她還生了阿暖好長一段時間的氣呢!」
眾人笑,小七接着白振軒的話尾道:「其實,靈芝不應該把目光只放在王府家的,咱們尚書府也有兩位小少爺。有的是機會與她家的小姐們配。」
白振軒道:「咱們應該學學人家靈芝,目光都放雍王府裏頭,雍王府有男有女,咱們家也是有男有女,正好配來配去。」
「什麼配來配去?哥哥說得如此難聽。」白雲暖及時打斷了這個話題。
白振軒道:「親上加親,怎麼難聽了?若帆和若桅挑一個配你們蕙娘,斕曦要是配不上那幾位正宗的爵爺,配翰哥兒總是配的吧?」
白雲暖心裏更加不爽快了。翰哥兒她可是要留給蕙娘的,若帆若桅雖是親侄子,可哪及得上翰哥兒從小在自己跟前長大。知根知底的?
白玉書見白雲暖面色不郁,便替女兒解圍道:「要我說,你們都別忙乎,兒大不由娘,不說旁的,振軒你可就是最好的例子。」
白玉書提起舊事,白振軒自是臉上掛不住,駱雪音用手肘狠狠捅了下白玉書,白玉書自覺失言,忙起身道:「你們聊你們聊。我再去瞧瞧我的小外甥女去,明兒回了京城,又不知猴年馬月才能再見到面呢!」
白玉書忙不迭起身出了屋子。他去了蕙娘的房間,蕙娘已經換好了睡衣。正準備睡覺。真娘和乳娘一起一旁哄着她。見到白玉書進來,真娘一凜,蕙娘卻早已興奮地從床上一躍而起,一下就撲到了白玉書身上,嘴裏甜甜喊着:「外公!」
真娘有些不自在,在白家的這一年多。她還沒有如此近距離地與白玉書接觸過,她總是刻意避開他。
此刻蕙娘賴在白玉書懷裏,對真娘道:「真娘你看,外公最疼我了,我敢打賭他一定沒有去哥哥和弟弟那裏看他們有沒有睡覺,外公,你說蕙娘猜得對不對。」蕙娘又把臉轉向白玉書。
白玉書含笑地點了點頭。
蕙娘立即在她外公面頰上重重印下了一個吻,「外公最疼蕙娘,蕙娘也最愛外公。」
白玉書掩不住眼角眉梢的笑意,嘴裏卻道:「胡說,又哄外公開心。」
「蕙娘說的是真的,蕙娘就是最愛外公嘛!」
「蕙娘如果最愛外公,那你爹爹和你娘親呢?」
蕙娘笑嘻嘻道:「都是我的最愛。」
白玉書朗聲大笑起來,一個疼愛的吻輕輕地落在冰雪聰明的外甥女的面頰上。
「好了,太晚了,蕙娘該睡覺了。」白玉書用了商量的口氣。
蕙娘卻無比懂事地點了頭,將手伸給了乳娘,並對真娘道:「真娘,我要睡覺了,你替我送送外公。」
真娘剛才裝作鴕鳥,忽而被蕙娘一叫,嚇了一大跳。見白玉書大大方方地看着自己,她只好笑着對蕙娘道:「好。」
「外公,再見。」蕙娘衝着白玉書揮手。
白玉書也向蕙娘揮了揮手,互道晚安,便走出了屋子。
白玉書到了門外,嘟噥了一句:「秦艽去哪兒了?」
真娘便道:「奴婢給老爺取盞燈籠來吧!」
真娘取了燈籠,在一旁為白玉書引路。二人沉默着一路無言,月光將二人的影子並肩投在了地上,看着那不斷向前的影子,真娘心頭酸酸的。
白玉書站定了,回眸看她,道:「這些年,謝謝你照顧阿暖。」
真娘心裏萬般不是滋味,咬了唇沒有吭聲。
白玉書終是嘆了口氣,接過真娘手裏的燈籠,自去了。
看着白玉書的背影在月光中走遠,真娘只覺身子輕飄飄的,恍然如夢。
她和他終究是無緣也無份,一份空念想而已。
*
次日,旭日東升,張易辰攜着家眷返京。白振軒一家也同行。
行至半道,遇一女子攜着一對兒女坐在路旁啼哭。
馬車內,蕙娘抬頭對白雲暖道:「娘親,你聽見外頭的哭聲了嗎?」
白雲暖點頭,此時,馬車已經停下了,馬車外傳來張易辰的問話聲:「敢問婦人,為何坐於此處啼哭?」
想來,張易辰在前頭已經路見不平了。(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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