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說丁昌根是天北縣一霸,杜河流倒也不會怕他,可是杜河流怕的是丁昌根的老爹丁群眾。丁群眾雖然說不是天北縣本地人,但是在天北縣的勢力可比那些本地出身的官員還大。他從部隊復員到天北縣之後,從公社的一個小小幹事干起,一路升上副鄉長、鄉長、鄉黨委書記,然後調到城關鎮擔任鎮長、鎮黨委書記,接着又進入縣政府擔任副縣長,現在已經是天北縣委常委、常務副縣長,仗着自己在天北縣根基深厚,一呼百應,硬生生地把縣長南江山架成了空殼縣長,如果不是說一年前從省里空降下來的縣委書記林晨凱背景深厚,恐怕在整個天北縣就沒有能夠壓住丁群眾的人了。
所以當丁昌根看到和考察工作組起衝突的竟然是丁群眾的獨苗丁昌根,心裏不由得咯噔一下,覺得自己今天真的是腿賤,跑那麼快過來幹嘛啊?惹到這位小爺,必定讓丁群眾在心裏為他記上一筆,雖然不至於當場發作,但是指不定什麼時候丁群眾就會把這筆賬目翻出來,給自己穿一雙小鞋。
可是這時候後悔也沒有用了,他杜河流已經趕到了現場。這個時候倘若再縮回去,那對省環保廳考察工作組肯定是沒有辦法交代。到時候這個項目黃了湯,縣委書記林晨凱的板子打下來,那可比丁昌根的小鞋還要厲害,說不定他杜河流頭頂上的帽子就沒了呢!
杜河流心中罵娘,恨不能抽自己幾個大嘴巴。但是這個時候也不得不硬着頭皮頂上。他乾笑一聲,說道:「原來是小丁啊?」隨即又覺得自己的語氣不對,考察工作組的包飛揚包組長還站在旁邊呢,就連忙又板起臉,「丁昌根,你這是幹什麼?這可是省環保廳到咱們縣裏來的考察工作組組長,是縣委林書記都非常重視的客人!你怎麼動手沒有個輕重,把省里的領導傷成這樣?」
丁昌根在天北縣做慣了土皇帝,又哪裏會把省里什麼下來的考察工作組放在眼裏?尤其是這個鳥幾吧工作組還是什麼環保廳派下來。他丁昌根本身就是政府工作人員,雖然說是不學無術。可是對政府下面的各個機構的情況還是門清的。環保廳幾乎是最沒有用的部門。要錢沒錢要權沒權,只會出來向企業開開罰單收收罰款,遇到有背景的企業也只有乾瞪眼。這麼一個聾子耳朵純屬擺設的機構派下來的考察工作組,他丁昌根怎麼會去害怕呢?
「杜河流。你少給老子扯這些。」丁昌根嘿嘿冷笑道。「別說是省里下來。就是國務院下來的人又怎麼樣?只要敢勾引我丁昌根的老婆,老子照樣打他個三魂出竅!」
什麼?勾引丁昌根老婆?杜河流心中一哆嗦,心想這下問題可真大條了。倘若是環保廳考察工作組這邊占理。丁群眾那邊及時再記恨他杜河流,也不可能會當場發作。現在竟然是省環保廳考察組的人勾引了丁昌根的老婆,這種對西北人來說是奇恥大辱的事情,他杜河流出了護着省環保廳考察工作組,那邊丁群眾又豈能善罷甘休?
一時間杜河流好不容易鼓起的氣頓時泄了個乾乾淨淨,他看着包飛揚一陣苦笑,低聲問道:「包組長,這究竟是怎麼回事啊?」
鬼知道怎麼回事!包飛揚心中咒罵一句,恨恨的看了小胡一眼。心想你小子還真是出息,在人家地面上勾引人家的老婆也就罷了,但是怎麼不知道做的巧妙一點呢?竟然選在錄像廳這種招搖的地方,那不是尋着找打嗎?
可是心中想歸想,這個時候包飛揚肯定是要護着小胡。他是自己帶出來的工作人員,雖然這件事情做得有些欠妥,但是該怎麼處理,也是環保廳內部的事務,怎麼輪得到天北縣一個地痞流氓似的人物來欺凌?如果這個丁昌根到了現場只是抓住小胡不動手,找包飛揚來論理,那包飛揚還真的是無話可說,肯定要狠狠地處理小胡。但是既然你丁昌根上來直接就把小胡痛打一頓,把人都傷成這樣,那麼你丁昌根就失去了論理的資本,我包飛揚這個時候再不站出來為小胡說話,還算他娘的什麼考察工作組組長?以後考察工作組的工作還要不要做了?
「杜局長,」包飛揚目光嚴厲地掃了杜河流一眼,說道:「你們天北縣的風氣就是這樣嗎?我們考察工作組的胡工不過是碰到了老同學,說了幾句話,就被你們天北縣人打成了這樣,這件事情倘若你不給我一個交代的話,我會立即向廳領導匯報,請環保廳領導向你們天河市委市政府發函,來處理這個問題!」這個時候呢,包飛揚並不知道小胡和錢曼娟之間有沒有發生什麼,這些都不是重點。重點是他包飛揚一定要咬緊牙關,堅持說小胡和錢曼娟之間只是老同學相遇說上幾句話,只要堅持住這個,那麼這個官司打到哪裏,包飛揚都不怕。
聽包飛揚說要向環保廳的領導匯報,要求環保廳領導向天河市委市政府發函來處理這件事情,杜河流被嚇得差點沒有背過氣去!且不說環保廳領導向天河市委市政府發函之後這件事情最後處理的結果會是什麼樣,但是有一點杜河流現在是肯定知道的,那就是天北縣花了這麼大精力和代價的羅天河小流域水土流失綜合治理項目肯定是泡了湯,幾千萬元撥款就這樣花成了灰灰。果真是如此的話,縣委書記林晨凱又豈會饒他?為了這個羅天河小流域水土流失綜合治理項目,林晨凱甚至不顧全縣幹部職工的罵聲,硬扣了全體幹部職工一個月的工資來做樣板工程,現在這個項目就是因為眼前這點事泡了湯,林晨凱這一肚子邪火不發作到他杜河流身上,還能發到誰的身上?雖然說丁群眾的小鞋不好穿,但是對杜河流來說,包住頭頂的帽子更重要啊!帶着局長的帽子,再穿小鞋,他還是局長。沒有局長的帽子,他就是穿着舒服的鞋子,心裏又能舒服到哪裏去?
權衡了利弊得失之後,杜河流知道他不能再首鼠兩端了,及時是丁群眾在天北縣的勢力再大,這個時候他都必須和包飛揚、和省環保廳考察工作組站在同一站線上。
「丁昌根!」下定決心之後,杜河流反而覺得內心一陣輕鬆,說話的語氣不由自主的也就硬了起來,「你也是縣裏的幹部。做事怎麼能夠這麼衝動呢?按照包組長所說,胡工和你愛人是同學,老同學相見,說上兩句話,也是很正常,沒有什麼值得大驚小怪的。即使你懷疑胡工有什麼不妥的舉動,也應該向考察工作組的領導去投訴,我相信以包組長做事公正嚴明的態度,一定會給你一個滿意的交代的。可是你看看你,現在把胡工打成這樣,讓我怎麼向包組長交代?又讓縣委林書記如何向省環保廳交代?」
「杜河流,我操你這個老王八的祖宗!」丁昌根沒有想到杜河流竟然敢訓斥他,一時間不由得暴跳如雷,「明明是這個姓胡的勾引我老婆,你還幫着他說話。還他媽的抬出來林晨凱來壓我?他媽的就是林晨凱來了又怎麼樣?他就是縣委書記,也不能干涉我收拾勾引我老婆的姦夫!」
「丁昌根,我真替丁縣長害臊。養了你這麼一個滿口污言穢語的兒子!」杜河流也豁出去了,作為一個西北漢子,最忌諱的就是別人侮辱自己在祖宗,他厲聲說道:「既然跟你沒有辦法講理,那麼我打電話給城關派出所報警,讓他們派人來處理這場糾紛!」
「哈哈!」丁昌根聽到杜河流要向城關派出所報警,不由得仰天狂笑起來,他老爹丁群眾就是從城關鎮發家的,把城關鎮經營的跟水潑不進的鐵桶似的,雖然說他老爹已經離開城關鎮五六年了,但是這城關鎮依舊是他老丁家的地盤,上至鎮黨委書記、鎮長,下至派出所、財政所、稅務所的領導,哪一個不是他老爹丁群眾的嫡系?這時候杜河流竟然說要向城關派出所報警,怎麼能夠不讓丁昌根感到好笑呢?
「要向城關派出所報警是嗎?」丁昌根獰笑道,「老子替你報!老子不但替你把城關派出所所長叫過來,老子還把城關鎮的書記和鎮長們都叫過來,我倒要看看,他們敢把我怎麼着!」
說着丁昌根一伸手,旁邊的一個跑腿小弟趕忙把大哥大給遞了過來。丁昌根輕蔑地看了杜河流一眼,撥通了一個號碼,大模大樣的說道:「喂,是張所長嘛?我是丁昌根啊,在錄像廳這裏和幾個王八蛋發生點糾紛,你立刻帶人過來。還有啊,你替我通知王書記劉鎮長,讓他們立刻帶齊鎮領導班子到錄像廳來見我!你告訴他們,如果超過十五分鐘之後他們還沒有出現,那就永遠不要在我面前出現了!」
掛了電話,丁昌根把大哥大往跑腿小弟手裏一拋,另外一個小弟連忙從旁邊枱球室內搬過來一把椅子,丁昌根就那麼大馬金刀地往椅子上一坐,眼睛斜睨着杜河流和包飛揚,一副看你能奈我何的模樣!(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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