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請問孫醫生在麼?」
「不在。」
「那麼梅醫生呢?」
「也不在。」
「杜醫生不用問了我知道他現在已經過去給二小姐治療了。」
捂着肩膀的林知行呲牙咧嘴的站在黑診所門前。所有能給他治療的人都不在,而且看樣子一時半會都不會回來的樣子。
現在看來最靠譜的也只能是去大姐頭那裏等杜法然了。
但是現在過去算不算羊入虎口啊,實際上大姐頭每次看見杜醫生,狀態都不怎麼穩定來着。
然而以他現在的狀態,好像也沒有別的地方能去了。
大姐頭和妹妹住的地方也沒多特殊,只是和幾名女兵住在一起而已。離開其他男兵的位置比較遠。林知行硬着頭皮說來找杜醫生,女兵們只是讓他在客廳位置等着,就放着不管了。
看着體溫計的讀數,杜法然的表情還是那個樣子。「恆定38.5度,和以前一樣,沒有變化。」
在夏雯虞仔細聽着的時候一旁拿着針管的女兵乾脆利落的完成了抽血的一系列工作。在夏雯虞還沒來得及喊疼的時候,血樣已經交到了杜法然的手裏。
這是久經訓練和配合的了。一開始手腳不夠麻利的助手和不肯好好配合的二小姐可都吃了一番苦頭。同時也損失了不少寶貴的針管。如今好歹二小姐雖然皺眉,但終於肯乖乖的配合了。畢竟如果把針管折斷了受罪的還是自己。
「有什麼不妥麼?」另一名護衛女兵一看就是新來的,不用杜法然回答,打針的女兵已經替他說了,「如果有問題的話杜醫生早就說話了,他平常的表情就是這個樣子。下面就是驗血樣來看看有什麼特殊變化了。」
這麼嚴肅的表情居然是沒有什麼事情?我還以為是大敵當前呢。問問題的女兵調皮的吐了吐舌頭,將血樣簡單處理送入分析儀。剩下的事情也不需要杜法然做什麼了。
看了看杜醫生又看了看二小姐,小女兵撓撓頭,「我看也沒什麼困難的麼。」
給二小姐打針的「前輩」收拾完用具,很不客氣的敲了敲這活潑過分的丫頭的頭,「哪怕就是讓你做一遍,最後出來的血樣讀數你知道都代表什麼嗎?別廢話,拿着,去把這些處理掉。」
這一台能處理所有血液成分,並且快速檢測血液樣本,甚至進行基因匹配比對的小型器械在整個城市裏算是獨一無二的。無論在哪裏血液處理都是極其複雜繁瑣的工作,尤其二小姐的病症又相當特殊,也就是大小姐不惜工本,以及這個人的獨特設計,才有這台機器的誕生。
在戰前這樣的成果誕生一定會獲得一個重大的獎項吧?然而在這個時代,很可能只有這麼一台,以後也再不可能有了。
端着盤子的小女兵剛出門,迎面一個披着軍大衣的高大身軀就擋在了面前,差點撞上。
「啊,大姐頭。」小女兵慌張的不知道該敬禮還是怎麼辦。大姐頭揮揮手,「她的情況怎麼樣?」
愣了半秒鐘。小女兵才反應過來應該說的是二小姐。「杜醫生說應該沒有問題,38.5度。」
38.5,在戰前的話這肯定已經因為高燒住院了,而現在恐怕沒幾個人能得到治療。生在戰後的小女兵並不清楚,體溫38.5度卻沒有任何發燒症狀還在活蹦亂跳,實際上是個讓人更為揪心的狀態。
大姐頭有些心煩意亂的讓小女兵走開。煩悶的在房門外面踱步。
讓她心煩的顯然不是妹妹的狀態,已經好幾年了,就算再着急也沒有用處。
「報告,有人來找杜醫生。」
「誰啊。」這時候能知道杜醫生所在的基本都是熟人。
「機修師林知行。」
「哦。讓他等一下,很快就好。」
大姐頭摸出煙來,等抽完一支煙,像是突然想起了什麼,自己向着客房走去。
除了地方大一點,以及專屬的訓練場地之外。大姐頭的住處與部下的區別不大,除了一兩樣外面人見不到的小玩意。女孩子家的細膩,讓她們的住處總比男性多一些裝飾品。多一些色彩感。同時又沒有黑診所里外一通白的燒包。
林知行來的次數也不算少了,算是老部下的他也沒有太多緊張感,除了肩上的隱隱作痛之外。
等大姐頭邁步進了客廳,林知行立馬蹦起來敬了個禮,「頭兒,嘿嘿。」習慣性的傻笑把軍禮的嚴肅感沖了一個亂七八糟,他那副三道彎的站像也着實沒啥軍人氣質。
「沒必要那麼嚴肅。坐,你來找杜醫生什麼事情?」
林知行坐倒是坐下了,這回答卻沒法回答,我懷疑被您一靴子壓骨裂了讓杜醫生幫我查查?在當事人面前這麼說的後果,總之林知行不敢去想。
看着林知行一肩高一肩低的情況,大姐頭也大概知道了緣由,也就不問了。
大姐頭繼續抽煙,林知行繼續坐着,又相對無言了很久。
「你之前開車的時候說的什麼?」
「沒什麼啊。」林知行心想我每天說的話沒一萬句也有八千句。我哪裏記得我都說了什麼?
「在流民營地前面,開車的時候,跟杜法然有關的。」
說的這麼清楚,林知行要是再反應不過來,那蠢得就有點過分了。想起來林知行的右肩又有些疼。
「啊,那件事啊,您就當我是胡說八道就……」
「不,你再說一下,我準備仔細考慮考慮?」
仔細考慮考慮?林知行的目光亮了,難道說大姐頭終於痛下決心強搶民女,啊呸,總之是轉性了?
「這個啊?我就是覺得您和杜醫生也用不着那麼麻煩了,反正他肯定打不過你,直接先把事情辦了,別的麼,反正事情都辦完了,生米煮成熟飯,下一步無論咋樣都不可能跟原來一樣了。有些事情吧你去做不一定成功,但是做了肯定有改變,你要是不做那肯定是什麼變動都沒有,那何必在這裏耗着。您和杜醫生雖然都不是跟一般人一樣會因為一點事情就哭天抹淚的,但正因為這種事情,只要您大膽的去做了,肯定杜醫生也不可能完全就沒有任何感覺。這個畢竟是不一樣的麼。」
大姐頭似乎明白了什麼,又好像沒明白,「先把事情辦了?」
「啊,對啊。」林知行這時候想起來自己剛才有點得意忘形,畢竟大姐頭是個女人,說的需要再隱晦一些,再拐彎抹角一點。
「總之,只要你們的關係不一樣了,總比現在這麼不上不下的拖着強得多。」
大姐頭似乎是下定了什麼決心,「我明白了,謝謝。」
「您跟我談什麼謝謝。」林知行一陣傻笑。
一般而言只需要30至35分鐘,測量儀就能得出結果。杜法然也借着這個機會稍微休息一下,因為梅森華一晚上的折騰,其實他也沒怎麼睡好覺。但是他只是不願意出去說什麼,每個人都有着自己的故事和私隱,有些事情,旁人是沒法說什麼的。他知道孫陵的不高興的原因,也知道孫陵出去,他只是有些累了,不想去阻擋。
吱扭一聲,門開了,夏雯虞和看護女兵有些驚訝,實際上每次夏雯虞抽樣檢查,大姐頭基本不會進來,嘴上說的是沒什麼好看的,只不過是治病,實際上作為妹妹。夏雯虞知道在這種情況下,姐姐比她更加緊張,所以乾脆就從不進來。
「我找杜醫生有些事情而已。」不等杜法然做什麼反應,也不管妹妹和別人都在想什麼。「跟我來」直接拽着杜法然的肩膀,大姐頭直接把杜法然拽出了屋子。飛速穿過客廳,一口氣來到自己的臥室,把杜法然按在自己的床上坐下,兩人面對面,然後……就什麼動作都沒有了。
杜法然眼珠轉動着打量着周圍,很簡單的陳設。這還是他頭一次進入她在新長安市的「閨房」。好吧,散亂擺放着槍支和子彈還有刀具的地方似乎稱不上閨房。
簡單的硬板床鋪,疊的整整齊齊的被子。說起來這個居住環境還不如黑診所裏面。哪怕是最不講究的孫陵也是對睡覺很挑剔的。而大姐頭的屋裏基本沒什麼陳設。
唯一一件似乎有些女孩子樣的東西,是床頭上跟子彈帶擺放在一起的,一隻髒兮兮的小熊。
杜法然有些心疼,抬起手來,替眼前的女孩子理了理凌亂的發梢。表情,還是那個樣子。
看着杜法然的大姐頭內心裏面現在跟開了鍋一樣。
「該死的林知行,也沒說清楚,下一步到底是做什麼啊?到底什麼才能讓關係變化?聽起來像是什麼比較困難的事情。」
這時候的林知行已經不在客廳了。在大姐頭拽着杜法然掠過自己面前的時候,他就知道,有些不得了的事情要發生了。作為大姐頭最忠誠的部下(自封),他非常堅決的去聽牆根。
「怎麼一點動靜都沒有呢。」
在杜法然的手掠過髮絲的時候,睜着一雙大眼茫然的大姐頭還不知道怎麼回事。整理過後,杜法然看着還在那裏發呆的女孩,不由笑了。
「啊,原來你是會笑的啊!」
躲在屋外聽牆根的林知行半天聽不到聲音,如同百爪撓心一樣,怎麼可能沒動靜呢?眼見着自己可能親口導致了關鍵性的變化發生,此時的那種期待實在讓林知行十分緊張。
「啊,原來你是……」
聽到了半句,而這半句的內容,讓林知行冷了半截。原來什麼?總之不會是什麼好事情。
「大姐頭莫慌,屬下救駕來遲還請……」
破門而入的林知行只看見了額頭對額頭的兩個人,杜法然的笑容,大姐頭的愕然,最終在眼前放大的是一隻軍靴,在倒飛出去十幾米右肩撞在牆上之後,咔嚓一聲,一直糾結了自己是否骨裂的林知行終於放心了。
不用糾結了,直接骨折,肯定要在診所躺上一兩個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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