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恐怖的追殺者,到現在這跪地臣服的恭敬形象,前後變化太過於極端,讓我頓時錯愕,不知道所為何來。與我一樣,其他人也都不明白髮生了什麼事情,瞪着一雙眼睛,驚訝得嘴巴張大,能夠輕易看見裏面的扁桃體,在空顫動。
見多識廣的小妖也驚呆了,她本來都已經在雙手上面,凝聚出一道精純的青木乙罡,準備拼死角斗。
一時間,氣氛變得十分詭異,讓人捉摸不透,不知道怎麼回事。
這頭姑且稱之為冰屍的傢伙,依然伏地不起,五體投地的樣子,讓我錯愕間,又多了幾分警惕。要知道,殭屍與鬼,因為並非此界應有,乃逆天而為的產物,所以每逢初一十五,不管你躲在何處,都會飽受陰風洗滌,那陰風如刮骨之刀,比硫酸潑面,更加痛苦,長此以往,心思自然歹毒,對所有的生靈,天然地帶着一股子仇恨,所以極其富有攻擊力,一旦見到,不死不休。
而它的這番做派,倒是讓我忐忑不安,不知道如何是好。
正在我糾結之時,突然腦海響起了一個聲音:「我的王,你終於來了……」
這聲音莫名其妙,既不雄渾也不平淡,或者說,它根本就是我的聲音。好像是我自己,在跟自己說話一樣。當然,我絕對不會說出這等莫名其妙的話,那麼唯一有可能的,就只有在我面前低伏的冰屍了。我心巨震,翻來覆去地想着,難道這就是超脫於語言和肢體動作,傳說的精神力交流麼?
冰屍並沒有抬起頭來,而那聲音則繼續響起:「我的王……哦,你忘記了,你忘記了。我錯了,這一世輪迴的你,還不是你。你現在不是王了,而我也不是當年的左護侍龍剌了,千年的時光過去,又到了一個輪迴……」
輪迴……
我的腦海里轟然一震,那「輪迴」二字,不斷迴蕩,漸漸地就變成了一句咒語,讓我的心,莫名其妙地恐懼起來,然後有要深深沉入這恐懼當去的趨向。我咬了一下舌頭,斷然覺醒,然後小心翼翼地出聲問道:「你是誰?為什麼叫我為王?」
「我錯了,我違約了!沒想到竟然提前見到了你,佈置亂套了,我了因果!我……」
這個聲音開始胡言亂語起來,不知道說什麼,雖然每一句話我都能夠清晰聽懂,但是卻又根本不明了其的意思,過了一會兒,這聲音開始逐漸地轉冷,淡淡地說道:「哼,好多雜魚,竟然敢在我的地盤上為非作歹,還想要破壞我們的……好吧,我會送你安全出去的,不用擔心,你不會死於此處。等你醒過來之後,再來找我吧。到時候,龍剌再為你效勞……」
說罷,它站起身來,開始朝着大門處走去。
因為身體常年來都鎮在寒泉底下,所以它身上一直都在冒着白色的寒氣,有濕漉漉的水從頭上、身上流下來,在我們面前留下了一串腳印子。這個冰屍身高雖然只有一米五多一點兒,然而它的背影雄渾,氣勢滔天,竟然給人一種巍峨高山的感覺。
黃鵬飛直愣愣地在旁邊看着我,說陸左,你剛才在跟誰說話,什麼王不王的?
白露潭捂着胸口,也走上前來,說是啊,到底怎麼回事,這頭殭屍怎麼不打算殺我們了?小妖似乎有些不喜歡白露潭,忍不住出言嘲諷道:「怎麼?殺你你怕,不殺你又反而奇怪了,這是什麼道理?」白露潭想回嘴,然而想起面前這個小魔女可不是什麼好惹的角色,於是生生把所有的話語都憋了回去。
小妖見白露潭一副受氣媳婦的模樣,忍不住就得意起來,說這才對嘛,再吵吵,小娘直接吃了你。
這個小狐媚子,好久沒有吵着吃人肉了,這回一說起,我不由得一笑。
雖然我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但貌似這個小妖口,比小黑天還要厲害數分的傢伙,竟然成為了我們的盟友,這一下,我終於可以不用怕門口堵着的張大勇那一夥鬼面袍哥會的人了,於是心情爽快到了極點,眉毛揚起,催促所有人,說走走走,我們跟着龍大哥一起,出了此處去。
黃鵬飛見我並不解釋,轉身離開,不由得小聲嘀咕道:「一具殭屍而已,還龍大哥,嘖嘖,哪裏攀的這門親戚啊?真的是……」
聽到了黃鵬飛的話語,冰屍轉身過來,抬起頭,凝望了黃鵬飛一眼。
這小子如墜冰窟,頓時停止了所有的疑問,小心翼翼地從旁邊繞過去。很快,我們走到了門口的漢白玉台階下,冰屍並未有停留,而是繼續往前走,在我們驚奇的目光,剛才那扇千鈞巨石,竟然在我們走上台階的那一刻,轟隆隆地往上提起來,當我們走到門口的時候,那石門竟然已經提到了冰屍的頭頂高度。
冰屍一刻也不做停留,抬步繼續往前走。
小妖朵朵在我的身旁,只見她將一隻黑甲殼蟲子,偷偷摸摸地藏進了自己的衣袖裏。見我望來,目光有些疑惑,這小狐媚子就扁了扁嘴巴,說你有小肥肥,雪瑞有小青,我就不許養一個啊?
我聳聳肩,沒說話,不知道這小妮子為何要扯到雪瑞那裏去。
隨着石門朝上提起,我看到在門對面,有一夥虎視眈眈的鬼面袍哥會眾,為首者並不是張大勇,而是曹礫,還有一個穿着新款紅色羽絨服、蹬着小牛皮靴的小姑娘。除了他們倆外,其餘人等,全部都穿黑袍戴面具,手上拿着一把黑氣縈繞的長刀。
見石門開啟,曹礫當然是最為興奮,一邊大聲叫嚷着,讓人去通知張大勇,一邊從懷裏掏出幾個綠色的小瓶子,與其餘人等,一齊圍將上來。
在曹礫等人的心,我們就是一群殘兵敗將,並沒有什麼可以威脅到他們的地方,故而石門一打開,整個耶朗祭殿,就像肥美的羔羊一般,躺在了面前。不過當看到那矮個兒冰屍之時,他不由得一陣發愣,前沖的腳步就開始遲緩起來。
那個紅衣女更是誇張,她「哎呀媽」地一聲喊,轉頭就飛奔,遠遠傳來她的聲音:「我去給大爺報信……」
她的話音未落,冰屍就開始了殺戮。
此時的它便像一具人型兵器,帶着寒風吹過,前面四五個前來阻攔的袍哥會眾,那鋒利的黑刀剛剛揚起,便被重重撞上,最前面的一個,被一把給掐住了脖子,然後有瑩白色的光芒從它的手上出現,開始蔓延過去,幾秒鐘之後,那個黑袍會眾就變成了一具玻璃般的冰雕,在一個跟隨後面揮刀斬來的傢伙作用下,這冰雕碎裂,表皮和肌肉都碎開,而內里的紅色內臟,則還是熱氣騰騰,如同魔鬼在開餐。
白露潭和黃鵬飛都不由得深吸了一口冷氣,而我這時才真正能夠明了到冰屍的強大,原來之前與它的交鋒,只是因為它留了手,不然——看着地上那一灘血肉模糊的冰渣子,我不由得一陣後怕。
難怪小妖會給這冰屍的評價,是比小黑天還要厲害的存在,此番一見,果不其然。
見到自己曾經活生生的同伴,瞬間就變成了這番下場,周遭的袍哥會眾並沒有衝上前去報仇,而是都知趣地逃開了。不過這個時候跑,卻已然走脫不得,冰屍雙手一翻,將那個揮刀斬來的傢伙,變成了第二砣人型雕塑,那柄黑色長刀上面的霧氣翻滾着,似乎還在抗拒,結果冰屍額頭上面的那隻眼睛一凝視,頓時失去了所有的活力,不再翻騰,興風作浪。
我們跟在冰屍身後沖,一路的腥風血雨,根本不用出手,一分鐘之後,那些精銳的鬼面袍哥會眾,全部都死的死,僵的僵,還剩下曹礫,這個鬼面袍哥會的偽四號人物,正在從袍子裏面,掏出各種的粉末,往前面揮灑,頓時間,五顏六色的粉末在空飄揚。
再之後,曹礫變成了一具五彩斑斕的冰雕,僵立在了道路左邊處,呈偉人揮手狀。
冰屍與其擦肩而過,繼續前行,在前面帶路,而我們身後的那扇石門,則轟然落下,並沒有留下空隙,讓人能夠趁虛而入。我們不敢多說話,唯有小心翼翼地跟隨,只怕這尊大神翻了臉,為難於我們。
這裏的道路通暢,過了一會兒,就來到了之前那個深潭處,潭邊整整齊齊地碼着一堆屍體,並無其他人。冰屍走上前去,突然俯身,在一具屍體的身上,輕鬆撕下一條胳膊,然後將這還有些熱乎的人肉,一下子給啃光,又把這人的腦袋給擰了下來,提着一邊走,一邊吃。
我在這腦袋還沒有被啃得面目全非之前,瞄了一眼,正是之前想要非禮白露潭的三狗子。
繼續前行,各種岔路出現,冰屍越走越快,讓我們都難以跟隨,差不多十分鐘,道路開始朝上了,而這個時候我突然追上去,硬着頭皮拉住冰屍的胳膊,說等等,我還不能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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