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寒,密林中,鳥不語,蟲不鳴,走獸噤。
一小片空地中,五人分坐各處。東南角一人,滿臉刀疤,光頭無眉無須,簡直一個被刀劃拉得猙獰的水煮蛋。他身着一粗布麻衣,若不看見他那雙狼性的眼睛,定讓人以為是一個粗鄙的樵夫。另四人,身披各色獸袍,身形偏瘦,面貌相近,皆是鷹鈎鼻、尖下巴的陰狠漢子。這四人肩上都站着一隻昂首雄鷹,那銳利的鷹眼將四周的一切風吹草動都收於眼中。
霍然,一人肩上的雄鷹一偏頭,「嗖」的竄起,直上高空。眨眼間,它已回到那人肩頭。它的爪下多了一樣東西,是一隻較為瘦弱的信鷹。信鷹身上被抓出數個血洞,掙扎兩下,便沒了生息。
那人抬了抬手,雄鷹竟十分通靈地取下信鷹爪上綁着的信箋子,交於那人手中。
那人正要打開信箋時,光頭刀疤臉出了聲——
「應兄且慢,這是我那位信人給我的傳信。我們有言在先,你們不會過問我的信息來源的!」
那人不爭論,也不回話,輕輕曲指一彈,將信箋子彈到光頭手中。
光頭展開信箋,匆匆一瞥,瞳孔一縮,身上的肌肉都繃緊了。
「可是有了什麼消息?」有一人不耐地開口道,「姓高的,我兄弟四人隨你到契古國來,是來做『買賣』的,不是來遊蕩的。可現在我們都在這鳥林子裏待了多久了?我告訴你,最多再等兩天,再不動手,我們兄弟便要回南象國了。」
「應老四,用不着等了!」光頭冷笑着,眼睛透過層層樹林,仿佛已經看到了大道上的腥血滿地,「獵物已經出洞了!」
「等了那麼多天,終於來了!」應老四站起了身,朝地上啐了一口。另三人也緩緩站起來,眼有厲色。
光頭將手中的信箋捻碎,向着一個方向奔去。
後四人各看一眼,點點頭,跟上。
……
夜幕,一輛馬車駛入大道旁的小鎮裏,停在一家客棧前。車上下來一男一女,一瘦一胖,正是柳天生和契古楠。他二人在客棧要了兩間房,各入房間休息。
趕了一天的路,柳天生已是有些睏乏了,所以倒頭便入了眠。然而夜半時,有人敲了敲門,驚了他的夢。
柳天生厭煩地爬起床,開了門,不耐道:「誰呀?」
門口一墩渾圓人物,叫柳天生後續抱怨的話立馬縮回了肚裏。他皺了皺眉,說道:「這大半夜的,你不睡覺,找我有什麼事兒?」
「跟我走!」那人也不給柳天生拒絕的機會,顫着一身肥肉,卻着步如輕羽,悄悄出了客棧。
柳天生是很想不理這拽拽的胖妞的,可一想到自己那個無良老師跟胖妞的關係,最後還是乖乖跟了出去。
兩人走在月下,一前一後進了林子,深入數百米。
柳天生越走心裏越緊張,這半夜裏,孤男寡女,又在深林中,怎麼總感覺那麼驚悚呢?那胖妞不回想要對他用強吧?不過胖妞貌似打不過自己吧?還好還好,總歸是有自保的能力!
不過就算有心能自保,柳天生也不打算這麼走下去了。他頓住腳,喊道:「喂,契古楠,你到底要去哪兒?先跟我說清楚了!」
契古楠停了下來,四處張望了一遍,說道:「就在這裏吧。」
「什麼?」柳天生愣了一愣,不明所以。
契古楠將武士服上的系帶勒緊了些,一邊從魔眼中取出魔卡,一邊對柳天生說道:「在這裏,陪我打一場!」
「哈?」柳天生一拍額頭,很是頭痛地說道,「我說,你能不能考慮一下場合?明天還要趕路呢,你就別折騰了行不行?回學府之後,大把時間給你挑戰,你行行好,現在就先饒了我吧!」
契古楠道:「你今夜陪我好好打過這一場,我保證,今後都不再向你挑戰了!」
「嗯,你說什麼?」柳天生本想轉身回鎮子去的,聞言不禁認真地朝契古楠看了過去,「你可是說真的?」
「當然!」
「好,那我就跟你打這一場!」得到契古楠肯定的回答,柳天生也不遲疑了,應下了契古楠的這一場邀斗。若能通過這一場戰鬥,擺脫契古楠往後的糾纏,那對柳天生來說也是一件好事啊。
只是,柳天生沒想到,這一晚,他將會看到十分戲劇性的一幕。也沒有想到,這一晚過後,他會對契古楠產生一百八十度的改觀。
當柳天生面前那胖妞爆發出一股驚人的能量,當胖妞身上的武士服越來越寬、越來越鬆散,當胖妞手中的魔卡具現成一柄唐刀模樣的長刀,當胖妞不能再叫做胖妞……
柳天生幾乎以為自己是做了一個異想天開的美夢,直到他眼帘印上了一個白嫩如美玉的縴手!
這一夜,勝似夢。
……
柳天生第二天是頂着一個熊貓眼出門的,渾身上下還有些發疼。
馬車上的車夫見着時,疑惑地問道:「小哥,你這眼睛……是怎麼了?」
柳天生臉色怪異,打着哈哈道:「昨晚房裏有蚊子,我拍蚊子時,不小心把自己拍着了。」
「咦,這大冷天的,也有蚊子嗎?」
「誰知道呢,興許是碰到了耐寒的蚊子吧?」柳天生也不多說話了,鑽入馬車裏。
車內空間不算大,胖妞一人就佔了一半。柳天生昨天心裏是多有抱怨的,可今日上車,見了對面仍是大馬金刀橫坐的胖妞,心裏卻止不住地回想昨晚的事情,再抱怨不起來了。
柳天生在胖妞臉上盯了又盯,終究是那形象差異過大,叫他心中彆扭得緊。看了一會兒,柳天生還是忍受不住,低下頭,移開了目光。
「哼!」胖妞一聲嗤笑,「這就看不下去了?你們男人果然都是以貌取人的!」
「愛美之心是人之常情好不好,這還分男人女人嗎?」柳天生反駁道,「這世界本來就是要看臉的。你自己照鏡子看看,捫心自問,你能看得下去?」
「哼!」胖妞再哼一聲,別過頭,卻也沒有違心地應柳天生的話。
車內的氣氛徒然變得比外頭更冷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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