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顏雪桐驚叫着忙不迭地爬起來,連連往床裏頭鑽,一臉的驚慌失措。
腦子混混沌沌的,難道昨天她看到的不是唐肆爵,而是史三升?
這見鬼的世界!
史三升見顏雪桐驚恐的看着自己,這令他自己也不由得開始審視自己,難道他今兒裝束有問題?
左右看了眼,當即惱怒:「收起你那副見鬼的表情!本少爺有那麼可怕?」
顏雪桐擰緊了眉,昨天的事還全全堆積在腦子裏,一點也沒有消散,後面遇見了誰,生了什麼事情,只是有些許畫面,卻不是那麼真實,好像自己靈魂抽離後的影響,所以她居然真的開始懷疑昨天自己有把史三升看成了唐肆爵。
可怎麼不是看成唐子豪,而是唐肆爵?
匪夷所思!
顏雪桐警惕的看着史三升,史三升也站立起來,目光跟蛇一樣涼悠悠的,直給人冰涼刺骨的錯覺。
「這是哪裏?」顏雪桐故作鎮定的輕聲問。
連連在這人手上吃過教訓,顏雪桐也知道他不好惹,所以沒敢驚慌失措的大喊大叫,那樣的反應只會更容易激怒他。
「別有洞天。」史三升冰冷的回應。
顏雪桐記下名字,腦中仔細想了想,卻現自己並不知道這個地方。
「在想什麼?」史三升冷聲問。
顏雪桐輕輕皺了下眉,眸光劃拉開去,不與他正面對視。
史三升仔細看着這個女人,安靜瞧着,居然就跟看畫似的,挺好看。
可惜了,大哥的女人。
「跟他睡了?」史三升忽然來了句。
顏雪桐沒聽清楚,茫然的抬眼,史三升卻又涼颼颼的問:「要不要起來吃點東西?」
顏雪桐皺眉,快看了他一眼,臉轉開了去,低聲問:「你,為什麼帶我來這裏?」
他想幹什麼?
出海那次將她扔進海里,島上拍戲時假公濟私打了她那麼多下啊,頭都給撞破了,這個男人就是毒蛇,別看他平時說話笑嘻嘻的,出手時壓根兒不管你是女人就是手下留情,那就是恨不得打死她的動作。
史三升眼下飄過疑惑,微微側身看了眼外頭,難道不是大哥帶來的?
他過來時警衛分明說了爵爺剛走的話,側目看向顏雪桐,似笑非笑的出聲:「給氣傻了?」
顏雪桐聞言覺得莫名,卻沒多話詢問。
史三升轉身走了,他才沒那個閒心跟她嘮嗑。
顏雪桐聽見腳步聲驚訝的抬眼,走了?
史三升的身影很快在門口消失,顏雪桐訝異,唐肆爵身邊的人果然跟他的行事作風一模一樣啊,忽然出現,忽然離開,沒着沒落的,也不對方有沒有聽懂他的話,就那麼走了。
顏雪桐呆了片刻,動一下,頭還疼,手用力按着額頭,真疼得慌。
下床,在屋裏找衛生間,整個屋子不大,屋裏擺放的都是男人的用的東西,衛生間裏很乾淨,所以這裏平時沒人住。
顏雪桐看着鏡子裏的自己,臉上有些脫妝,畢竟睡了一晚上,又哭了那麼久,妝只是淡淡暈開沒有成鬼臉已是萬幸,臉色很蒼白,唇色也失去血色有些翻白。
顏雪桐洗了把臉,包里只有簡單幾樣化妝品,沒有潔面的,可臉上的妝不洗掉對皮膚很不好,用清水洗洗不乾淨,怕堵塞毛孔引起皮膚問題,影響回去的拍攝進程,所以四處找潔面的東西。
從進了奕家模特公司之後,顏雪桐對自己算是嚴苛起來,越來越重視自己這張臉,在清潔護理方面,再不敢懈怠。
屋裏找了一圈,什麼都沒找到,盥洗台上就只放了一瓶洗手液,顏雪桐看着那玩意,那麼粗糙的洗手液,怎麼可以洗臉?
但只用清水,一定洗不乾淨殘妝的。
顏雪桐在屋裏呆,忽然想起唐子豪來,可能,還是不夠愛他吧,昨天才被傷得體無完膚,今天沒有精神不振,反而還在這為洗臉的事兒費神。
可說不愛他,一想起他,心又開始難受。
她無法接受唐子豪不愛自己的事實,認識三年,戀愛兩年,他對她的好,他對她家裏做的一切,那都是假的嗎?他怎麼會這麼對她?
電話打不通,人就這麼消失了,她連問一句為什麼都沒有機會,誰來告訴她,是她做了一個很長的夢嗎?
本該是幸福的訂婚,等待嫁做人妻,可現在卻好像被人扯開了最後的遮羞布,赤身。裸。體的站在人群當中,連藏都沒地方藏。
今天她應該已經成為全菁城人的笑料了吧?
劇組請了四天假,明天還得趕回去拍戲,就把悲傷留給夜晚,最好、最好連悲傷的時間都不要有。
她出身不是多高貴,可也是要強要面子的人,怕丟人,所以從小做事都很謹慎,從不招惹是非,從不惹爭議,可今天,她信任的男人卻將她推上風口浪尖接受所有人的指點。
顏雪桐靠在門上,神色落寞。
廚房的婆子走了過來,在外面敲門,低低喊了聲:「小姐,您醒了嗎?」
顏雪桐當即回過神來,這回過神來才現臉上居然淚濕一片,顏雪桐匆忙擦掉臉上的眼淚,走出去。
「醒了,有事嗎?」
門口的婆子笑着解釋說:「我來看看小姐您醒來沒有,爵爺離開的時候囑咐過了,說你醒了就把早餐送過來。」
「爵爺?」顏雪桐再次意外,難道不是史三升,真是唐肆爵?
「是啊,爵爺特地囑咐過的。」
顏雪桐沉默片刻後,又問:「他,去哪裏了?」
「這就不清楚了,我讓人給小姐送早餐來。」
顏雪桐趕緊道謝:「謝謝你。」
婆子笑笑,顏雪桐見人離開,立馬想起來要洗臉的事兒,趕緊出聲喊住人:「那個,阿姨,你等一下。」
那婆子聽見顏雪桐的稱呼忍不住笑了,再轉身,和氣問她:「小姐還有什麼需要的?」
「有沒有、潔面的東西?洗面。乳。,或者是洗面皂?」
有些不好意思,似乎重點有些偏移,她現在應該傷心難過得不知道自己是誰才對。可事實上卻更在乎自己一點。
就算哭泣,也要美美的,這是進了公司被洗腦後灌輸的根深蒂固的思想。
婆子詫異,倒是明白了過來,爵爺不似三少,爵爺極少來這邊,過夜更是極少,屋裏哪會準備日常用品?
「我馬上去讓人買,小姐用什麼牌子的潔面皂?」婆子好心的問。
顏雪桐這回是徹底不好意思了,扭捏了下:「那個,不用特別去買了,阿姨你平時用的借用一下,我就現在洗一下而已,不要特別去買了,很浪費。」
不要無緣無故對她這麼好,心裏愧不敢當。
那婆子在別有洞天做了很多年事兒,見過形形色。色的主兒,今兒是第一次覺得姑娘親和可人的。
她笑答:「我們隨便洗把臉都行,小姐這樣水做的人兒哪能跟我們用一樣的,你等等,我馬上問人給你借來。」
「好好,謝謝你。」顏雪桐當即感激出聲。
婆子直奔史三升那去,不為別的,因為他經常過來,也經常帶姑娘在這過夜,那些日常用品,應該有吧?
五分鐘後。
史三升雙目圓瞠,看着前來借東西的婆子一時間居然無話可接。
潔面皂……
知道三少此刻正在關注什麼嗎?
正肆意暢快的刷着昨天的新聞,他還沒關注過顏家的破事兒,沒想到就一個賭徒,戰鬥力居然這麼高,瞧那折騰事兒的勁兒啊,史三升心底默默的點了個贊。
史三升對唐肆鑫不熟悉,甚少接觸,但曾經跟他大哥爭奪大位時手段,還是不容小覷的。所以那顏達是嫌命太長了是吧,居然想着招惹唐肆鑫。
史三升正上心呢,那婆子的話愣是讓他半天沒回過神來。
「三少,您有嗎?」婆子又問了句。
史三升動了動下頜骨,緩緩點頭:「等着。」
起身往衛生間鑽,洗面?那女人此刻難道不應該是以淚洗面才對?
史三升看了眼盥洗台上的男士護膚用品,拿着潔面膏看了眼,忽然心底騰升起一股異樣的感覺。
有女人穿過他的衣服,卻從沒有女人跟他公用過一塊洗面皂。
放下潔面膏,將放在盒子裏的潔面皂拿了走,這是他慣用的潔面皂,產品很豐富,但他常用的卻是這塊皂。
史三升走出房間,交給婆子:「記得拿回來。」
「好的,三少。」
婆子應聲後就離開,史三升高挑的身影立在門口,昨晚到此刻還沒睡呢,這早早過來就是補眠的,只有在這裏才能安穩的睡個覺。
立在門口,心底感覺彆扭又奇怪。
跟他借銀子借車的人大把的有,借洗面皂的還……
這麼生活化的東西,令少爺啼笑皆非的同時又莫名的心悸。
「見鬼!」
史三升掉頭進了房間補眠,一般來這裏就是睡覺,睡一覺起來,精神飽滿的離開。
顏雪桐在門口等,婆子回來得還算快。顏雪桐看着潔面皂,當即感謝。
「謝謝,我馬上用,阿姨你等等我。」
婆子門口站着,小說:「沒事兒,小姐你慢慢來就行。」
顏雪桐抹着潔面皂,雖然盒子上標明是男士專用,但很好用,輕輕抹兩下就有很豐富的泡沫,很細膩,顏雪桐洗了臉將潔面皂還給婆子,再三道謝。
顏雪桐素麵朝天的坐在屋裏,趴在桌上呆。
外面有人送早餐過來,顏雪桐起身道謝,人怪異的看了她一眼離開了。
人一走,顏雪桐又泄氣的坐回去,呆呆的,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麼。
唐肆爵出去了一趟,中午匆匆的趕了回來。
唐肆爵回來時候顏雪桐還在呆,唐肆爵進門時看到她還在屋裏,心下當即放鬆開來。
沒走就好,不論她是傻了還是呆了,沒走就夠了。
唐肆爵站了好大會兒,高大身軀才走進去。
像唐肆爵存在感這麼強大的人,走進屋裏顏雪桐居然都沒現,可見她神思飛得多遠。
看着桌上一點沒動的早餐,唐肆爵不由得擰眉。
「怎麼沒吃?不合胃口?」他低聲輕問,當即側身就坐在她身側。
顏雪桐微微抬眼,看着他,眼神有些許空洞。
唐肆爵面色漸黑,「怎麼,不認得我是誰了?」
顏雪桐拉回神思,眼神聚焦,看着突兀坐在跟前的男人。
「唐、唐總……」顏雪桐喊了聲,眼神又飄了,這人什麼時候出現的?
唐肆爵抬手在她眼前晃了下:「在想什麼?」
她就是這麼無視他,他在她面前坐着,她也不願意看他。
「哦……」顏雪桐輕輕應了聲,沒話說了,實在也是不知道要說什麼。
唐肆爵內傷,「怎麼沒吃早餐?」
顏雪桐再看向桌上擺的東西,忽然頭歪了下,手心接撐住頭的重量。
「我忘了。」
聲音很輕,很無力的樣子。
東西擺眼前了,也能忘記?
唐肆爵看着又開始呆的女人,臉色不怎麼好看。
忽然他問:「需要懷抱嗎?」
顏雪桐又輕輕抬眼,望着他,「什麼?」
唐肆爵起身,高大身軀在她跟前站立着,目光落在她頭頂,好大會兒,她終於抬眼望向他。
她有些怔住,想問他幹嘛,這麼突突然的站着她跟前。
可她還沒有反應過來,唐肆爵下一刻就靠近她,幾乎同時將她的頭往懷裏壓。顏雪桐只覺得一陣熱氣上涌,身體整個都僵住。
「唐總……」
「別說話,心裏難受,對嗎?我不介意你在我懷裏修復傷口,我不問你太多,不鬧你,你想哭也好,想呆也好,都可以。」唐肆爵壓低聲音說道。
顏雪桐皺眉,手推着他。
就算需要時間修復受過傷的心,也不用在他懷裏吧?他是唐子豪的親叔叔,她心裏別就難言的感覺,他怎麼可能體會?
「唐總,你能讓我一個人安靜的待會兒嗎?」顏雪桐低聲說。
推他的時候才現,很無力。
唐肆爵無動於衷,緊緊將她壓在胸懷,「考慮好了嗎?接受我?」
顏雪桐心底冷笑,她還沒從昨天的噩夢中走出來,他居然又企圖將她拽進水深火熱中去。
「不要。」顏雪桐清清冷冷的出聲拒絕。
別說他跟唐子豪是叔侄關係令她心生彆扭,就算他是路人甲,這樣的時候冒出來說這樣的話,她也不會搭理。
唐肆爵面露不悅,當即鬆開她,半蹲在她面前,高大挺闊的身形足足比坐在椅子上的她低了十幾公分,固執的握住她的手。
「我不夠好嗎?」唐肆爵耐心反問:「平時那個嚴肅又冷漠的唐肆爵並不是真實的我,如果你願意,你會現我很多方面都是人所不及的。」
他足夠優秀,足夠有資本令女人為他瘋狂。
從沒有這麼掏心掏肺的對一個女人說這樣的話,還是這樣類似於低聲下氣的希望她能認真看看他的好。
顏雪桐搖頭:「你很好,但我不接受你。」
唐肆爵眉峰緊擰,「顏顏……」
顏雪桐很認真的打斷他:「沒有法律規定,我必須接受對我表達愛慕的所有人,很抱歉唐總,什麼都可以將就,感情我不願意將就。我跟你沒有感情,我不能接受你。」
唐肆爵心都涼了半截,心底很不痛快,但她的話對他沒有何影響,事到如今,她還能在他掌心中翻得出去?
唐肆爵壓下心底的情緒,低聲而出:「也沒有法律規定我不能對誰好,所以,你反感我的出現,也不能阻止我的所為。」
顏雪桐當場咂舌,有些傻眼的看着他。
「我沒有辦法左右你,我只知道,我不喜歡你,所以,也請你允許我不接受你的好。」顏雪桐盯着他的眼睛說。
唐肆爵目光暗沉,看着她蒼白沒有血色的臉。
「你的理由是什麼?」
「喜歡一個人沒有理由,不喜歡一個人,也不需要理由。」
「既然這樣,那你也沒有理由不試試接受我就拒絕我。」唐肆爵快接話。
顏雪桐擰眉,這是什麼邏輯?
「我不願意試試看……」
他斷然打斷:「理由!」
「……」顏雪桐皺眉,「唐總!」
她不覺得他們在這樣無聊的話題上糾結這有什麼用。
唐肆爵依舊認真且嚴肅的說道:「那就試試接受我,我不能說比唐子豪好,每個人評價一個人的標準都不一樣。但我能跟你保證的是,我能給你你想要的一切,我可以只愛你一個女人,今後只要你一個女人,不會背着跟任何女人亂來,我能做到對愛情和婚姻忠誠。這樣的保證,夠不夠你放心把心交給我?」
顏雪桐搖頭:「我不喜歡,我對你沒有感覺,我為什麼要聽你說幾句話就草率的開始一段感情?唐總,你可以不可以理解一下我昨天才被未婚夫拋棄的無情現實?我現在,我現在都不知道怎麼面對自己,你讓我怎麼面對你忽然拋給我的事情?」
唐肆爵聞言,眸色閃過遲疑,當即沉下面容,側身拉了椅子在她身邊坐下。
「是我心急了,我會等你走出過去給你的陰影。好了,該用午餐了,要吃什麼?還是,想自己親自弄點吃的?」
唐肆爵就從來沒這麼溫柔過,一顆心被她裝得滿滿得,目光執着又炙熱。
顏雪桐微微皺眉,什麼都不想吃,哪還有心思弄吃的?
「你想吃什麼?」顏雪桐忽然問唐肆爵。
她是沒心思,但手上做點事情轉移注意力還是可以的。
「都可以。」唐肆爵聞言,眼裏閃過驚喜。
顏雪桐撐起身來,唐肆爵忽然一把抓住她的手,她的手很涼,細細的,軟軟的,輕輕握着,抬眼。
「重口味也可以,最近飲食習慣在改變,上次那樣就很好。」
他輕聲說着,因為她,飲食習慣開始改變,他願意牽就她,飲食習慣也願意為她嘗試着改變。
唐肆爵深情看着她的雙眼,心底默默說了句:只因為你,知道嗎?
「好。」顏雪桐掙開他的手,「廚房在哪邊?」
「我帶你去,來。」唐肆爵低聲而出,上手拉她,卻被她拒絕了。
唐肆爵笑,沒放心上,大步在前走着,走兩步又側身等她:「要換雙鞋嗎?」
顏雪桐垂眼,身上還是昨天訂婚的禮服,鞋子自然也是為配套的高跟鞋。
「沒關係,已經習慣了。」顏雪桐低低出聲。
有個地方供她安靜待着就好了,受了傷,她需要時間來修復自己的心,需要時間來消化遺忘。
唐肆爵微微點頭,前面走着,不時回頭看她,她眼神飄忽,有種靈魂離體的感覺。
「有台階,小心。」唐肆爵出聲提醒。
他說話時她眼神里才有些許亮光,抬眼看他,並點頭。
「哦,好,謝謝。」
客氣又疏離,唐肆爵擰眉,心底有些不悅,卻並未指責她。
廚房人見唐肆爵親自過來,上前問需要身邊,唐肆爵回頭看着緩緩走近的顏雪桐,目光柔和,淡淡的笑了下。
「小姐想親自弄點吃的,你們看着能幫上什麼忙就幫什麼。」唐肆爵低聲吩咐。
「好的,爵爺。」
廚房裏一個婆子,還有兩個年輕的西點師傅,還有一個負責採購食材的小伙子。
婆子見顏雪桐進來,面露喜色,看不出來這姑娘還會做菜呢,現在會做菜的姑娘可少了。
「小姐,廚房油煙大,不是那麼乾淨,你這裙子這麼漂亮,哪裏合適進廚房啊?」婆子笑着提醒。
這小姐漂亮得跟仙女兒似地,哪裏適合進廚房這種地兒?
唐肆爵側身看她,滿目柔情。
「或者,你來指揮,我來執行?」唐肆爵溫和出聲:「我們合作,你說,我做。」
廚房的人個個都是給這些人物做了好些年事兒的,誰還看不出爵爺對這姑娘的心?
一看這情形,一一藉故出了廚房,將地方留給二人。
顏雪桐神思恍惚,聲音在耳邊總是飄忽不定。
總是緩一步才接收到他的聲音,以至於他話落兩秒後,她慢慢緩過神來。
「啊?」
唐肆爵直接解開手腕的紐扣,將袖子撩上結實的胳膊,側目看她:「先洗菜對嗎?」
顏雪桐看着唐肆爵的動作,微微吃驚,停頓一秒後點頭:「我來吧。」
「我來。」唐肆爵認真說道。
有青菜,唐肆爵將菜整顆放水裏洗,然後回頭看她:「這樣對嗎?」
顏雪桐傻的看他,緊跟着搖頭:「先摘折好,再放水裏洗。」
「好。」
唐肆爵沒話找話,沒事找事,總不停跟她說話,不給她走神的機會。
他不能理解她為另一個男人哭泣,傷害了她,轉身離開就是,為什麼要躲起來哭?
算了,男人和女人處理感情的方式,本就不一樣,他連飲食習慣都牽就她了,她需要時間消化這件事,他為什麼就不能牽就?
顏雪桐不斷的走神,不斷的被人打擾。
身邊存在個巨大的障礙物,讓她無法安心的潛入自己的世界,心很累,很疲憊。
心都乏了,還怎麼去看到別人的好?
中午顏雪桐吃得很少,唐肆爵跟她說話,她也愛答不理,一個人坐着呆。
唐肆爵無奈,沒再打擾她,去了公司。
當唐肆爵再回別有洞天時,人不見了,翻遍屋子也沒找到張紙條之類的東西,就那麼走了。
唐肆爵當即開車離開,心口忽然有些慌,怕她會想不開,人就在他的地兒不見了,萬一她生什麼事……
覃遇是這晚上才知道唐肆爵帶了人去別有洞天,可人又莫名其妙不見了。
聽說昨晚他大哥就不計後果的翻騰了漢城酒店,就為了那女人是吧?
得,今兒換他的別有洞天了。
覃遇車子從公司開出來,一邊趕緊打電話給扶江問情況。
扶江人在車上,這是正要往顏家去。
「覃老闆?」扶江掃了眼屏幕喊了聲。
覃遇直奔主題問道:「大哥那是怎麼回事?」
「哦,顏小姐可能受了打擊,有點兒不認識人……」
「瘋了?」覃遇嘴快的接了句。
扶江:「……」
滿面黑線,覃老闆那是不是就盼着姑娘瘋啊?這說話也不帶句停頓遲疑的,就這麼說出來了。
「沒有呢,姑娘要是瘋了,我們老闆就得跟着瘋。」
扶江委婉的提醒,您老人家瞧不上人家姑娘,可好歹看在他們家爵爺的份上說個好,仇視的情緒別表現得這麼明顯,史三少都給爵爺收拾了,覃老闆您悠着點。
覃遇一時間沒接話,心底只感慨:為了個女人,至於這樣?
一開始就聽他的話,果斷出手弄身邊來,這中間哪有這麼多事兒?他大哥吧,在女人方面,真是太優柔寡斷了,比史老三還令人來氣。
可事兒做得再不靠譜,那也是他曾經英明神武的大哥啊,覃遇真是半句話都沒得說了。
「現在什麼情況?」覃遇淡淡問了句。
扶江看了眼車後鏡,「現在正找人呢,爵爺很擔心顏小姐的安全,顏小姐受了刺激,爵爺怕顏小姐出事,所以我們這邊的人都出動了,我現在正去顏家問情況,舒謙在爵爺車上,往家爺公司去了。」
覃遇手瞧了兩下方向盤,「電話是通的嗎?」
「爵爺?」扶江不明白問的是誰。
「那丫頭。」
「關機了。」扶江立馬回道,手機能打通,那還用出動這麼多人?
覃遇撫額,女人就是麻煩!
「那丫頭不是說在拍戲,問劇組人沒有?」覃遇再問。
「哧--」
扶江聞言立馬一個急剎車,整個人被慣性沖向了前方,壓上了喇叭,車子尖銳的響起來了。
覃遇擰眉:「怎麼了?」
扶江回話:「沒事兒,覃老闆,我馬上打電話問問劇組那邊。」
因為那位爺說得也不清楚,出來就說出動所有能動的人,全城找那姑奶奶的下落,大家也都給大爺那氣勢嚇着了,以為事兒可能真挺嚴重。讓全城找就全城找,壓根兒就沒動腦子。
覃遇這一提醒,可算是問道點子上了。
扶江掛了覃遇的電話,直接聯繫劇組導演,這電話號碼是上回上島存下的。
運氣還不錯,居然一打就通了。
劉導那被問得莫名其妙,「繁星那假請的是四天,應該是明兒一早回劇組吧?」
真是奇了怪了,怎麼跟他要人了?不是回去訂婚了,難道出了什麼事兒?
扶江暗沉着臉,千萬叮囑劉導,如果人回了劇組,請務必第一時間聯繫他,具體原因他這不方便多透露。
劉導也是明白人,趙扶江是爵爺身邊的人,他當然明白那意味着什麼。
沒多問,只應下了人的要求。
扶江再次動車,往顏家開。
今天所有媒體報社都被下了封口令,沒人再敢報道相關事情,也沒有記者再圍在顏家樓下,所以扶江這過去,直接上樓找了。
爵爺都沒有任何顧忌遮掩,他這也不用再避諱什麼。
以前遮着掩着做事兒,那是因為有個孫少爺夾在中間,現在好,中間那顆蔥被拔了,他們可以肆無忌憚做任何事。
扶江敲門,李雯晴開門一看,這誰啊?
「找誰的啊?」李雯晴狐疑,這也不早了,大晚上的敲人家門,真是……
「顏雪桐小姐在家嗎?」扶江態度極好,極其客氣的問。
李雯晴眼前一亮,看着扶江,目光在他身上上上下下的打量,這人這氣度和衣着,也不像普通人,難道是顏雪桐新結交的大人物?
不得不承認顏雪桐是真有些本事的,你瞧,昨兒走了一個唐子豪,今兒就來了個上門敲門的,這福氣啊,不知道哪輩子修來的。
「雪桐不在家,出去拍戲去了。」李雯晴笑着說。
扶江聞言眼前一亮,當即確認問:「顏雪桐小姐下午回來過嗎?」
「是啊,交代了幾句,就走了,說是沒請那麼多假,要趕回去拍戲。」李雯晴目光不停的在扶江身上掃,這個男人比唐子豪有過之無不及,是哪家的大人物?
扶江一顆懸高的心終於落下了,當即謝道:「打擾了!」
沒準備多停留,卻在轉身的時候被李雯晴叫住。
「誒,你等等。」李雯晴趕緊喊出聲:「那個,昨天我們家的事兒,你都看新聞了吧?」
都上電視了,他應該知道吧?
扶江不動聲色看着李雯晴,耐心等着人說後面的話。
李雯晴一看扶江那神色就肯定了:「那啥,我們家大女兒其實,這麼說吧,其實我們家小女兒比大女兒生得還好看些,大女兒那名聲,呵呵,你明白的……」
這也沒白當一回母親了,不放過任何時候推銷自己親生女兒,也不管女兒才多大點兒。
全是一等一的條件啊,以前李雯晴看唐子豪,是怎麼看怎麼好,家世,人才,能力,個性,真真是沒得說,可偏偏是顏雪桐的,那要是她女兒的結婚對象,那該多好?
扶江微微擰眉:「明白。」
心下厭惡,卻快轉身離開,沒再多留一刻。
「誒誒……」
李雯晴當即招手,可人已經下樓了。
李雯晴興怏怏的關上門,這事兒也沒告訴丈夫,免得踩自己在家裏的地位。
扶江下樓直接給了那位爺電話,電話剛打完,就接到劉導打過來的電話,說人真回劇組了,剛到,讓他們不要擔心,她人看起來除了疲憊之外,精神狀態都很好。
扶江電話轉給了唐肆爵,唐肆爵確定人安全之後總算是放心了。
出動的人全都撤了回去,唐肆爵也沒再追問。
可能,她是嫌他煩吧,她想安靜,他卻不停的找話。
可她在身邊,他無法做到看她呆,為另一個男人傷神,無法不想去佔據她的思維和她的心。
顏雪桐上了島,開始全身心投入工作,不管多苦多累,拼了命似的努力。
全劇組的人都覺得她很不正常,原本刪除的幾場夜雨里的濕吻,在導演偶爾提議下,她居然想也沒想的答應了。
她現在是自由身,她再也不需要做什麼事都詢問某個人的意見,再也不需要顧忌某個人的感受,再也不用擔心某個人會吃醋生氣,再不用為難自己……
可那場濕吻戲中,吻得有多激烈,她就哭得有兇狠。
淚水在大雨的沖刷下,什麼都不剩,能聽到的,只有她在雨中嘶吼。
兩場夜雨戲,兩場戲拍完她都重病,生病也沒休息,依舊帶病工作,拼命工作,不給自己一點空閒的時間。
電影《荒島驚魂》顏雪桐的戲份殺青結束了,結束這天沒有好好慶祝放鬆,卻病倒了,病得比前兩次還嚴重。
劉導打電話給扶江,說了顏雪桐的情況,當天下午唐肆爵就坐着私人飛機上島了。
劇組人繼續拍剩餘部分,顏雪桐被唐肆爵帶離了島上。
劉導到目前為止都沒弄明白,顏雪桐到底是被誰甩了,要說被那位爺蹬了吧,可那位爺訂婚前後都特地為她跑了一趟,連他們安格影視的老闆都讓步了。可要說那位爺沒拋棄顏雪桐吧,但據顏雪桐私下透露,她這次回去並沒有訂婚,而是被人退婚了。
真是匪夷所思的事兒!
不過,豪門哪那麼龍一直嫁?就算得了那位爺的寵又怎麼樣?還是沒辦法嫁進唐家。
*
顏雪桐高熱反反覆覆的燒了三天,第三天晚上溫度才穩定下來。
唐肆爵三天三夜寸步不離的守在床邊,左來安一天過來三次,幾乎每次過來,那位爺都是那個姿勢,看得人那叫個心酸。
「爺,您今天可以好好睡一覺了,小姐溫度已經穩定了下來,這幾個小時都沒再反彈回去。」
左來安低聲說着,這幾天因為姑奶奶這體溫反覆得嚇人,迫於無奈只能打退燒針,但降溫後又反彈回去,照這麼來,人都得燒壞了。
不過,好在控制了下來。
唐肆爵按按眉心,「你去休息吧。」
扶江點頭,「爺,那我去休息了,我在梅園那邊歇了個房間,有情況你給我電話就是。」
唐肆爵擺手,沒任何心情跟任何人說話。
聽說顏雪溫度控制住了,史三升帶着口罩全副武裝的過來探病。
「大哥,您今晚吃了嗎?」史三升坐下就問。
唐肆爵目光暗幽幽的轉向史三升,一看少爺那全副武裝生怕被傳染的樣兒心口莫名的犯堵。
「沒事就出去。」唐肆爵語氣不善道,誰能明白他那顆快要被焚燒的心?
哪還有心情跟人開玩笑?
史三升聳肩:「大哥,我這妹妹既然已經穩定了,那你晚上就不用再守着了,好好睡一覺。」
到底是關心他的,唐肆爵嘆氣,沒法兒對史老三說重話,抬手拍拍他肩膀:「行了,死不了,出去吧。」
史三升湊近他大哥跟前低聲道:「大哥,我那叫了幾個學生妹來玩,有菁大的,跟我這妹妹一個學校的,你要不要……」
「老三!」唐肆爵沉怒着臉低怒喊了聲。
史三升立馬閉嘴,起身道:「礙,行吧,我就知道大哥你是享受不了這個福氣的,那我走了。」
唐肆爵給了史三升一眼,便不再管他。
唐肆爵撐起身,抬手摸了下顏雪桐的額頭,溫度是穩定了,可還是熱,臉色依舊是病態的紅。
唐肆爵喝了口水,俯身往她嘴裏灌,她嘴唇乾裂,他碰觸上去都被蹭得疼。
唐肆爵抬手,一下一下撥着她額頭的碎,原本露出光潔的額頭,因為拍戲,角色需要所以剪了劉海。
她年紀其實很小,只是個性要強,又強裝出一副成熟理智的樣子,穿衣打扮也比實際年齡要成熟。所以這劉海兒一剪,倒是暴露了她的年齡。
「你知不知道你這樣子多難看,趕緊好起來收拾自己吧,聽到沒有?嗯?」
唐肆爵用手指點着水,在她唇上輕輕走着,滋潤她乾裂的唇,目光愛憐又溫柔。
心為她疼,她卻從不願意真正看他一眼。
唐肆爵晚上依舊和衣躺在她身邊,屋裏就這一張床,沒得選,讓他離開去別的屋子,他怕是寧願不合眼也要守着。
唐肆爵從來沒覺得感冒熱是什麼大事兒,對他來說不過就是幾片藥的事情,可如今看着身邊女人,居然有種後怕的感覺。
怕她一病不起,一病不醒。
晚上他睡着了,也會忽然驚醒過來,查看她的情況,看到她依舊在呼吸他那顆心才能放下。
因為在意,所以想得多了,怕的多了。
不是睡不着,是真不敢睡。
你說萬一在他睡着的時間裏,她真離開了怎麼辦?
從來沒有真實體會過傷病帶來的恐懼,這次感受了個淋漓盡致。
唐肆爵晚上醒來幾次,確定身邊人是睡着後又閉上眼。
早上顏雪桐醒了,頭很重,身邊躺了個男人,她連驚慌都遲鈍了。
她翻身,唐肆爵猛地睜開眼:「顏顏……」
顏雪桐轉頭,唐肆爵睜開眼的同時目光與她對接,時間靜止,只有低低的呼吸聲傳來。
唐肆爵漸漸的,幽暗的眸色中點亮喜色。
「你醒了。」
他聲音暗啞,有一絲異於正常的粗,居然、着涼了?
唐肆爵也聽出了自己聲音不對,喉嚨有絲不舒服,但他還好,畢竟是身強體壯的大男人,並沒有放在心上。
顏雪桐將翻動的動作做完,她只是想移開些跟他的距離而已,她離他太近了。
「怎麼了?難受嗎?」唐肆爵立馬翻身,臂膀撐在她身體兩側,整個高大身軀直接撐在了她上空。
顏雪桐募地呼吸難受,微微瑟縮了下脖子,抬手,推着他胸膛。
因為沒力氣,不是推,更像是貼在了他胸口。
「別……」
她一出聲,比他糟糕百倍,聲音粗嘎難聽,並且還不出音來,只聽到從喉嚨傳來的嘶嘶氣聲。
「怎麼了?」
唐肆爵即刻手握住她的手,關切的看着她忽然漲紅的臉,怕她溫度再回升,握了下後慌忙下床,拿着體溫器給她的測量溫度。
一個類似電風筒的電子體溫儀,對着她耳朵計量了下,看看溫度,再對着她額頭按了下。
溫度是高,但還算在合理的範圍類。
「身上有哪裏不舒服嗎?」唐肆爵低低的問。
顏雪桐搖頭,看着擔憂的唐肆爵,直讓她錯以為照顧她的是唐子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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