鷺留圩村西十字坡。
之所以叫十字坡,是因此處是唐州通往鄰府蔡州官道、以及桐山縣南下淮水北岸官道的交匯之地。
路旁,有一棵百年老槐,足足遮了籃球場大小的一片陰涼。
陳初等人在樹下停了牛車,官道上偶有商隊經過,陳初就會賣力的喊上一嗓子:「西瓜西瓜,保熟西瓜,又甜美、又多汁、又飽滿、又白又軟......」
「初哥兒,你說的是西瓜麼?」
「呃......串頻道了,騷瑞......」
昨夜小受挫折,現下陳初滿腿都是腦子。
看個西瓜都能看出初戀的感覺......
因緊鄰官道,過路的商隊行旅倒也不少,不過看陳初等人都是青壯小伙,暫時沒人詢價、嘗試。
巳時末。
一隊全由幹練男子組成的商隊同樣躲進樹蔭歇腳,商隊中一位穿長衫,賬房模樣的中年人主動走過來瞧了瞧。
「噫,咱們桐山何時有了水瓜?」
「這位先生知曉見過此物?」陳初拱了拱手,搭茬道。
「丁未前,在下去過遼國......」說到此,中年或許是想起遼國早已滅國數載,不由嘆了一聲,才接着道:「在遼國見過水瓜,不過此瓜雖汁水頗多,可解渴,卻無甚味道,算不上好吃。」
「俺這瓜甜着哩。」長子在一旁瓮聲道。
「先生來一塊嘗嘗?」陳初說着,便切了一顆。
紅瑩瑩的果肉一露出來,中年便驚奇的『噫』了一聲。
「遼國那水瓜,果皮約莫有四指厚,果肉白色微微發黃,你這水瓜怎瓜皮恁薄,果肉恁紅?」
「先生,請。」陳初笑着遞來一塊。
商隊在外,輕易不吃外人給的食物,但眼看馬上就要抵達目的地桐山縣城,再者這中年也只是一個記錄賬目的賬房,即使被人下藥麻翻了,也無大礙。
於是他回頭看了一眼其他商隊成員,笑着接過咬了一口......
「咳咳咳~」
「怎了先生?」
「好甜!齁到了!」
......水瓜很甜,甜到憂傷。
這位走過南闖過北的賬房先生所說的水瓜,和陳初了解的差不多。
一般認為,西瓜起源於非洲博茨瓦納。
傳入國內的時間很早,但早期的西瓜並不甜,且瓤小,筋多。
陳初的西瓜和當下的水瓜,外觀或許差異不大,但內在......比陳初和蔡三的差異還大。
午時初。
陳初獨自回了蔡宅西跨院。
柳長卿領着幾名工人在堂屋內印刷今日頭條創刊號。
刻蠟印刷法快捷、高效是優點,但也有不夠清晰、容易糊墨等缺點。
陳初拿了一張看了看,內容也只能說是強差人意。
不過現下也沒辦法,畢竟所謂編輯部只是一個草台班子。柳長卿上午忙今日頭條諸多瑣事,下午同張、王兩書生編寫唱詞,夜裏還得去採薇閣說書。
一人身兼多職,他曾經孜孜以求的996福報終於來了。
每旬刊印一回的今日頭條創刊號中,只有《西遊》連載和那首《卜算子》算的上亮點。
卜算子下的署名是『愈濃』。
陳初好笑的看向玉儂道:「筆名不是叫『楚玉』了麼,怎玩起了諧音梗?」
「奴奴又不喜歡哪個名字了。」玉儂嘟了嘟嘴......
「愈濃也好。玉儂啊,往後你要把這個筆名發揚光大,曉得不。」
「公子,怎樣發揚光大呀?」
「記住,你的身份是今日頭條四版主編,你要做大齊的時尚風向標、要做大齊新時代女性的擎旗手......」
玉儂既不懂啥是時尚風向標,也不懂啥是新時代女性擎旗手。
只覺一股天將降大任於斯人也的使命感砸了下來!
反正......就很吊!
直到午飯後的小憩時間,待在馬車內的玉儂還未平復下來。
「姑娘,你又要去哪兒?」
眼看玉儂穿上軟鞋要下車,翠鳶趕忙跟了上去。
玉儂也不理人,囊着頭徑直走向了舊宅後院。
院內雜草叢生的荒涼景象讓翠鳶有些害怕,不由緊趕幾步追上玉儂,問道:「姑娘,來這裏作甚。」
「我找公子說話。」
「公子?他在這?」
「嗯,在樓上呢。」
「哦~~」翠鳶拉長尾音,再看看荒涼但僻靜的第三進院落,自以為明白了。
此處,是一處極好的幽會之地嘛~
「姑娘,你上去吧,我在此處幫你守着。」
翠鳶叉腰站定在二進去三進的垂花門旁。
仿佛誰若擾了姑娘和陳公子的好事,她便要與人拼命。
這是一個很稱職、很有職業素養的丫鬟。
......
『蹬蹬蹬~』
上樓時,木質樓梯格外響。
躺在草蓆上假寐的陳初抬頭看了過去,只見與二樓地板平齊的梯口先露出一叢髮髻和一支晃晃悠悠的點翠銀步搖。
接着便是那雙大眼睛,或是因為第一眼沒能看見要找的人,眼神中有些迷茫和疑惑,再轉頭繼續尋找,終於在側後的地板上看到了坐在草蓆上笑吟吟望着她的陳初。
「咯咯~」
咧嘴一笑,玉儂提着裙擺像只小兔子似的蹦跳着邁完了最後幾步台階。
「你怎麼找到這兒來了?」陳初奇怪道。
這個風水寶地,他以為只有自己和貓兒知道。
「奴奴方才看見公子走進來了。」
這句沒說實話,其實陳初和貓兒第一次來後院,有心的玉儂便留意到了。
「哦,玉儂有事麼?」
「奴奴為公子舞一曲吧?」
「......」
「要不給公子唱個小曲?」
「......」
......你的那些小曲要麼是『漸聞聲顫,微驚紅涌』,要麼是『一向偎人顫,教君恣意憐』,大中午的,聽了不燥熱麼?
瞧陳初既沒有露出很開心的模樣,又沒有很迫不及待,玉儂不由有點委屈,「不然奴奴給公子按蹺吧。」
這次不待陳初答話,玉儂便跪坐下來,伸出纖長素手在陳初腿上捶捏起來。
按蹺原來是按摩啊......
不過,玉儂的手法明顯不專業,沒點力氣,倒像撓痒痒似的。
陳初卻還在懵逼中。
......不是,可能我剛睡醒,沒搞清楚狀況,雖然但是......玉儂忽然這麼殷勤,總叫人有點不踏實啊。
「玉儂,你是有什麼事麼?」
「沒事呀,只是奴奴從小學的便是怎樣伺候人,卻從未對人使過。便想請公子試試......」
「原來是這樣啊,那.......再使點勁。」
「哦......」
看看,這就是差距!
若是現代那些會所嫩模能有玉儂這臉蛋、這以人為本的服務意識,別說998了,便是多掏兩塊湊個整給一千,陳初也是願意的......
漸漸地,陳初又有了些困意,不由閉上了眼睛。
玉儂低着頭,偷偷瞄了陳初一眼,突然輕輕且又深深的吸了一口氣,接着,雙手逐漸上移......
「公子~公子~」
樓下傳來翠鳶的喚聲,玉儂倏一下收回了手。
「翠鳶鬼嚎什麼.....」
睏倦的陳初翻了身嘟囔道。
玉儂連忙起身,走到窗前不高興道:「翠鳶,你喚什麼呀!」
「呃......」翠鳶站在院內,有些意外。
意外姑娘出現的這麼快。
......難道是穿着衣服在......翠鳶腦袋中不由生出許許多多奇怪的念頭。
想起還有正事,翠鳶忙道:「方才大個子來找公子,說是西門押司來了,就在十字坡槐樹下。」
「哦,西門恭來了?好快的消息。」
陳初起身,伸了個懶腰,蹬蹬蹬下樓去了。
還站在窗邊的玉儂回頭望向空席,不由嘟起了嘴巴。
「姑娘,怎了?」下樓後,翠鳶迎了上來,看出姑娘好像不太開心。
「都怨伱......」玉儂卻沒頭沒腦的來了一句。
「我?我怎了?」翠鳶一臉迷茫。
「反正都怨你......」
玉儂嘟着嘴,手裏撕扯着一根狗尾巴草,不講理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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