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強忍着淚水走過去,看到了躺在床上用白絹蓋臉的皇上。
她不可置信地退了兩步,伸手想要去摸皇上。
只是手置於半空中,眼眸中的淚水,還是掉了下來。
「到底是怎麼回事?之前不是好好的嗎?怎麼就成這樣了?」
皇后心裏有了猜測,但還是要裝不知道。
「奴才也不知道!皇上看到沈答應和方貴人就驚懼過頭,一口氣沒上來,便......便駕崩了。」
李玉和哭得最是傷心,皇上沒了,他還能活多久?
皇后看向哭得傷心欲絕的沈答應和方貴人。
她們也不是傷心,而是害怕。
「皇后娘娘,卑妾也不知為什麼皇上就這樣了。」
沈答應哭得梨花帶雨,只是在場沒人心疼她們。
皇后冷眼瞧着她們,道:「準備後事吧!至於方貴人和沈答應便去給皇上守陵。」
她還是心軟了,直接發配兩人去給皇帝守陵。
「皇后娘娘,這跟卑妾沒關係,沒關係啊!卑妾也不知為什麼皇上看到我們便又驚又怒。」
沈答應哭得傷心,只是在場的人並沒在意。
......
......
不管沈答應和方貴人怎麼哭,反正這守陵是去定了。
周司越是嫡子,有母家的勢力,又有沈家大力支持。
他在靈前繼位,成為了大周的新帝,號新元。
溫言的病好了,又回去上值了。
新元帝對他甚是信任,經常喊他來診脈。
每次診脈都跟他吐槽朝堂上的事情,溫言眼觀鼻鼻觀心,完全不搭話。
新元帝也不生氣,反而說得更加賣力了。
「皇上,臣就是個太醫。」
溫言無辜又無奈,他的身份是個太醫,不是智比諸葛的太傅。
新元帝笑容滿面,溫柔又親近地說:「常說鬱結於心。朕要是憋在心裏,豈不是要憋出病來?跟別人說,好像也不合適。算來算去,看來看去,還是溫太醫合適,醫者。」
「呵呵!皇上說得有道理。」
溫言無語,何着他是個大樹洞。
「溫太醫,你說說為什麼朕要娶妻生子?」
「這是倫常,也是生物繁衍的需要。」
「那為什麼你不妻生子?」
「我又沒皇位要繼承。」
「......」
「溫太醫,母后又跟賢母妃出去玩了。」
「可是娘娘在宮裏,光顧着給你選媳婦了。」
「......」
「溫太醫,你說朕什麼時候才能出去玩?」
「等你的孩子長大了就行!」
「......」
「溫太醫,你說這些大臣怎麼動不動就撞柱子?朕不過是想推廣女學。」
「那你就多準備幾個柱子,讓他們撞個夠,反正都是廢物。」
「為什麼說是廢物?」
「他們為什麼組織女學的推廣,大約就是在心裏認可自己不如女人。像我,我就覺得老子天下第一,所以我的學生中大多數是女子。」
「......」
「溫太醫,你弟弟在學院打架了。」
「皇上很閒嗎?怎麼這種事情都要管?」
「他揍了十九弟。」
「皇上,看來王爺們的實力不行,連個小雞仔就打不過,加課!」
「......」
「溫太醫,沈將軍說,他要跟夫人會西北。你說,會不會放虎歸山?」
「皇上,你覺得自己在民間和將士們的心中是什麼樣的形象?」
「朕勤政愛民,對將士猶如親手足。百姓都稱讚着朕。」
「那就是了!在軍隊上,軍餉等物從不會差,退役後還安排工作,讓他們生活富足。在百姓的生活上,你提供良種,給予百姓充足的糧食。在教化民眾上,你開辦學校,讓百姓得到知識明理。皇上,現在四海昇平,海清宴河,百姓安居樂業。您覺得沈將軍造反會成功嗎?」
溫言的頭髮花白,抬頭看向坐在皇位上的新啟帝。
他現在七十歲了,可他還活着。
這要多謝新元帝,他並未答應溫言歸隱的事情,反而給予他榮譽太醫的名號。
所以,皇宮裏生的孩子都算是他的業績。
新元帝居高臨下帝看着溫言,良久後,他才從龍座上下來,站在溫言面前行禮,道:「多謝先生。」
溫言沒什麼反應,他看向新元帝,道:「皇上,你在說什麼?臣都七十了,耳朵不靈了。」
新元帝的臉上露出了幾分苦笑,他依舊恭敬地說:「先生,謝謝!」
「皇上,你在謝臣給你看診嗎?食君俸祿,當分君之憂。」
溫言說得輕鬆,只說看診的事情。
「先生,您......唉!先生,現在國泰民安,您該休息了。以後看診的事情,便交給秦飛魚。」
新元帝看向溫言,眼眸中的情緒複雜,他對先生有感激也有羨慕。
「好呢!」
溫言站起來,腳步都比以前輕快很多。
終於不用每日來打卡了。
自從新元帝登基後,每日都喜歡跟他嘮叨,也不知為了啥。
後來,他就跟聽着玩一。
時不時安慰幾句,免得新元帝心情不好,便不願意生孩子了。
日後,天高海闊,任他遨遊。
......
......
新元帝(番外)
我叫周司越,我的母親是大周的皇后。
從我有記憶起,母后便與賢母妃等人的感情很好。
她們經常一起喝茶打葉子牌說宮中的八卦。
因此,我知道很多的事情。
比如,我的母后不愛父皇。
再比如,賢母妃不能有孕,下藥的人是父皇。
......
還比如,沈答應長得像逝世的皇貴妃。
在我五歲的時候,我會在夢境裏學習。
他教了我很多東西,上到天文,下到地理。
為帝為臣,他皆有教導。
除此之外,還有很多新奇的東西。
比如,能透光的琉璃,飽腹的良種。
甚至,我在夢中當了一世女子,困於後宅,死於姬妾鬥爭。
醒後,我問先生,道:「為什麼她們的目光只落在男人身上。」
「因為在後宅中,男人的寵愛,代表着好日子。你仔細想想,你的母后和其他女人有什麼不同?」
先生回答道,其實我並未見過先生,因為只聞其聲,不見其人。
我沉默了,我自是看出來了。
母后有權有錢有勢,即使父皇不愛她,她也過得悠閒。
後來,我成為的皇帝,號新元。
我每日會叫溫太醫來養心殿,只為跟他說說話。
也不知為什麼,總覺得跟他說話,特別輕鬆。
即使,他不回答。
一天,兩天......一年,兩年,他被我煩得不行,但也會跟我說話。
在接觸中,我發現了個秘密,那就是溫太醫是我夢中的先生。
我知道此事的時候十分震驚,但又莫名欣喜。
自從我登基後,先生再也沒出現過了。
隨着溫太醫老去,他喜歡反駁我,語氣逐漸跟先生重合。
雖說每次被他懟得說不出話來,但心底還是高興。
只是,先生終究會老去。
我敏銳地發現先生總是不在狀態,每次跟他說話,他的靈魂像是要飛升了一樣。
我放他離開了,自始自終,他都沒承認自己是先生。
他又活了兩年,最終在睡夢中離世。
母后說得不錯,溫言是我們的恩人。
他讓母后有了我,也保存了父皇大多數的孩子。
是的,母后跟我說,她夢中的仙人是溫言,也就是我的先生。
先生,不管你是人是神,我都是你的徒弟。
我會好好傳播你的思想,保護更多的女子,給予她們最大的自由。
只希望,你不要忘記我。
忘記我,也沒關係!
反正,我不會忘記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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