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番話後,如靈視般的幻境像一團泡沫般消散,世界在路明非的眼中重新重組,然後轉換到現實世界。
只不過他發現此刻自己並不是站在源稚女的對面,而是來到了一旁櫻井小暮的位置,他長滿細密鱗片的手正死死地掐着櫻井小暮的脖頸。
「呃...」櫻井小暮面色青紫,兩隻手拼盡全力地想要拉開路明非宛如鋼鐵般堅硬的手,而一隻特製版大口徑的沙漠之鷹則靜靜地躺在她身下的地面上。
路明非一瞬間就明白剛剛陷入幻境之後發生了什麼,櫻井小暮趁着自己和風間琉璃因為言靈夢貘陷入各自的幻境時掏出這把沙漠之鷹向自己射擊。
「聰明的女人,很會抓住一個可以致命的機會。」路明非向她誇讚道。
但是櫻井小暮沒有回覆,或者應該說她現在已經無法回復了,被路明非掐着脖子舉在空中這麼久的時間,再加上自己瘋狂地掙扎,胸腔里剩餘的氧氣已經接近枯竭。
路明非將她如垃圾一般甩出去,櫻井小暮跌落到遠處的地面上,剩餘的衝擊力撞倒了那一片凳子。
她躺在地上身體抽搐,但並不是因為撞擊所受到的傷害,而是因為再次呼吸到空氣身體自然的應激反應。
「但是你似乎忘了我之前對你真摯的警告,再有下次你就會變成真正的鬼。」路明非轉身沒有看向櫻井小暮,而是看向還陷入自己意識中的風間琉璃。
在之前陷入幻境中時,櫻井小暮向着自己射擊,想要在幻境外幫助風間琉璃勝利,於是剛剛自己的身體就被體內龍血的本能控制,自主閃避並且攻擊。
如果自己沒有及時醒來,估計這本能會先殺死櫻井小暮,再殺死風間琉璃。
因為龍族的本性就是嗜血,渴望無窮的權與力。
路明非走到風間琉璃身旁停下來,龐大的言靈之力瞬間在他身旁匯聚,「夢貘,解除。」
隨着路明非的話語,這龐大的言靈之力瞬間向着風間琉璃衝去,將風間琉璃從夢貘反噬的意識空間內拯救出來。
「哈...」風間琉璃意識回歸的瞬間,他瘦削的身體猛然跪倒在地上,後背的冷汗在這瞬間將他白色襯衣打濕,嘴裏不斷大口喘着氣。
他的黃金瞳不再像剛剛那樣明亮,反而是如同狂風中的燭火仿佛下一刻就要熄滅,瞳孔里滿是彷徨與絕望。
在剛剛那個黑暗的世界,他什麼也做不了,甚至連說話的權力都被剝奪,然後是感受五感的權力,最後將他的一切剝奪,只剩下一個模糊的意識身處其中。
一片混沌,沒有聲音,沒有光亮,甚至連時間的維度都無法感知,一種永恆的孤寂如長河向他慢慢沖刷。
「反噬如此巨大嗎,讓你都露出了彷徨的表情。」路明非的聲音從風間琉璃的身前傳來,讓他的意識徹底返回現實。
「你到底是什麼人。」風間琉璃想要站起身,但是他發現此刻的自己因為剛剛孤寂的恐懼竟然連站起的力氣都沒有了。
「我是什麼人。」
路明非的話停在這裏,然後雙手抱住風間琉璃的雙臂將他拉起來,支撐着他維持着站立的姿勢,最後讓他的雙眸看向自己如同火炬般的黃金瞳。
「當所有人只從我的眼睛裏看到懦弱的時候,有一個人告訴我,我的眼睛裏藏着一隻雄獅。」
「他是如此相信我,以至於寧願放棄一個可以看到自己最想看到的人的機會,將身體交給惡鬼換取我活下去的機會。」
路明非的黃金瞳更加灼熱的燃燒,像是日冕,一層層,一圈圈地向外不斷散發出攝人的光暈。
「他告訴我,我是不能死的,我能殺死一個他永遠也殺不了的人,直到最後,他仍舊賭我贏。」
「你說,我應該是誰。」
風間琉璃聽不懂路明非在說什麼,因為他還沒有經歷過路明非經歷過的事情,但是當他的眼眸觸及到路明非燃燒的黃金瞳時。
一個突如其來的想法在他的心裏蹦出,他的眼神好像雄獅一般。
他不知道為什麼自己會突然有這種想法,也不明白為什麼自己的想法會和路明非口中的那個人如此相像。
他只是呆呆地看着路明非的雙眸,像是被這雙燃燒的黃金瞳所吸引。
此刻的他不是猛鬼眾窮凶極惡的龍王,而是那個曾經稚嫩羞澀的山中少年。
「我知道你的一切,也了解你心中所想,不論你是風間琉璃還是源稚女。」路明非鬆開手,此時的風間琉璃勉強恢復力氣站立在路明非的對面。
「曾經的我辜負了一個人的信任,在最不該遲到的戰鬥里遲到了。」
「但這一次,我不會再遲到,也不會逃避,我會是真正的,像是雄獅般的男人履行我的諾言。」
面對着路明非如烈陽般灼熱地視線,本該是極惡之鬼的風間琉璃卻鬼使神差地點下了頭。
任何人都可能會欺騙他人,甚至就連自己眼睛所看到的事物也可能欺騙自己,但是此刻的房間琉璃不知道為什麼,心裏突然這麼信任眼前的神秘人。
明明自己連他的名字都記不得,甚至也沒有見過他的真容,就連對話也只是剛剛那神神叨叨的幾句話。
但是通過黃金瞳傳遞而來的情感,卻讓自己不由自主地想要相信他,純粹且毫無保留的信任。
「我該叫你什麼。」風間琉璃像是剛剛學會說話的嬰孩,向着路明非笨拙地詢問。
路明非想了良久,藏在惡鬼面具後的他突然笑了出來,「就叫我路君吧。」
「這一次,再賭我贏吧。」
「路君...」風間琉璃口中呢喃這個名字,明明他沒有聽過這個名字,但是在潛意識裏,這名字是那麼熟悉,就像是很久沒有相見的好友。
但極惡之鬼又怎麼會有很久不見的好友呢。
「這一次,我會殺死王將,在他成功的前夕我會殺死他,讓他沐浴在黎明前第一道曙光里,絕望的死去。」
路明非說出來自己的目的,這同樣也是源稚女和風間琉璃共同的目的。
「你真的可以殺死王將嗎。」風間琉璃聽見王將這個名字,渾身的龍血不斷沸騰,本來閃爍不定的黃金瞳重新變得明亮。
王將,這個名字死死地刻在他們的記憶里,他從黑暗中來,帶着他的梆子,他一次又一次地殺死王將,又一次又一次看到王將從黑暗中走出來。
黑暗中傳來梆子聲,像是王將對他的嘲諷,無論他殺死多少次王將,他都無法真正殺死他。
只能夠不斷地在這痛苦的黑暗中重複着一次次殺戮,一次次痛苦,直至最後他放棄了,屈服於王將的控制。
「我會殺死他,但不止是我,所有該向他復仇的人都會在一起殺死他,所有的仇恨,都應該在他的身上終結。」
路明非如此回答道,
風間琉璃看不清路明非的表情,但是他能通過路明非的黃金瞳看到他的內心,因為路明非根本沒有對內心做任何掩飾。
他將自己對王將的仇恨毫不掩飾地向着風間琉璃展示出來。
「路君,我可以相信你嗎。」風間琉璃輕聲問道,像是在問路明非,又像是在問自己的內心。
路明非沒有言語,他只是輕輕地走過去,伸出雙手抱住了風間琉璃,溫暖的懷抱讓風間琉璃愣在原地。
他已經很久很久沒有感受到這種溫暖了,就像是哥哥回到了他的身邊,如同記憶里的那樣,笑容燦爛地向他敞開自己的懷抱,對他溫柔地說道,「稚女,快過來。」
兩行清淚不知不覺地從源稚女的眼眶中流出,大顆大顆的淚珠滴落在他的衣衫上,也滴落在路明非的衣衫上。
「你可以永遠相信我,這一次不會是賭博,而是必然會成功。」
路明非溫暖的手掌撫上源稚女的頭頂,用溫暖驅散了源稚女心中的彷徨。
「而且,你的哥哥也在家裏等着你,他也在期待着弟弟的回家。」
源稚女抓住路明非的衣衫,將自己的頭埋進路明非的胸膛,淚水如同潰堤的河水,染濕了路明非的胸膛。
猛鬼眾的極惡之鬼此刻正在哭泣,像是要將這麼多年的委屈和彷徨全都哭出來,他現在並不是猛鬼眾的龍王,而是一個渴望哥哥懷抱的弟弟。
「而且你的父親也在期待着你的回去,他說他想要每天都給你做一碗拉麵。」
路明非溫柔地安撫着哭泣的源稚女,言語輕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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