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丫頭笑着說沒事,水裏面有山洞,上了岸,衣服很快就會幹的。
趙川隱隱約約還是感覺有些不踏實。
趙川說這樣黑的天,又是水下,我什麼也看不見啊。
七丫頭說我能看見,你跟在我身後。
趙川說我看不見如何跟在你身後啊。
七丫頭說要不這樣,你用腰上的帶子,咱倆拴一塊。
趙川仍是猶豫不決。
也不是不信任七丫頭,只是覺得自己沒有夜視功能,又失去了修為,雖然有太爺爺傳授的水下憋氣呼吸功法,但不知為什麼,總是心裏發怵。
黑暗中趙川的臉色陰晴不定。
見趙川一直躊躇着,七丫頭有些不滿。
「你要是不想去就算了,我自己去好了!」七丫頭跳進水裏自顧而去。
唉,又得罪人了。
看來沒有武功修為幹什麼事兒真不方便,依仗別人的保護心裏總有些發虛。
趙川心裏嘆息。
趙川忐忑不安地等了一個時辰多,七丫頭才水淋淋地從水塘里浮上來。
「可惜,讓那東西跑了,只帶回來這個!」
七丫頭將綑紮成一大團軟綿綿之物扔在趙川面前的地上。
趙川俯身想要仔細辨別,七丫頭有些怨言地道:「別看了,先拿回再說,要是有二個人去,那東西就跑不了啦。」
趙川只好拎着那東西跟在七丫頭後悻悻回返。
到了清風觀里的住處,在燈光下趙川才發現這一大團東西是白色的,薄如蟬翼。
「別看了!這是蛇皮!」
七丫頭換過了洗衣服,沖外間屋內仔細端詳的趙川道。
蛇皮?
「這東西能緩解你被封穴道的氣血,不知效果如何,先用用看吧。「七丫頭說。
蛇皮也叫蛇蛻,是蛇科動物錦蛇在生長過程中脫下的乾燥表皮膜,趙川本身是學醫的,當然了解這個。
處理好的中藥蛇皮用甘草水浸泡以後,再用黃酒噴勻入鍋炒制,具有祛風定驚、祛翳止癢、解毒消腫的功效。
「這個,這個好像對我這個情況,治療效果好像不行吧,我這個,不對症吧。」趙川唯唯諾諾地說。
「這個可不是一般的蛇皮,這條蛇有二三百多年了,是條活在水中的白玉蟒蛇,白蛇傳的故事聽過嗎?這種蛇是情種,說不定能消除你身上的你師伯留下的那種陰鬱之氣。」七丫頭說得一本正經。
可拉倒吧,蛇皮只能祛除人體內的風濕毒氣,哪有那功能?趙川心裏暗自嘀咕。
但也說不定,七丫頭說這是條靈蛇,說不定真能治,至少能減緩被封穴道所運氣帶來的痛苦也行。
「那要是抓住那條白蛇,怎麼治效果能更好?」趙川問。
七丫頭說修行的靈物都有內丹,那是多年修煉的結晶,如果吃了它的內丹當然效果會更好,不過不容易得到,因為靈物一旦失去內丹修為會盡失,白忙了那麼多年。
說到這點,七丫頭忽然愣了愣,臉色有變,似乎有些驚慌。
趙川馬上會意,笑着說放心吧,我不會要你的內丹。
不料七丫頭聽說卻說並不是不捨得給你,因為你救過我,可是現在並不確定這個法子百分百管用一定能解開你的穴道,只是擔心不管用就白浪費內丹。
趙川聽了大為感動。
既然肉體修鍊形成的內丹有幫助,那人工煉製的丹藥有沒有效果?趙川靈機一動,想起了鬼師父嘯天傳授給自己的醫術《丹丸》,自腦海中調出相應的內容,竟然發現有用蛇皮加上其他幾種靈藥一起煉製丹藥的方法。
看來有門兒。
鬼師父嘯天給的丹爐在乾坤袋裏,乾坤袋暫時由七丫頭保管,工具這都不是難事,主要是其它幾味配藥還得花功夫尋找,但這道觀就建在靈隱山上,在這茫茫大山中尋幾樣草藥應也不是難事。
七丫頭讓趙川把蛇皮洗好,晾乾,然後收疊起來,放進了她身上的乾坤袋裏以備用。
第二天,趙川早早起來,打算吃過早飯後去山上尋草藥。
趙川帶着七丫頭來到膳堂,發現來得正是時候,裏面正有人在吃飯。
除了那三個留在觀里等着要錢的江湖大夫,還有幾個觀內的道人,看來這些已是如今觀內的全部人了,除了小道童說的行動不便要送飯的另住他處的幾個老年道人。
那管發飯的臉有刀疤的中年道人正自顧吃飯。
趙川上前走到大方桌前,刀疤道人面無表情地瞟了他一眼,放下自己的飯碗,慢吞吞地給趙川盛了一個素菜,一碗米飯,便揮手讓趙川離去。
「再來一份。」趙川指了指身後的七丫頭。
「非本觀人不得在此膳食。」刀疤道人咕噥一句,繼續吃自己的飯。
「那我再要一個菜,加個饅頭。」一個怎麼夠吃,上次是米飯饅頭麵餅隨便吃,還有三個菜。現在就給一個菜一點米飯,餵貓的嗎?趙川好不高興。
刀疤道人不理他,繼續吃自己的飯。
趙川又說了一遍,那刀疤道人漫不經心,低聲叨嘮「非本觀人不得在此膳食,今年糧食金貴,且眼下道觀遇到困難,自身難保。」
咋回事?才住了三天不給吃了,三叔明明說管得起飯,還說哪怕是頭驢也管得起吃。
哦,明白了,因為三叔現在離開了道觀,人走了話就不管用了。
原來這清風觀多年立下的規矩一不留宿二不留飯是這麼來的啊。
是窮管不起飯,還是小氣不想給吃啊?
「那邊三個人也不是這觀里的吧,怎麼有飯吃?」趙川問。
「他們是來要錢的,主持走前按排過的。」刀疤道人嘴裏沒停下咀嚼食物。
他大爺的,我難道不是主持走前按排過的?趙川來氣了。
這清風觀可是我們趙家祖上支持才建起來的,竟敢不給吃了!趙川有些火大。
趙川回頭看了一眼,堂內吃飯的人各人吃各人的,偶爾有人抬頭看一眼,馬上又低頭吃飯,裝作沒事人一般。
好吧,你們都裝做沒注意這邊的事。
但不給打飯着實讓趙川很難堪。
他大爺的,這清風觀的飯不吃了!
本來就不想吃,這種和尚的素飯有什麼好吃的?外面好吃的多了,想吃什麼有什麼,又不是沒有錢。
趙川想發火,想了想又感覺不妥,這是三叔呆的道觀,要是在這裏把人打了,他回來會讓他落於別人口實。再說了,看這傢伙臉上有刀疤,怕也是個好戰的狠人,自己如今沒有靈氣修為,也不一定能打得過這傢伙。
趙川轉身看了看七丫頭,七丫頭正拿眼瞅他。
趙川環顧了膳堂見沒有注意這邊,悄悄對七丫頭使個眼色,又朝刀疤道士努努嘴。
七丫頭會意,口中念念有詞,突然刀疤道人正咀嚼食物的嘴巴嘎巴一聲,像咬住了沙子。
刀疤道人忙停止咀嚼,將嘴裏的食物吐在手心看,一看嚇了一跳,竟是一條蠕動的小蟲。
刀疤道人有些疑惑,扭頭看向飯碗裏的大米,只見碗裏正滿碗蛆蟲,四下涌動亂爬,噁心之極。
噹啷!一聲脆響,刀疤道人扔掉飯碗,飯碗摔碎,蛆蟲掉落地上,見土變大,紛紛爬上刀疤道人的腳,並沿着向上爬。
「啊!啊!」刀疤道人嚇得大叫,慌忙從凳子上站起身,又跺腳又跳起身體,狼狽之極。
「嗨嗨嗨!你這道長好沒道理,吃飯不知珍惜,將食物丟到地上,還用腳踩踏糟蹋,是何道理!」趙川大聲呵斥。
聽到道人和趙川的叫喊,膳堂內正吃飯的人紛紛抬頭向這邊觀望,見刀疤道人失瘋的樣子,皆面面相覷。
「你這道長好沒有道理!不想給我打飯,還說非本觀人不得在此膳食,今年糧食金貴,你就是這樣糟蹋糧食的呀!你犯了道規了!」
「蟲蟲蟲!飯里有蟲!都是蟲!」刀疤道人一邊跺腳一邊叫。
「這好好的米飯哪裏有蟲?你是吃飽了就砸碗!狗還知道保護狗盆下次再用呢!」趙川又抬手敲着盛飯的大瓷盆。
刀疤道人的注意力被趙川成功地引導到大瓷盆里,他看向大瓷盆,大瓷盆里的米飯也立即變成蛆蟲湧出。
「啊!啊!」刀疤道人立即一把拖過大瓷盆,摜到地上。
「砰!」大瓷盆碎裂,米飯四散濺出。
趙川回頭一使眼色,七丫頭停止念念有詞。
幾個正在用膳的道人跑過來,驚訝地看着這一幕。
「邱三!你又好不老實!又犯病了是吧,再不守好規矩,我也管不了你,等持事院的人回來,就趕你下山!」一個長長黑鬍子的老道過來,指着那刀疤道人,氣得嘴唇哆嗦着罵。
「走!不吃了,這清風觀咋回事,好好的糧食不給人吃,糟蹋東西,還是看我是新來的啊!」趙川轉身就走。
趙川帶着七丫頭一出膳堂,就見那三個江湖大夫跟出膳堂,那其中的白髮老者盯着離去的二人,對別二個夥伴小聲私語。
趙川對七丫頭說下山,山腳下就有個小鎮,鎮上有賣好吃的,酒館裏有肉有魚。
二人先回到住處,換了身普通的衣服,準備出門。
其實二人也沒有什麼衣服,除了二身換洗的。
二人出了院子,相互看看便笑了,因為都空着手,一點也不像出門人的樣子,倒像個遊手好閒的公子哥。
這也難怪,由於有了乾坤袋,就算有行李也都是裝在乾坤袋裏,東西一到乾坤袋裏就變小了,再把乾坤袋塞懷裏就行。
下山的路有三條,一是走南山門下山,此是正門。
二是走後山下山,這裏沒有正路,只有腳踩出的山路。
三是走西面下山,這裏有台階,有石板鋪路,因為山下有新塘鎮。且江州城就是西北方向,平時步行上山的香客們大多走這條路。
趙川此時就是向這條路去的。
趙川走了走着,忽然想起一事,膳堂里不見二個小道童,難道他們又去給那行動不便的老年道人送飯去了?
趙川又停下腳步,想了想,說回去再看看,叫七丫頭就在這裏等他一下。
回到膳堂門口,正見裏面傳來大聲呵斥。
趙川小心的伸頭一瞅,見裏面吃飯的道人都走了,除了剛才那個罵刀疤道人的長長黑鬍子的老道,還在那兒罵呢。
「你真糊塗,想趕人家走也得用用腦子,用這種小孩子的手段,人家能服嗎?他可是你們傻師叔的親侄子,這清風觀從來都憑本事排地位的!你說你除了會死打硬拼沖在前頭,還會做什麼?我們是道士,不是武人!」
「師父你說的對,那小子就不就是傻師叔的親侄子嘛,他又有啥本事?」刀疤道人不服氣。
「瞎說,你傻師叔是裝瘋賣傻,人家長年在外,你知道人家都幹了啥?這節骨眼上突然來了個侄子,沒把握的事不會亂來的」
趙川聽得一頭霧水,本來他是想看看真元子剛才在不在裏面吃飯,現在看到裏面沒人,又聽到一大段亂七八糟的話,有些煩,便轉身又回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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